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宮,冷清的幾乎被人遺忘。微風吹拂着,滿院花香。淡淡的花香,在空氣中輕輕流動着,連泥土中都有了香甜的味道。
孫臏送來了上等的水果,來看忘這個被人遺忘的王后。許久不見,她清瘦了許多,臉色也黃黃的,精神也不大好,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樣。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眼前這個看似病兮兮的女子,就是那個在沙場上讓敵軍聞風喪膽的鐘無豔!
“孫先生還記得我,真是難得!”鍾無豔有些淒涼地一笑,接過了那籃水果,“除了先生和師兄,好像再沒人給我送過東西了。”
那些水果非常新鮮,是孫臏新買的。他知道,這些最普通的東西,也未必能到得了鳳羽宮的門前。夏迎春懷孕了,宮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圍着她轉,現在又太平無事,又有誰會記得鳳羽宮裡還住着一個寂寞的女人呢?
看着如此憔悴的鐘無豔,孫臏沒來由的一陣心疼。雖然她錦衣華服,可是在他眼裡,她還是穿着那身戎裝比較好看,猶如沙場上的一枝荼蘼花,瓊瑤晶瑩,芬芳襲人。即便沒有絕世的容顏,可是隻要她站在沙場上,站在那隨風嘯嘯的旌旗前,那便是最美麗最驚心動魄的一幅畫面。
“呵呵,沒人記得娘娘,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孫臏不由的笑了起來,“如果有人記得娘娘,那就說明肯定又有麻煩事了。沒人記得,倒說明現在正是太平的時候呢。”
最近一段時間,連田忌都很少登鳳羽宮的門了,只不過偶爾派人送點東西過來。他吃了敗仗,更得小心翼翼地看着夏太師的臉色行事了。他就是一條困在深淵中的潛龍,只要有機會,還是會一飛沖天的。一次的戰敗,並不能讓他意志消沉,反而激起了他內心的鬥志,決定誓用一場勝仗,來證明自己的存在,證明自己一身的才華,並不遜於鍾無豔。
不過,孫臏並不忌諱這些,他不會爲了夏太師的一己歡顏而出賣自己的靈魂和自尊。他欣賞鍾無豔,敬重她,所以他寧可一直躲在那堆古書中,也不願意像田忌一樣,去叩響夏府的大門。
“看來,我鍾無豔最好是永遠不被人記起來!”鍾無豔輕輕地拿起一串葡萄,不由的笑了起來。
她輕輕摘下一顆葡萄,放到口中。那葡萄的確非常新鮮,上面尚且沾着晶瑩的露珠。鍾無豔並沒有清洗,就像在桃花山時一樣,直接品嚐着這份來自田野鄉間的味道。
“味道如何?”孫臏笑道,“這可是剛從田間地頭上摘下來的呢,新鮮的很。”
他見鍾無豔並沒有洗一下葡萄,不由的笑了起來。
鍾無豔剛吃了一口,黛眉卻緊緊皺了起來。
“怎麼?”孫臏見狀,不由的吃了一驚,“不好吃?”
那葡萄,他來時已經吃過了,覺得非常香甜,這才帶給鍾無豔的。難道,這葡萄不合她的口味?他可是認真向田忌打聽過了,鍾無豔是非常喜歡吃葡萄的。
鍾無豔黛眉緊蹙,沒來得及說話,連忙跑到院中,大口大口地吐了起來。
“怎麼,不舒服?”孫臏連忙搖着輪椅過去,緊張地問,“看你臉色不大好,黃黃的,莫非生病了?”
秋月聽到聲音,連忙走了過來,輕輕地替鍾無豔拍着後背。
“不知道小姐吃了什麼不合適的東西,這兩天一直吐,臉色也非常難看。”她一邊輕輕地拍着,一邊抱怨着,“那些太醫們個個懶得跟烏龜似的,一聽到水月宮請平安脈,跑的比兔子還要快!可是一聽到鳳羽宮,個個都像行將就木似的,沒一個動彈的!我們小姐好歹也是王后,他們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其實,那些小小的太醫,雖然並沒有把鍾無豔放在眼裡,可是也不至於如此怠慢。這一切,都是夏迎春搞的鬼。在她的淫威下,所有太醫們便拖三阻四,不敢輕易爲鍾無豔請脈。
“我來看看!”孫臏也略通醫術,他含笑說,“好歹我也讀過點醫書,不妨就爲鍾將軍請請脈!”
他喜歡稱鍾無豔爲將軍,喜歡她在沙場上那颯爽英姿的模樣。他並不喜歡稱她爲王后,做了王后的鐘無豔,總是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完全沒有了沙場上那指點江山的軒昂氣派。
秋月扶着鍾無豔,緩緩回到桌邊,坐了下來。
孫臏那冰冷的手指,輕輕地放在了鍾無豔的玉腕上。
雖然鍾無豔自幼習武,可是她的手腕卻非常纖細,那冰冷的玉鐲戴在那纖細的玉腕上,大有不勝之嬌態。
“怎麼了?”秋月見孫臏的目光漸漸凝重起來,緊張地問,“小姐身體到底怎麼了?她以前可是從不挑食的啊!”
一個沙場上的將軍,又有什麼資格挑食呢?在戰場上,每一粒糧食都得珍惜,每一滴水都不能浪費,這是鍾無豔學習兵法的第一天,鬼谷子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鍾無豔也有些疑惑地看着孫臏,她只是覺得有些噁心而己,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她雖然很瘦,可是身體卻一直非常健康,風裡來雨裡去的,連風寒都極少有。
“恭喜!”孫臏的臉色有些難看,不過還是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你有喜了!”
“有喜了?”鍾無豔和秋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面相覷。
是的,那一次,田闢疆忘記給她服用藥丸了。難道,就是那一次,那個不安份的小生命就這樣的跑到了她的腹中?她不知道,這個小生命的來臨,帶給自己的,到底是喜,還是悲!喜的是,自己終於有了他的骨肉;悲的是,他能接受這個孩子嗎?這只不過是一個意外的產物,他的心裡眼裡,只有一個夏迎春而己。
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聲音,似乎有許多人行色匆匆而過。
“快,都給雜家腳步放快一些!”陳公公那公鴨嗓子在外面扯道,“馬上去祈寧殿,爲貴妃娘娘祈福!”
雖然在鳳羽宮外,本不應該喧譁。可是,別說是陳公公了,連昔日那羣宮女都另擇高枝去了,他又豈會把鍾無豔放在眼裡?
“什麼事?”鍾無豔還未來得及消化自己懷孕這件事情,就被陳公公那緊張地聲音給嚇了一跳。
能讓陳公公如此緊張,必定是發生了大事。
秋月會意,連忙出去打聽了一下。
“小姐,發生大事了!”她的腳步有些慌亂,連忙說,“陳公公剛纔帶着羣僧尼去祈寧殿爲夏貴妃祈福去了……”
“我以爲什麼大事呢。”孫臏對夏家父女都沒有什麼好感,聽了秋月的話,便冷笑道,“祈福?就算是去祭天,我也不會覺得奇怪的。”
對於夏家的氣焰熏天,他一直不以爲然。氣焰太盛,有時候並不是件好事,就像子之一樣。
秋月沒有理會孫臏,緊張地說:“聽說夏貴妃流產了,而且是在永寧宮也的事情。大王和夏太師大怒,好像這事和惜妃娘娘有關。”
“什麼?”鍾無豔聽了,不由的一驚。
孫臏聞言,也驚愕地擡起了頭,一時間不敢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