翠竹連忙退了出去,一會兒便領着一個倩麗女子進來,那女子款款地走進來,朝太后跪下請安,聲音清脆:“詩彤拜見太后,祝太后萬福金安。”
太后連忙招手,兩眼笑眯眯地說道:“好孩子,快些起來吧,來哀家身旁坐下。”
鄧嬤嬤一聽,便連忙過去摻扶起鍾詩彤,將她扶到太后身旁坐下來,又親自給她沏了杯茶,鄧嬤嬤仔細端詳了一下鍾詩彤,便笑得兩眼都彎成了兩道彎彎的細縫,滿臉的褶子,笑容滿面地朝太后說道:“太后,奴婢許久未見永福郡主了,今兒一見,永福郡主愈發地長得水靈靈的了,也長高了些,出落成一個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奴婢瞧着永福郡主這鵝蛋臉,這大眼睛,這直挺挺的鼻樑,還有這櫻桃小嘴,還有這白皙的皮膚,哎呦,可真像太后娘娘您年輕的時候呢。”鄧嬤嬤又繞到了鍾詩彤的背後打量,隨後又嘖嘖地稱讚道:“再瞧着這背影,就更像了。老奴好似又看到了太后您年輕時的模樣了,老奴這……”說道後來,鄧嬤嬤就開始哽咽了起來,倒是開始抹起眼淚來了。
太后連忙笑着伸手拍了一下鄧嬤嬤,嗔怪道:“你這奴才啊,做什麼這麼傷感了起來,哀家啊,的確是老了,青春不再了,想當初哀家年輕的時候,也跟詩彤一樣,青春靚麗。”
“太后,您哪裡就老了?您還年輕得很,精神着呢。”鍾詩彤笑着說道。
太后對着鄧嬤嬤,手指着鍾詩彤笑着說道:“你瞧瞧,瞧瞧她這小嘴,可真會說話。”
鄧嬤嬤哪敢說太后老了,見太后這麼高興,便也就順着鍾詩彤的話往太后臉上貼金,說道:“奴婢看永福郡主說得可是實話呢,太后娘娘精神頭好着呢,就是這身體也硬朗着呢。”
鍾詩彤也說道:“就是的呢。”
太后用手指了指她們兩個,說道:“你們兩個啊,一唱一和的,就知道聯着夥的哄騙哀家,也難得把哀家逗得這麼開心。”
太后又仔細端詳了一下鍾詩彤,確實是比以前出落得漂亮了,就是這周身的氣派和靈氣,還有這慧根,這巧舌如簧,都比皇后更勝一籌,自然不會像皇后那個榆木腦袋一樣,連個賢貴妃都擺不平。太后被鄧嬤嬤這麼一說,現在瞧着鍾詩彤,是越看越覺得像自己年輕的時候,也就越看越順眼了,更是認定了要她當志王妃了。
前幾天太后把志王叫過來叮囑過一番,志王倒是聽太后的話,從仁壽宮一出來,就立即去鍾尚書府找鍾詩彤談情說愛去了。且不說志王還要依靠太后的勢力來幫助自己,就撇開身份地位來說,鍾詩彤跟上官瓊比起來,鍾詩彤可要漂亮得多,也有詩書氣一些,而那上官瓊就是那蠻荒之地來的,村野農婦一般的沒有見識,還咋咋呼呼的。
志王可是後來打聽過了,原來上官瓊在大殿上這麼針對夏依依,是因爲在首飾店爲了一支金步搖就與夏依依爭搶起來,志王心裡便更是瞧不起上官瓊,真是從貧窮的國家過來的人,沒見過好東西。志王心裡便也覺得這個上官瓊配不上自己了,但是礙於母后希望他娶上官瓊,好拉攏南青的勢力,自己也就勉爲其難,元宵燈會的時候邀請上官瓊一起賞花燈了。不過既然太后希望他娶鍾詩彤,那必然要以太后的意思爲主,母后可還拗不過太后呢,因此志王便樂得隨了太后的意,天天與鍾詩彤花前月下的,即便在街上遇到了上官瓊,鍾詩彤給上官瓊難堪,自己便也隨着鍾詩彤去了。
鍾詩彤這幾天瞬間墮入了愛河,被志王的糖衣炮彈哄的暈頭轉向的,自己也明白鍾家是要將她擡爲志王妃了,說不定將來自己就像姑姑一樣,當皇后,母儀天下了。所以,鍾詩彤可得巴結着點太后這個姑奶奶,這才如此勤快地來宮裡陪陪太后。
太后說道:“詩彤,這幾日,過得可還開心?”
鍾詩彤頓時就羞紅了臉,點頭低聲說道:“嗯,開心。”
太后瞧了她紅彤彤的臉說道:“呦,還害羞了啊。”鍾詩彤就更是羞得慌,連忙拿着手絹捂住了發燙的臉頰。
太后說道:“志兒這孩子,雖然愚笨了一些,但是好在他十分孝順哀家,又十分貼心。就他以前送給哀家的這個羊皮暖手袋,哀家到現在還用着呢,他以後待你必定會極好的,倘若他敢欺負你,你只管來告訴哀家,哀家替你好好教訓他。”
“太后……”鍾詩彤腦袋都快埋起來了,原本白皙的臉上猶如傍晚的天空,飄滿了紅通通的夕陽,這還沒有結婚呢,太后就開始跟她說起婚後的生活來了。
太后斜斜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說道:“你跟志兒從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又是表兄妹,親上加親,門當戶對的,豈不是一樁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只要你願意,哀家就早日給你們兩個把事情辦了。”
鍾詩彤一聽,喜上心頭,看來太后真的很喜歡自己,只要搞定了太后,這事就成了一半,鍾詩彤差點就要開口狂呼我願意了,便忙壓制下自己內心的狂喜,低眉順眼的說道:“詩彤一切都聽太后的安排。”
太后一聽,這鐘詩彤自然是答應了,也是,這樁天大的好事,人人都想要,鍾家那麼多的女子裡頭,也就鍾詩彤出挑一些,太后這次可是睜大了眼睛好好挑選了一陣子的,生怕再挑到像皇后那樣的榆木腦袋。
太后便又叫人傳了些點心進來,與鍾詩彤邊吃邊聊,正聊着呢,宮門外便傳來了一陣喧囂的腳步聲,以及環佩叮噹作響,從宮門外一直傳到了走廊這裡來,隨即窗外響起了嗔怪的聲音:“這仁壽宮來了貴客,也不派人去通知我一聲。”
在這個每個宮人都輕手輕腳,寧靜的仁壽宮裡突兀地響了起了這麼一聲責怪聲,聽聲音,是一個年輕女子。
人未見,先聞聲。
剛剛一直在細嚼慢嚥吃着點心的鐘詩彤,甚至害怕發出一丁點聲音,讓太后感覺不爽,就連說話也都輕聲輕氣的,如今卻突然來了一個大聲大氣說話,走路也匆匆忙忙的女人。鍾詩彤不禁皺眉,哪個女人敢在仁壽宮裡這麼放肆?就連皇后都不敢這樣。而且聽聲音,也絕對不是皇后。
一會,一個身穿紫衣的中年女子便走了進來,年紀不到三十歲,鍾詩彤看了一眼,長得倒是挺好看了,身材窈窕,一雙丹鳳眼,柳葉眉,那眼裡自帶了媚意風騷,即便快三十了,那胸脯豐滿有料,屁股也翹,腰肢也細,保養得倒是挺好,走路的時候渾身上下都要扭三扭,看那長相與自己倒是有幾分相像,只是自己並不認識她。
那女子進來後也未跟太后行禮,直接大步走了過來,拉着鍾詩彤就強行拉着她起來,鍾詩彤微微蹙眉,被她拉起來,又被她圍着轉圈地打量。鍾詩彤有些生氣,這女子這打量她的眼神,好似妓院的老鴇打量新買回來的清倌一樣。倘若是在外頭,有哪個陌生人敢這樣對她,她必定早就一巴掌甩了過去了。
只是鍾詩彤礙於這是在仁壽宮裡,按理說身份不高的人進都進不來,而且太后都沒有呵斥這個女子,鄧嬤嬤又是對這女子一臉討好的模樣,想必這女子在仁壽宮也是個受寵的。因此鍾詩彤也不敢輕易發作,以免得罪了哪尊大神。
鍾詩彤實在想不起來這後宮裡,除了皇后和賢貴妃,還能有誰敢這麼放肆,可是即便她們兩個這麼受皇上的寵,但是也不受太后的寵啊,哪裡敢在太后這裡如此放肆。莫不是她不是皇上的妃子,而是志王的妃子?
呸,鍾詩彤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志王不過才十九歲,這女人都快三十歲了,怎麼可能是志王的側妃啊。
正想着呢,那女人可算是把鍾詩彤打量完了,前前後後,上上下下地瞧了個仔細,就差沒有把鍾詩彤給脫光了打量。
那女人放開鍾詩彤,便徑直走到了太后的身邊,坐在了剛剛鍾詩彤的位置上,看了眼桌子上精緻的點心,頓時就撅着一張嘴,好似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撒嬌一樣,不高興地說道:“母后可真是偏心,兒臣昨天來這裡,你都不曾拿出點茶水給兒臣吃,就讓兒臣空着肚子回去了,這會兒,倒是捨得拿出這麼多美食招待這位姑娘,母后莫不是嫌棄兒臣沒有這個姑娘長得好看?嫌棄兒臣醜了?”
母后?鍾詩彤突然想起來了,原來她就是太后的小女兒啊,難怪她敢在仁壽宮裡這麼橫着走。幸好自己剛剛忍下了那口氣,沒有朝她發作,得罪了她,可比得罪了太后還嚴重,太后寵她可是寵得很。
太后笑着伸出了兩根手指,從盤子裡捻了一塊點心,便去喂她,她張開嘴,三下兩下便吃了下去,還不滿意,還撅着嘴,眼睛卻看向了另一盤點心,太后便又從那個盤子裡捻了一塊點心喂她,她這纔沒有再撅着嘴了。
鍾詩彤不禁抽了抽嘴角,這光景,哪像是太后在哄一個快三十歲的女人啊?倒好像在哄一個三歲的玄孫女啊。
太后嗔怪道:“你啊,母后何曾讓你空着肚子回去了?淨瞎說。你啊,身爲表姑,居然跟侄女爭寵,羞不羞?這個姑娘可是你表哥鍾顯的嫡四小姐,鍾詩彤,去年被封爲永福郡主。”
太后又朝站在那裡已經看呆了的鐘詩彤說道:“詩彤,這個沒臉沒皮的潑辣貨就是你的表姑,哀家的小女兒,明安公主。”
鍾詩彤便上前下跪見了一個大禮,說道:“詩彤拜見明安公主。”
“起來吧。”明安公主揮手說道,又朝太后翻了個白眼說道:“沒臉沒皮的潑辣貨,有你這麼說你女兒的嗎?”
太后但笑不語,鄧嬤嬤可是高興得很,太后自從明安公主出嫁後,可再也沒有以前那樣了,每天都是一副嚴肅狠歷的太后模樣,也就只有在明安公主跟前,太后纔會變成一個真正的母親,纔會露出一個普通母親應該有的慈愛來,纔會說出跟太后身份不符的語句來。即便明安公主已經不再是十幾年前的那個小公主了,可她在太后面前,依舊錶現出小時候的那種姿態出來,太后也就依舊把她當小時候的那個樣子寵。
鄧嬤嬤感慨道,這仁壽宮,已經十幾年沒有這樣的輕鬆歡快過了。
鍾詩彤剛剛的位置被明安公主坐了去,現在也就只能站着了,鄧嬤嬤極有眼力見的又去搬了一條凳子過來,也扶着鍾詩彤在桌子前坐下了。
“明安公主出嫁之時,你還小,不記事,她又是昨兒纔回宮裡來,你這一時沒有認出她來,也是情理當中的。往後啊,你若是來宮裡了,便多找她玩。” 太后說道,末了又對明安公主說道:“不過,明安你啊,可別把我們詩彤給帶壞了,可別像你一樣,沒有一個女兒樣子。”
明安公主聽罷說道:“母后,你還說你不偏心?這就當着我的面這麼的誇別人,又這樣的損我,我哪裡沒有女兒樣子了?”
“好好,母后真是說不過你了。”太后樂呵呵地說道,這個明安,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這性子還是沒有改變,又朝鄧嬤嬤吩咐道:“今兒難得她們兩個在這裡陪哀家,你就去吩咐御膳房多做點午膳,另外,着人去東宮通知一聲志兒,讓他來仁壽宮陪哀家用午膳。”
“是”鄧嬤嬤福了福身子,歡快地答應了,便出去忙去了。
這太后說是要志王來陪她用膳,其實就要他陪鍾詩彤,自己也好撮合他們兩個。鍾詩彤一聽志王要來,心裡更是高興了,所幸自己今天的特意打扮了一番,志王應該會多看自己幾眼。
明安公主一聽,卻沒有往那方面想,說道:“母后,兒臣也很久沒有見到志兒了,兒臣倒是想念志兒得緊,以前兒臣出嫁的時候,志兒可還是個孩子,現在想必已經長大成人了吧,聽說他都已經納了兩個側妃了,不知志兒有沒有孩子啊,要不讓他把孩子一併帶來,讓我瞧瞧。”
明安公主昨兒晚上纔來宮裡,自然不知道太后撮合鍾詩彤和志王的事情,也不知道鍾詩彤來太后這兒的目的,只以爲鍾詩彤是親戚,叫太后一聲姑奶奶,來宮裡看望太后也是情理當中的事情。並沒有往鍾詩彤是衝着志王妃的位置來宮裡的那方面想。所以明安公主說起志王東宮裡的女人和孩子來,嘴上也沒有一個把門的,嘰裡呱啦地就說了一通,完全沒有看到鍾詩彤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更沒有看到太后的神色也不對,太后攔都攔不住。
太后連忙打斷她,以防她說出更出格的話來:“哪來的孩子?哀家可不允許有,志兒的第一個孩子必定得是正妃所出的。”說到志王正妃的時候,太后對着明安公主朝鐘詩彤使了一下眼色。
明安公主可是也不傻,瞧見了太后的眼色,頓時就明白了,原來鍾詩彤來太后宮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哪裡是來看太后的,她是藉機來親近志王的。
明安公主便也說道:“那是,這長子,可還得是嫡出纔好。”
鍾詩彤心裡這才落下心來,之前可是一直擔心若是志王宮中的女子比她先一步生下兒子,那自己可怎麼辦?原來志王東宮裡有這麼多的女人,這麼多年,卻依舊沒有子嗣,原來是太后不允許,太后一定是給那些女人喝了藥。就爲了保證嫡長子是她們鍾家的女人生出來的。
鍾詩彤更是放心了,只要自己嫁給了志王,那麼,三年抱倆,很快就會生出一個兒子來,到時候,自己的地位就更是穩固了。
鍾詩彤想到這,對太后這個姑奶奶就更是要巴結了,沒想到太后的手段這麼厲害。只要哄好了太后,就能保證自己將來的地位。鍾詩彤便臉上洋溢着笑容,陪着太后和明安公主嘮嗑。既然明安公主這麼得太后的寵,那自己也得好好巴結着點明安公主了。
這明安公主,十二年前嫁給了孫將軍,可是孫將軍這次在北疆戰亡了,因此,明安公主便成了寡婦,這才從北疆回來了,回到宮裡來,住在了她以前住過的玉佳宮。
到了午膳時間,志王果然來了,不僅僅人來了,還帶了禮物過來。
志王剛進來,還沒有來得及跟太后請安呢,明安公主就已經從座位上彈跳了起來,衝到志王身前,就跟剛剛打量鍾詩彤的眼神一樣打量志王,不過,之前看向鍾詩彤的眼神裡,除了羨慕,還有一絲嫉妒,嫉妒她的美貌和年輕,現在看向志王的眼神裡,卻充滿了賞識和一絲迷戀?
迷戀?鍾詩彤以爲自己看走眼,眨了下眼睛再看,沒有啊,明安公主的眼神很正常啊。自己也真的是多心了,隨便一個女人靠近志王,自己就擔心志王被別的女人搶走了,這明安公主可比志王大十幾歲,又是志王的親姑姑,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感覺嘛。自己一定是那天在街上被上官瓊給刺激的,以爲志王身邊的女人都很多,全都來跟她搶志王妃的位置。
明安公主沒有想到當初那個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喊皇姑的小屁孩,現在已經長成一個壯碩小夥子,身材又高大,又英俊,真的是氣宇軒昂,她喃喃地說道:“志兒,我是皇姑啊,你還記不記得我啊?我出宮的時候,你才七歲呢。那時候你好小啊,纔到我的胸膛這個位置,你看看,你現在都比皇姑高了好多,你真的長大了。”
明安公主說道胸膛這個位置的時候,用右手在自己挺起的胸膛前比劃了一下,志王也順着她比劃的右手看向了她的胸口,明安公主穿戴的衣服領口比較低,志王個頭又比明安公主高,便從那個低低的領口看到了隱藏在衣服裡的那條深深的溝和豐滿白嫩的露出許多春光的胸口,志王連忙轉移了視線,不過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一直盯着他們二人的鐘詩彤自然是發現了這一瞬間了,心裡便有些不悅,微微蹙眉,這明安公主,可是一個寡婦了,剛剛喪夫,現在可是熱孝期,居然穿得這麼風騷,也不捂着點。
志王便說道:“志兒怎麼會忘記皇姑呢?志兒可是一直記着皇姑出嫁那天,答應晚上回來給志兒做蓮子羹喝的,結果皇姑出宮以後,志兒在宮裡等到天黑了,也沒有見你回來給志兒做蓮子羹,志兒還好一頓哭呢。”
太后也連忙笑着說道:“對對對,哀家也記得這麼一回事,那時候志兒可喜歡跟你玩了,天天纏着你做好吃的給他吃,你那天出嫁,哄騙他說晚上就會回來的,他還相信了,結果等到晚上了,你還沒有回來,就在宮裡哭得稀里嘩啦的,誰都哄不好,就連皇后和哀家都拿他沒轍,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又跑到你宮裡去了,說你肯定晚上回來了但是沒有給他做蓮子羹。硬是接二連三的來你宮裡找了你七八天,最後才相信你是真的不回來了。”
太后說着又有些傷感,以前送明安公主出嫁的情景彷彿就是昨天,那時的明安公主還是個少女,身穿一身大紅色嫁衣,從宮裡嫁出去。一晃眼,十二年過去了,她都已經爲人母了,而她的夫君也死了。
明安公主也想起了那天的情形,她連忙隱去了內心的悲傷,笑着說道:“我倒是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呢,志兒,皇姑改天就給你做蓮子羹啊,皇姑今天答應你的,可不會再食言了。”
“皇姑,你看,我給你帶來一些禮物。”說罷,志王便從後面的宮女手中拿過來托盤,把帕子一掀,竟然都是一些小孩玩的小玩意。
明安公主看着那些東西,兩個瞳孔一縮,伸手過去拿起了上面的小玩意,驀然擡頭看了一眼志王,喃喃地說道:“這些都是我以前給你做的?”
“是啊,皇姑,這些都是你給我做的玩具,志兒小時候想你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看,志兒可是一直都捨不得扔呢,一直保留到了現在。”
“志兒,我的好志兒。”明安公主上前抱着志王就哭了起來。
鍾詩彤看着眼前這一場姑侄情深,也微紅了眼睛,拿手絹擦了擦眼,也爲自己剛剛的想法而羞愧,自己怎麼能有那麼齷齪的想法呢。
太后也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有些動容地說道:“好了,好了,好不容易見到了,又在這裡哭什麼,快別哭了,趕緊吃飯吧。”
“嗯。”明安公主便鬆開了手,拉着志王就往桌子上坐去,也不管太后還沒有過來吃飯呢,就直接給志王碗裡夾滿了菜,說道:“志兒,多吃點啊,多吃點才能長得高。”
太后這時候在鄧嬤嬤的攙扶下走到桌子前坐下,也不責怪明安公主沒有禮數,在自己動筷子之前就開吃了,太后反倒笑着說道:“你這又是在說什麼胡話呢?你以爲還是十幾年前啊?還多吃點長高?”
明安公主這才反應了過來,志王都已經這麼大了,哪裡還能再長高了,明安公主便說道:“多吃點,長壯實點,將來三年抱兩,多生點小世子。”
這一句話,把鍾詩彤又羞得滿臉通紅,這種話,自己也就在腦子裡想想,絕不會說出口的,可這明安公主倒是張口就來,果真是生過孩子當了媽的人,又是太后最寵的小女兒,難怪在仁壽宮裡這麼多人面前,說這些話也不害臊。
太后說的沒錯,她就是沒臉沒皮的潑辣貨!
鍾詩彤便又十分殷勤地給太后夾了菜,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明安公主瞧了一眼忙着跟太后獻殷勤的鐘詩彤,眼裡閃過一絲鄙視,這個鍾詩彤,心思可真多,溜鬚拍馬真是在行。
四人吃了飯,太后便藉口要睡午覺,就將他們都趕出了仁壽宮,又吩咐志王親自送鍾詩彤回鍾尚書府。
明安公主戀戀不捨地跟志王道別,自己獨自回了自己的玉佳宮裡,志王果真聽太后的話,親自送了鍾詩彤回了鍾尚書府。
北疆,夜影收到了消息,北雲國並沒有派司馬棟過來,而是派了太子趙熙過來,並派來了兩個副將,又帶了六萬兵馬過來。夜影聽後,眉頭緊縮,這下可就難辦了。這北雲國的架勢,是要誓死守住北翠縣了,估計自己要想收復北翠縣,難於登天啊。
丁大力罵道:“這北雲賊子,居然帶了六萬兵馬過來,這是要跟我們打一場硬仗啊。”
丁大力也十分清楚,以目前北疆的這些人馬,要想攻打北翠縣已經是難事了,更何況,北雲國現在又帶了這麼多人過來,而且還是太子親自坐鎮,看來北雲國很重視這邊的戰事。以自己的實力,怕是打不過北雲國了。
夜影說道:“周副將,上次我們軍營裡出現了叛徒,我要你查一下,可還查出其他什麼叛徒了嗎?”
周勤說道:“總共查處了五人,只是北雲人十分奸詐,他們與這些線人都是單線聯繫的,而這些叛徒只知道自己是叛徒的身份,他們並不知道營裡其他人哪些是叛徒,哪些不是,因此即便我嚴刑拷打,也問不出什麼來。”
“他媽的。”丁大力抄起長銅錘就往大帳外走去,想殺了那些叛徒泄憤。
“丁大力。”周勤想叫住他,可是丁大力根本就不聽他的話,直接出去了。
夜影伸手攔住了周勤,他也很痛恨那些叛徒:“算了,隨他去吧,那些叛徒留着也沒有什麼用,北雲國的人也不會再信任他了,他們一定會重新安排探子。我們也要在防着點,看看他們是不是在我們軍營裡又安插了新的探子。另外,我們也要從他們那邊入手,安插一些探子在他們陣營裡,這樣子的話,我們也可以及時知道他們那邊的信息,不至於太被動。”
“嗯,這樣也好,我立即去安排。”
這一天,依依正準備睡覺,就聽見有人敲門,依依連忙穿上衣服出去,一看竟然是凝香來了,依依說道:“凝香,你來這裡做什麼?”
凝香拿出一本家規說道:“王妃,上次你離府的時候匆匆忙忙的什麼也沒有帶,家規也沒有帶,王爺跟奴婢說,明天就是十天期限到了,明天你就得跟他去宮裡,見賢貴妃娘娘,還有,你這家規也沒有看,明天若是被香貴妃娘娘問你問題,你可就回答不出來了,你今天還是趕緊把這本家規熟記一下吧!”
依依猛的一拍腦袋:“我去,我居然給忘了還有這一茬事呢。”這十天,自己真是過得瀟灑快活,哪裡還會還能記起這抄寫家書的事情啊,早就已經把這事忘得九霄雲外去了。
依依說道:“那你怎麼不早點拿過來啊?就就剩今天一個晚上了,這麼大一本家規,我怎麼背得完?”
凝香眨着無辜的眼睛說道:“王妃,奴婢不知道你手上沒有其他的家規啊,是王爺今天才告訴奴婢的。”
依依罵道:“我去,凌軒那個王八蛋,明明知道我的家規忘記了,爲什麼不早點給我拿過來?”依依拿過這一本家規,隨手翻了一下,就覺得頭疼。這麼大一本,我可怎麼背得完啊。
依依說道:“那抄寫家規的事情搞定了嗎?”
凝香低聲說道:“這個奴婢不知,王爺沒有說,奴婢自然也不敢問。”轉而又忽然睜大了眼睛,說道:“王妃,你,你居然還沒有抄啊?”
依依說道:“我不想抄啊,可是凌軒說了,他幫我搞定的嘛,我問你,你有沒有看到王爺這些天在家裡抄家規啊?”
凝香繼續眨着無辜的雙眼說道:“我不知道啊,我們沒有事情根本就不會去王爺書房裡打擾王爺的,而且即便我們去了書房,也不敢去偷看王爺書桌上放的什麼東西。”
依依氣得拿着那本家規就敲了一下凝香的腦袋,說道:“哎呀,你怎麼這麼笨啊,一問三不知,虧我還把你留在府上當我的臥底。”
“臥底?”凝香睜大了眼睛。
依依眯起雙眼,勾了勾手指,讓凝香湊過來,凝香看着王妃那眼神,只覺得汗毛都立起來了,凝香湊過去,依依說道:“對啊,你以後就是我放在王府的臥底,知道嗎?以後我要是再問你王府裡什麼消息,你可要能答得上來哦。”
凝香說道:“王妃,王府裡你不需要臥底啊,王府本來就是你的,王府的事情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啊,你要是問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訴你啊,我都知道,只是王爺那邊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
依依嘆了口氣說道:“唉,你可真沒用。好了好了,東西已經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凝香笑着說道:“王妃,要不,我就別回去了吧,這大晚上的,我一個姑娘家回去,多不安全啊,要不我就留在這裡陪你吧,明天再一起回王府?”
依依笑着說道:“凝香啊,你心裡在打些什麼算盤呢?住在我這裡?是你的主意,還是凌軒的主意啊?哪裡不安全了啊?不安全,你還大晚上的纔過來,你怎麼不在白天來啊。你啊,剛剛怎麼來的,現在就怎麼回去吧。”
依依說着就要關門,凝香可憐巴巴地說道:“王妃,你就這麼狠心啊?”
“廢話少說”依依把她推了出去,一把將門關上了。
凝香被她推了出去,隔着門說道:“王妃,明天一大早就得先去王府啊,今天晚上可別忘了看家規。”
“知道了,真囉嗦。”靜苑裡傳來了夏依依的聲音,但是也聽得出來夏依依已經走遠了,估計已經回房間了。
凝香轉身離去,離去的時候,給屋頂上的暗衛使了個眼色,暗衛一見,便飛身下來。凝香問道:“你盯了這麼久了,王妃這邊可有什麼情況?”
“沒有情況啊。”暗衛說道,暗衛可是深知自己的職責,只能跟王爺報告王妃這邊的情況,不能跟任何人透露王妃的情況。哪怕她凝香也是王府的人,也是暗夜組織的人。
凝香嘆了口氣,說道:“我只是想幫幫王妃和王爺,他們兩個這樣分居着,也不是個辦法啊,我只是想讓他們重歸於好。”
暗衛冷冷地說道:“王爺的事,你不用操心。”
凝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凝香問道:“王妃究竟有沒有懷孕,這個你總可以告訴我了吧。”凝香一直懷疑王妃跟王爺大年夜的時候在未央宮裡,兩人睡在一張牀上,回來後,王妃的飯量又見長了,自己便懷疑王妃懷孕了,要是王妃懷孕了的話,就應該留在王府裡好好安胎,就不能在這外邊住了。
“懷孕?”暗衛嚇了一跳,暗衛以爲的是凝香懷疑夏依依跟許睿有了孩子,暗衛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懷孕的啊,我沒有看到王妃跟許睿上牀,他們只是抱抱而已。”
“什麼?王妃跟許睿抱在了一起?王妃在外頭有人了?”凝香差點驚叫出聲,難怪王妃老想着跑出府,不肯在王府裡呆着,那剛剛王妃不肯留她在靜苑裡過夜,是不是怕她進去發現了她有男人的事情?凝香心想,完了,自己之前以爲王妃懷孕是跟王爺有了孩子,可現在看來,孩子的爹可能是許睿。現在可怎麼辦?王妃跟王爺徹底破裂了,王妃要是真的懷了野種的話,王爺肯定不會讓孩子生出來的,說不定還會把王妃處死,一屍兩命。
暗衛這才知道原來凝香並不知道許睿的事情,那她剛剛說的王妃懷孕是怎麼回事?暗衛說道:“你不知道許睿的事情?那你剛剛還說王妃懷孕?”
“我只是看王妃上次跟王爺在未央宮裡留宿了,後來回了王府後,王爺對王妃又很好,王妃的飯量也漲了,所以,我就猜測王妃是不是懷了王爺的孩子。”
“你嚇我一跳。以我的觀察,王妃並沒有懷孕。”
“哦,那就好。”凝香拍了拍胸脯,真是要被嚇出一身冷汗來,只是聽說並沒有懷孕,凝香又泄氣了,還以爲王妃有了孩子以後,王府裡會熱鬧一些,看來,還是冷冷清清的了。
“許睿的事情,你不許回王府瞎說,這件事情,王爺並不想公開。”暗衛暗恨自己剛剛說漏了嘴,又嚴肅地叮囑了一下凝香。
“嗯,我知道了。”
暗衛便飛身上了屋頂繼續監視,凝香轉身便往王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