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翁”沒有說話,轉身將後廚的門關緊了,自己也走了進去。
這回屋裡徹底沒人了,兩個人微微站起身,動了動耳朵,仔細的聽着。
“那你怎麼回來了?”
他們的聽力都比常人要好一些,自然能聽得清後面的對話了。
“是宸……呸,是墨錦堯,他說留下一個人回來跟您說。”
“說?說什麼?”
“說他在盛京等着您,讓您……讓您……”
“說,說什麼了?”
“讓您不要當縮頭烏龜。”
“墨錦堯,你這個王八蛋,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你等着!”
後廚的聲音安靜了很久,空氣都像是凝固住了一般。”
許久之後,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是怎麼出城的?”
“我?我在城牆根底下撞到了一個倒黴鬼,他身上掉下來的。”
“你說什麼!”
這回對面人的聲音不止拔高了一個聲調,整個人聲音都變成了尖叫。
“蠢東西,你們出去看看,有沒有被人跟蹤!”
正在聽牆角的暗衛察覺到事情不對勁兒,雖然沒看到這人長什麼樣子,但是聽這聲音絕對不是天聖人。
只是他們不能再聽下去了,兩個人在後廚的人衝出來的時候早就消失了個沒影了,原地只剩下了兩碗還在冒着熱氣的茶。
“!”
率先出來的老翁看着兩杯茶終於是反應過來了。
這兩個人哪是什麼平民百姓,分明就是墨錦堯身邊的人!
“他們一定還沒跑遠,趕緊跟我去追!”
“是!”
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之內樹林內傳來了嗖嗖嗖的聲音,伴隨着樹林內鳥的尖叫的是氣急敗壞的聲音。
“站住!別跑!”
正在前面穿梭在樹間的暗衛都想要甩他們一個白眼兒了。
他們又沒有病,他喊站住他們就會站住嗎?
另一邊,簡陋的廚房內,一個穿着藍色斗篷的男人|站在一個跪着的男人面前,
“你的同伴們都死了,你怎麼還有臉活着呢?”
“我……呃……”
跪在地上的人擡起頭剛想要辯解什麼,一把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寒光一閃,
男人的大動脈被割開,鮮血涌出,跪在地上的人應聲倒地,不一會兒便沒有了氣息。
握着刀的男人舔了舔刀劍的鮮血,聲音陰厲,
“墨錦堯,你帶給我的,我一定會原原本本的還給你!”
樹林內的追擊已經宣告了結束,宸王府的暗衛這些年被雲梓玥訓練的已經十分的不一樣了,尤其是在樹林中,這些人更是討不到一點兒的好處。
來時用了兩炷香的功夫,回去的時候卻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身後追着的幾個殺手眼看着他們追的人離着他們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了蹤影。
頓時氣急敗壞,拳頭狠狠的砸向了身邊的樹,
“我%#%&*%¥……”
一連串的國粹脫口而出,接着就是一聲尖叫。
“啊——”
殺手捂着自己的手,看來是剛剛砸疼了,惡狠狠的想要再踹樹兩腳,身後的人趕緊上前拉住。
“別別別!”
宸王府六個暗衛拜託了身後的人,腳步沒有一絲的停頓,進了城門之後就直奔王府而去。
墨錦堯正在書房內批閱摺子,都是周予安無法拿定主意的事情,只能報到了墨錦堯這裡來。
“王爺,咱們的人回來了。”
夜珀出現在墨錦堯身側,恭敬道。
墨錦堯停下了手中的筆,將桌子上的東西裝進了竹筒交給了夜珀,
“這些送到皇宮中,給周予安,讓人進來吧。”
“是,王爺。”
夜珀躬身接過了竹筒,閃身出去了。
沒一會兒外面等着的暗衛走了進來,半跪在地,
“王爺!”
“起來說話。”
墨錦堯站在書房的窗前,轉動着大拇指上戴的扳指,眼神透過看着的窗子看着外面的綠樹。
“回王爺,我們跟着那人的行蹤確實找到了他們幕後的人,但是屬下無能,沒能看到爲首那人的真面目,還請王爺責罰。”
幾個人半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墨錦堯轉過頭,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幾個人,聲音淡淡,
“說說有用的東西。”
“我們聽到了那殺手與他上頭的對話,聽聲音那人應當不是天聖的人,他說話的時候有點兒南陵的口音,而且那聲音聽着有些熟悉。”
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都點了點頭,那聲音確實很像是南陵人的聲音。
“南陵?”
“是,王爺,屬下們聽那聲音確實是南陵人的聲音。”
墨錦堯若有所思,
南陵……
現在的南陵不過是一個附屬小國,若不是因爲南陵與天聖之間隔了一條大江,兩地的民俗也略有不同,
現在的南陵已經沒有了。
不過當初墨錦堯就下了命令,在南陵境內新設立了一個監察處,在南陵駐紮了四萬的軍隊,
至於南嶺境內的軍隊,全部解甲歸田。
這些都是玥兒的主意,畢竟是兩個不同的地方,中間隔着一條大江,除非墨錦堯將南陵所有的人都滅了,
不然早晚他們是要有一天要造反的,索性就派人去監視駐紮。
“本王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幾個人依言退了下去。
“南陵人……”
“王爺這是怎麼了?怎麼看起來愁眉苦臉的呢?”
“……”
墨錦堯聽到聲音轉頭就看到了一身墨綠色衣衫、手中拿着把摺扇的季逍遙。
“你不是跟許知陌逛街去了嗎?”
言下之意就是你怎麼又出現在這裡了。
季逍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道,
“這不是來給你分憂來了嘛。”
“你看本王像是憂慮的樣子嗎?”
墨錦堯走到書桌後面,坐在椅子上,眼中波光瀲灩。
“……好吧好吧,我是聽說你遭到了刺殺了就想着來看看你怎麼樣。”
季逍遙收了摺扇,終於不逗樂了。
“刺殺?不過就是幾條上不得檯面的鹹魚罷了。”
墨錦堯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的輕蔑,有點兒孤高自傲的感覺,但是季逍遙知道他有這個孤傲的資本。
“王爺言之有理,所以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我可是在大街上看着你的暗衛追着人家出去了,你可不要騙我。”
“不知道。”
墨錦堯實話實說,但是季逍遙卻一點兒不信。
“你不知道?不是派人去了嗎?難道是讓那傢伙跑了。”
墨錦堯搖頭,
“暗衛沒看到這些人長什麼樣,只知道是南陵人,還是我們熟悉的。”
“南陵人?南陵人怎麼可能到了盛京?難不成跟你有仇?”
“誰知道呢。”
“等等,我們熟悉的人,爲什麼這麼說?”
“聲音,他們聽過。”
“這要說是南陵人,那確實是不好找,但是我們熟悉的……”
“這範圍不是一下子縮小了嗎?”
“你是說楊希羽?”
墨錦堯看着季逍遙,緩緩道。
季逍遙點頭,他知道楊希羽已經死了,但是當時他們打到南陵王庭的時候只看到了他的自刎的父親也就是昭武王,
至於楊希羽,他們看到的是一具已經焦糊的屍體,雖然後來玥兒已經檢查了,確實是楊希羽本人沒有錯,
但是實在是這些年發生的無法解釋的事情太多了,他們甚至都覺得就算是楊希羽沒死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這……不太可能吧。”
季逍遙自己想出來之後身子抖了抖,又將自己給否定了。
“可能不可能等見到不就知道了。”
是人是鬼,看看就知道了,不過,是人是鬼並不重要,只要他來,他就叫他有來無回。
“他難不成還會自投羅網?”
“呵,他想殺我,我不出去盛京,他再不進來,難不成要用意念殺人?”
墨錦堯冷笑了一聲。
季逍遙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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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麼辦?”
“老鼠不願意露頭不過是因爲還沒有機會吃到食物,我們何不給他製造點兒機會呢?”
季逍遙扇柄點着下巴,若有所思。
接下來的幾天所有的一切都十分的正常。
墨錦堯特意吩咐了下去,放鬆了些城門的守衛,但是這人倒也是能忍得住,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面前都不爲所動,
這兩日除了一些商賈和平民之外倒真沒有別的可疑的人進城。
墨錦堯也不着急,陷阱馬上就佈置完成了,到時候只要給老鼠一個信號就好了。
雲梓玥這兩天也沒有閒着,墨錦堯走近的時候就看到自家的小丫頭在奮筆疾書,不知道在記錄着什麼。
男人向來是冰冷的目光在看到雲梓玥的時候滿眼都是溫柔,走到女孩的身後擡手給她揉着肩膀。
雲梓玥感受到了墨錦堯身上再熟悉不過的氣息,笑了一下,
“怎麼今天不忙了?”
“來看看我的小丫頭在做什麼?”
墨錦堯看着雲梓玥正在整理着什麼,手邊是幾封已經被拆開的信封。
“錦堯,這朝中的官員看來是又要大換血了,人啊,還真的不能讓他們太安穩了。”
雲梓玥一邊整理着信件上的內容,一邊道。
“嗯?”
雲梓玥放下了筆,吹了吹已經洋洋灑灑的寫了一整張的紙,之後遞給了墨錦堯。
“錦堯,這是折柳這兩天提供的情報,我整理了一部分,你先看看。”
墨錦堯接過了紙張,自上而下過了一遍。
“怪不得哥哥從前說有時候戰爭不過是對污濁的洗禮,現在本王也明白了。”
雲梓玥站起身,
“五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了,不過,朝中也是有清正廉潔的大臣在的,我們把這幾個蛀蟲拔了就好。”
墨錦堯點頭,這些人陽奉陰違的本事還真是好樣的!
看來,這皇位,他是非坐不可了。
可是……
“玥兒,抱歉。”
“怎麼忽然這麼說?你有什麼好道歉的,這些又不是你做的。”
“當初我們說好了,等戰爭結束了本王就帶你去過閒雲野鶴的生活,但是到最後本王卻還是沒有做到,反而要你在這裡爲了這些煩心。”
墨錦堯垂下了眸子,那樣子讓人十分的心疼,像是犯了錯的大狗狗。
雲梓玥看着他這樣子,忽然笑了一下,墨錦堯擡起頭,眼神中有些不解,
雲梓玥伸手揉了揉男人的臉,道,
“錦堯,這些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以前說想過閒雲野鶴的生活是真的,但只不過只不過是因爲不想讓你再受傷,不想再讓你爲了那些事情操心,我也有私心,想我們一直都在一起……”
“可是,你肩上有責任,我們誰都沒辦法放着百姓不管,所以你不用感到抱歉,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我都會陪着你一起面對。”
雲梓玥一雙眼睛注視着墨錦堯,眼中滿滿的都是信任和堅定。
“玥兒,有你,本王這輩子都滿足了。”
翌日
天聖朝堂。
所有的大臣都手持着朝板,端端正正的站在大殿的兩側。
今天的氣氛與每天的截然不同,周予安站在臺階上掃了一眼下面,收回了目光,
今日朝堂上的氣氛與往日完全不同,所有的人都像是被點了啞穴一樣,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些人之所以這樣,當然不不是因爲別的原因,而是就在周予安身前的椅子上坐着一個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墨錦堯。
男人今日穿着一身蟒袍,九條蟒繡於朝服之上,襯上男人絕色的容顏,更顯得氣勢非凡。
他們已經這麼僵站着有一段時間了,墨錦堯就這麼懶散的坐在椅子上,也不說話,只是偶爾擡眼看看他們。
但下面的這羣人,就算是讓他們站上一天,他們也沒有幾個敢說什麼的。
他們中有的人是經歷過五年前的那場戰事的,甚至他們中有幾個當時就站在大殿之上,
親眼看着墨錦堯披着鎧甲,手中拿着長劍將墨文漓殺死,血濺大殿的一幕,他們終生難忘。
有的人腦門上已經出現了細密的汗珠了,也不知道是被墨錦堯嚇的還是站着這麼長的時間受不了了。
終於,在一片寂靜之中,墨錦堯終於開口了。
“累嗎?”
“回王爺,不,不累。”
臺階下的大臣們不敢擡頭,聲音卻帶着點兒顫抖。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