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父皇您還真是老糊塗了,兒臣變成今日的模樣是因爲誰,還不是因爲你啊,要不是你從小就對和我同齡的皇叔寵溺有加,要不是你從小就不待見我,要不是您爲了皇叔就無緣無故的責備母妃,最後甚至爲了皇叔殺了我的母妃,我們父子何至於到了今日這個地步!”墨文漓越說越瘋狂,最後整個人像一頭惡獸一般在嘶吼。
這話若是別人聽到了,大概會認爲他真的多可憐,而聖上又是多麼的無情吧。
可聽到這話的人正是墨錦瑜,他口中的父皇。
墨錦瑜笑的十分諷刺,又有些悲哀,整個人坐在椅子上,年紀大了,竟顯得有些頹廢,
“先帝在的時候就同我和衆多皇帝皇兄說過,阿堯也就是你口中的皇叔他纔是最適合做皇帝的人,當時的皇子們都十分的不滿,當然也包括與他一母同胞的朕,憑什麼一個比我們都小那麼多,而且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子能得到父皇的賞識,我們每個人都兢兢業業,卻還是被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壓了一頭……”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墨文漓顯然不耐煩。
墨錦瑜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依舊自顧自的說着。
“但後來,我們知道了,父皇母后爲什麼這麼說,當年的事你都不知道,山嶽崩塌,山河更替,先帝突然駕崩,帝后隨之也駕崩,一時之間朝野人心惶惶,邊境的小國像是早就密謀許久了一樣,突然就大舉入侵,皇子們卻都各懷鬼胎,一時之間泱泱大國羣龍無首,那些小國越發的猖獗,在我們的邊境之地大舉入侵,一路之上燒殺搶掠,可竟然無人去管,別這麼看着我,你父皇是個文人,不會武功,當時你的皇叔年僅十三歲,他跟我說在朝堂上穩定住局勢,他會帶兵出征,把那些從哪裡來的雜碎都打回老家去。後來,他做到了,而朝堂上的風波也在這段時間在他的人的輔助下逐漸被朕平息,你皇叔回來的時候,朕本打算讓位給他,但你皇叔跟朕說皇位對他而言只是一種束縛,讓朕勤政愛民,就這些,一般的人都做不到,朕不對他好,對誰好?”
“呵哈哈哈哈哈……那又能怎樣,這就是你殺了母妃,又差點兒殺死我的理由嗎?我也是皇子,憑什麼見到墨錦堯就要低聲下氣的,大氣都不敢喘,都是因爲你,要不是你逼我,今日我們何至於如此?”墨文漓眼中閃過瘋狂,顯然是積怨已久。
“你母妃?靜妃她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若不是她心思歹毒,陷害阿堯,又怎會被殺!而你——這些年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清楚,你若是不招惹你皇叔,安安分分做個皇子,又怎會讓朕心生厭惡?”
墨錦瑜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似的,顯然破罐子破摔。
墨文漓眼中瘋狂更甚,“好好好!既然您這麼向着皇叔,那我就成全您,想必皇叔也是十分的愛戴您……”
“你想幹什麼?暗一!”墨錦瑜喊了一聲,走出一個男人,正是皇室暗衛首領。
然而這暗衛並沒有走到墨錦瑜的身邊,而是走到了墨文漓的身後站定,一雙毫無情感波動的雙眼不敢看着墨錦瑜。
“哈哈哈哈哈,父皇,您沒想到吧,這叫什麼來着?衆叛親離!對就是衆叛親離,你最信任的暗衛也背叛了你。”
墨錦瑜一雙手緊握了握,
“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當然是坐上皇位啊,當然是讓父皇下去陪着母妃啊,母妃一個人在下面一定很孤單,只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皇叔不是向來敬重您嗎?那我就要看看,皇叔會不會爲了您來京城,畢竟,把皇叔和父皇一起送下去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墨文漓越說越瘋狂,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態之中,並沒有注意到墨錦瑜的動作。
墨錦瑜自知自己已經時日無多,猛的抽出御書房桌下藏着的匕首刺向心髒。
越在場的人沒人反應過來,等終於回過神後,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鮮紅的血液染紅了明黃色的龍袍,在明亮的燭火之下分外的刺目。
墨文漓也變得呆呆的,他沒想到自己的父皇會這麼做。
“太醫,快叫太醫!”尖利的嗓音穿透紫金大殿。
“墨文漓……朕……不欠你……咳咳……什麼,咳咳咳……”墨錦瑜每說一句話,口中的鮮血就開始源源不斷的涌出,“阿堯……朕不是……你的軟肋。”
話沒說完,皇帝目光看向房間一處,那裡擺放着一隻看起來與整個宮中擺設十分格格不入的步搖,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褒兒,我來找你了……
墨錦瑜眼中的光影漸漸熄滅,一切歸於死寂。
被挾持進來的大臣們看到皇帝死在了自己等人的面前,一個個都猛然跪在地上叩頭。
“陛下!”
墨文漓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他沒打算現在殺了他的,若是他能說兩句好話,他也許會放過他呢?可爲什麼?爲什麼自己的父皇寧願自盡也不願意誇一誇自己。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出現的雲丞相從外面趕了進來,看到這一幕當即一愣,不過很快就回過了神。
快步走到墨文漓身邊,低聲對他說,“王爺,皇帝駕崩,禪位與您,從此您就是我天聖的新皇了。”
他這句話就是在提醒墨文漓,皇上已經死了,您想要的就在眼前,還在等什麼。
墨文漓回過神,手指有些僵硬,身子也有些站不穩,只能僵硬的道,“父皇被賊人刺殺,於今夜傳位於我三皇子墨文漓。”
衆人都是人精,當然知道墨文漓這是想撇清關係,可殿內都是墨文漓的人,很多大臣都惜命,不敢說什麼,只能把今日發生的事打落牙齒和血吞進肚子裡。
可終究是有不怕死且忠於陛下的人,看到如此一幕,又聽見墨文漓說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