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又一根,那銀針插進了鍾無豔的指尖。
鍾無豔咬破了紅脣,嘴角赫然流下了殷紅的鮮血。
一滴,又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宛若朵朵怒放的桃花!
汗水,浸透了那薄薄的衣衫。難以忍受的疼痛,讓她幾乎暈厥過去。不過,她還是強打着精神,無論如何她是不可能求饒的。桃花山的弟子,從來都不會有求饒一說的。就像蘇秦,他曾經差點被人給活活打死,也不曾低下頭屈服。鬼谷子一手調教的弟子,即使是最差的,在死亡的威脅面前,也絕對不會畏懼的。所以,七國的君王,都紛紛籠絡鬼谷子調教出來的弟子,他們個個才華蓋世,又視死如歸。不過,鬼谷子教給了弟子們滿腹才華,卻不曾教導他們要忠心耿耿,始終忠於一個君王。所以,他的弟子們在各國流動非常大,今日能是秦國座上賓,明日又有可能爲魏國出謀劃策了。
“果然是員猛將,連吭都不吭一聲!”燕王職見狀,不禁衝那幾個牢頭冷笑道,“你們的手段也真不怎麼樣,鐘王後好像並不舒服啊。”
見鍾無豔始終不吭一聲,他的心裡有些不舒服了。於是,燕王職緩緩端起一杯茶,漫不經心地喝着,有些不大滿意地說。
爲首的牢頭聽了,連忙陪着笑說:“大王放心,小的一定有辦法讓王后滿意的。”
他一邊陪着笑,一邊端來了一盆水。
另一牢頭見狀,連忙取出一碗鹽,倒在了水中。
燕王職見了,不由的滿意的笑了起來。
“雕蟲小技,我鍾無豔又豈會害怕?”鍾無豔香汗淋漓,看着那盆鹽水,不由的冷笑道,“你們燕國,原來就這點伎倆!”
自從服用了軟筋散後,她的身子就極爲柔弱,渾身沒有一點力氣。經過剛纔這通折磨,她的體力早已經嚴重透支了。不過她是鍾無豔,任何困難,都不能讓她退縮的。
燕王職聽了,不由的冷笑了起來:“沒事,孤王還預備了好多呢。你就慢慢享受着吧,反正你現在是刺殺孤的刺客,你能否有命回到齊國,還是個問題呢。你也別急,相信用不了幾天,你的齊王定然會再派使者來的。”
鍾無豔那血淋淋的手指,被浸泡在了鹽水中。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上心頭,讓她眼前一黑,直接暈厥過去。
烏黑的秀髮,凌亂的散在她那蒼白的面龐上,遮住了那猙獰的黃金面具,她軟軟地躺在那冰冷的地面上,如同一個最普通的柔弱女子。
“大王,您還滿意嗎?”那牢頭陪着笑,看着燕王職那冷酷的面龐,笑着說,“十指連心,別說是一個女人了,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承受不了這個苦頭啊!”
他一臉諂媚地笑着,在向燕王職邀功請賞。
燕王職聽了,嘴角微微動了動,露出一縷冰冷的笑容。
“昏迷過去,她又不知道痛楚,未免太便宜她了!”他看着昏迷不醒的鐘無豔,似乎覺得剛纔的懲罰太輕了。
牢頭一聽此話,爲了展示自己的才華,連忙提起一桶冷水,直接潑在了鍾無豔的頭上。
鍾無豔被這冷水一刺激,漸漸甦醒了過來。指尖的疼痛,漸漸在體內蔓延開來。不過還好,她腹中的那個胎兒,仍然安安穩穩的呆在那裡,似乎並不知道,他的母親,正在受此酷刑。
“還好!”她心中略微有些欣慰地想,“你沒事就最好了。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娘此生都不會原諒自己的。你放心,娘一定會盡量保護好你,等到你出生後,娘會讓秋月姨將你送到桃花山,遠離這骯髒的人世間。不過,娘希望你永遠呆在那裡,永遠不要下山!”
當然,鍾無豔的這些想法,此時無疑是非常奢侈的。因爲,那個孩子能否來到這個世上,都是個未知數。她連自己的性命都不敢保證,又能拿什麼來保證這個孩子平安降生呢?
幾個牢頭見狀,七手八腳的將鍾無豔懸在房樑上,脫下了她腳上的鞋襪。
她的腳非常漂亮,極爲白皙,並不大。由於自幼習武,又行軍打仗,足底上赫然有着一層泛黃的老繭。
“好漂亮的小腳!”幾個牢頭看着那玉足,心中不禁暗暗讚道,“老天爺可真夠逗的,給這醜女人一雙這麼漂亮的腳有什麼用?還不如給一張平凡無奇的臉,至少不至於嚇死人啊!”
讓這樣一雙漂亮的小腳行軍打仗,連那幾個牢頭心裡都有些不忍。女人是用來疼愛的,又豈是用來行軍打仗的呢?以前,他們一直以爲那個“鬼面女”鍾無豔長着男人一樣的身材,皮糙肉厚,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疼痛爲何物。可是看着眼前這個瘦弱嬌小的女人,他們甚至有些開始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冒牌貨呢?
鍾無豔的腳下,周圍放上若干盆熊熊燃燒着的炭火,將她環繞其中。這個刑罰,是這幾個牢頭挖空心思纔想出來的。就算是鐵打的男人,也未必能承受得了如此炙烤。
豆大的汗珠,順着鍾無豔那蒼白的面龐,滾滾滑落,落在了那熊熊熊燃燒的火焰上,很快例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個人的體內,又究竟能有多少水分呢?
一個牢頭不時的將酒倒在火盆中,那囂張的火蛇,瘋狂地擡起了頭,張開着大嘴,向鍾無豔咬去。不時的,那火蛇的芯子,輕吻着她的肌膚。
鍾無豔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體內水分的迅速流失,讓她不禁有些口乾舌燥,喉嚨冒火。乾渴,對於一行軍打仗之人來說,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所以鍾無豔的奈渴能力比一般人要強許多。可是,她畢竟是血肉之軀,豆大的汗珠,浸透了薄薄的衣衫,緊緊粘在身上,揮汗如雨。
燕王職的額頭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雖然離火盆較遠,可是也熱的不輕,臉漲的紅紅的,猶如新出鍋的螃蟹。
“真熱!”他有些爲耐煩地揮了揮手,試圖尋找幾縷清涼的風,讓自己涼快一些。
可是,這小小的石室,此時如蒸籠一般,到哪裡去尋找清涼的風呢?
李公公緩緩端來一碗冰鎮酸梅湯,輕輕地放到了桌子上。他擡起頭,看着汗如雨下的鐘無豔,心中並沒有任何不忍。他和燕王職一樣,恨透了鍾無豔,恨不能將她剁成肉醬,扔到荒郊野外喂野狗。可是,他欠她一個情,若不還這個情的話,他今生心中都會不安的。只不過,他實在不方便爲她求情。因爲,鍾無豔是全燕國的敵人,是她一手將燕國推向了滅亡。
燕王職連忙端起那碧玉碗,根本不像先前那樣的品着茶,而是一飲而盡。
“再來一碗。”他順手將玉碗往李公公那邊一推,淡淡地說。
而那幾個牢頭就沒那麼自在了,雖然他們並不像鍾無豔那樣被吊在火焰當中,可是也熱的汗流浹背。雖然這裡也有茶水,可是燕王職在此,他們哪個敢輕舉妄動呢?他們只能強忍着,不是用舌頭舔一下那乾燥的嘴脣,滋潤一下。可是,漸漸的,他們連口水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