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也是王宮,雖然也一樣的美麗華貴,可是偌大的燕王宮上空,卻隱隱籠罩着一層陰霾。看似奢華的王宮,卻仍是冰花玉樹的一種淒冷,冷的讓人望而卻步。
鍾無豔被獨自安排到了一座冷冷清清的宮殿裡,此時的她,顯然被燕王職給軟禁了,她現在只不過是條俎上之魚,任人宰割。
白皙修長的玉指,輕輕打開那精美的錦盒,她再三端詳了一會兒,確定那的確是極品蓮房後,這才輕輕地將它裝好。而這錦盒的旁邊,卻還有兩隻一模一樣的美麗錦盒。
“來人!”她的聲音無比冰冷,猶如冬天裡的冰雪。
一侍衛連忙上前,有些緊張地看着鍾無豔。這個侍衛,是她從齊國帶來的,精於騎術,是田闢疆特意安排的。只要拿到蓮房,便由他八百里加急,一路護送着送到齊國。
“把它交給大王吧。”鍾無豔緩緩將那錦盒交給了那侍衛,“你一人回去本宮不放心,萬一燕王反悔,事情可就麻煩了。你將其它兩個錦盒交給兩個信得過的人,兵分三路,日夜兼程返回齊國。只要到了邊關,田將軍在那裡,你們就安全了。”
她並不相信燕王職,又有誰笨到會相信自己的死對頭呢?
侍衛聽了,雙手接過了錦盒,猶豫不決地問:“可是娘娘,您一個人住在燕王宮,萬一……”
雖然許多人並不喜歡鐘無豔,可是在齊國,大多數將士還是非常喜歡她的,這個小侍衛也不例外。鍾無豔,就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他不止一次幻想着,能夠在她身邊,奮勇殺敵。
“沒事的。”鍾無豔叮囑道,“路上小心!”
侍衛聽了,施了一禮,這才準備退下。
他剛準備退下,卻聽到外面一個女裡女氣的聲音道:“奴才給王后娘娘請安!”
鍾無豔聽了,衝那侍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會意,連忙將三個錦盒放到了懷中。
“進來!”鍾無豔冷冷地說。
只見李公公提着個食盒,小心翼翼地陪着笑,緩緩走了進來。在宮中混了那麼多年,他的皮笑肉不笑的功夫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即使是不笑的時候,嘴角尚且留有一縷微微的笑意。
“娘娘一路長途跋涉,辛苦了!”他一邊陪着笑,一邊輕輕將食盒裡的東西放到了那張黃花梨桌上。
只見是一碟醃鵝脯,一碟松仁鵝油卷,一碗綠瑩瑩的粳米粥,外加一隻雞。
“公公辛苦了。”鍾無豔看着那幾樣飯菜,不禁淡淡一笑。
李公公放好了飯菜,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欲言又止。
“你先退下。”鍾無豔見狀,知道那李公公肯定是有事求自己,便對那侍衛說。
侍衛施了一禮,匆匆退下。
李公公看着那侍衛的身影漸漸遠去,這才轉過身來,訕訕地笑道:“娘娘嚐嚐,燕國的飯菜可還合口味?如果不合口味的話,雜家這就派人再另做幾樣。”
“公公有話不妨直說。”鍾無豔喝了軟筋散,身上正不舒服着呢,也懶得和他多說,“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本宮不大舒服,想休息一會兒。”
李公公聽了,臉上的笑容格外尷尬。
“其實吧,也沒什麼大事。”他想了想,陪着笑說,“不知道娘娘派往齊國的人是否出宮了呢?”
鍾無豔聽了,俏臉一沉,不由的冷笑道:“這倒是怪了,公公來本宮這裡,就是爲了問這事?本宮的一言一行,你們大王都看在眼裡呢,難道還需要親自向公公彙報不成?”
“老奴不敢!”李公公見狀,連忙陪着笑說,“老奴是有一事想肯求娘娘的。老奴的表妹,在宮中多年了,姨媽患了重病,思女心切,想臨終前見她一面。如果娘娘也知道宮中的規矩,宮女進宮後,是不能夠出去的。老奴見表妹哭的傷心,所以纔想求娘娘,想辦法將表妹帶出宮去,讓她回家盡一盡孝心。”
他的這番話,說的非常動聽,連他都都被感動了。乾涸的眸子裡,居然泛起了渾濁的淚水。
鍾無豔聽了,淡淡一笑:“好一個孝女!既然這樣,公公何不求你們大王呢?想必公公你也知道,你們大王恨本宮入骨,又何嘗會聽本宮的話呢?”
雖然李公公沒有明說,可是鍾無豔知道,那個所謂的表妹,肯定就是今天在飛絮閣見過的那白衣女子。
李公公一聽,連忙笑道:“娘娘您也知道,大王剛回宮,心緒正煩,爲這種事情求他,他肯定會生氣的。萬一大王不答應的話,表妹豈不是見不到姨媽的最後一面了嗎?倒不如,讓她悄悄出宮。”
鍾無豔看着那碗熱氣騰騰的粳米粥,不由的笑了起來:“她也喜歡喝粳米粥嗎?在齊國,許多人都喜歡喝的。”
一聽這話,李公公臉色陡然一變,那尷尬的笑容,瞬間凝結在了那張蠟黃的老臉上。
“雜家,不大明白娘娘的意思……”雖然他仍然在笑,可是那笑容卻極爲假,如同用漿糊粘在上面一樣。
“都是齊國人,本宮自然會幫她的。”鍾無豔淡淡一笑,輕輕地拿起了湯匙,喝了一口粳米粥,“不過不知道怎樣才能帶她出宮呢?”
齊國人,平時喜歡喝粳米粥,所以李公公才特意爲鍾無豔預備了一碗。這個習俗,他是從如詩處知道的。而燕國人比較喜歡吃麪食,對粳米粥倒不大感冒。
李公公尷尬地笑了笑,他也不便多說什麼,只能施了一禮:“娘娘的大恩大德,老奴感激不盡。此事並不難,只要讓表妹打扮成齊國侍衛的模樣,跟着娘娘派回齊國的人一起出宮便是了,不會有人懷疑的。”
此時,他知道,鍾無豔早已經猜了一切,明白了飛絮閣那一幕,只不過是一齣戲罷了。難怪,她在飛絮閣時,只是漫不經心地看着,置身事外。只不過造化弄人,如詩盡心盡力地配合着燕王職唱那出大戲,最後卻得靠鍾無豔救她出宮。
“公公想的可挺周到的。”鍾無豔笑道,“好吧,一切,都按照公公的意思辦吧。只不過,事情若敗露了,可別怨本宮就行了!”
李公公歡天喜地的謝過了鍾無豔,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看着李公公那興奮的模樣,鍾無豔的心裡,覺得一陣悲哀。
那個白衣女子,生死關頭,還有李公公前來搭救。而自己如今身處龍潭虎穴,又有誰會來救自己呢?田闢疆嗎?他好像不大可能,他的心裡,唯有一個夏迎春。田忌?在他的心裡,飛黃騰達是那麼的誘人,他又怎麼會捨棄榮華富貴呢?自己不經意間,做了那白衣女子的貴人,而自己的貴人,究竟又在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