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馮婆婆的話,鍾無豔這才恍然大悟。她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這麼多年來,自己一直反覆做着這樣一個夢,夢見自己溺水。原來,自己兒時,果真落水,而且差點被淹死!
“這麼說,你想尋根的話,必須得到京城了。”晏嬰聽了,若有所思地說,“也許,你的根在京城呢。”
他知道,鍾無豔不願意再回到那個傷心之地。那裡,有着她的血和淚,有着她痛苦和絕望的根源。那裡的一磚一瓦,足以勾起她傷心的回憶。
鍾無豔聽了,悽然一笑:“也許只不過是個過客罷了,又怎麼能因此而斷定我是京城人氏呢?”
不知道爲什麼,在得到有關自己身世的線索之後,鍾無豔卻高興不起來。離自己的身世越近,她越覺得害怕。她總覺得,自己的身世肯定非常悽慘,否則又怎麼對得起紅顏薄命這一說呢!鬼谷子曾經不止一次對她說過,太美麗的女人,是不會幸福的。所以,他才讓她戴上了面具。可是這張讓她看起來奇醜無比的面具,好像也沒給她帶來什麼幸福。
最重要的是,她不願意回到京城,不想看到那金碧輝煌的王宮,不想看到任何和他有關的地方。
“應該真的是京城人氏呢!”馮婆婆聽了,一臉正色,“大小姐剛回來的時候,分明是京城口音。雖然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口音卻是不能改變的啊。即使不是京城人氏,也應該在那裡住了好多年呢。當時老爺救起小姐的時候,小姐的頭上還有傷,似乎被打的。”
對於鍾無豔的身世,她只知道這麼多。雖然這線索並不多,不過已經可以大致確定方向了,事情就變得容易了許多。
“要不,明天我們就出發,到京城!”晏嬰聽了,想了想說,“雖然有了大致方向,可是京城那麼大,想要尋找線索的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得需要一定時間的。”
馮婆婆聽了,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這馮婆婆雖然上了年紀,可是也喜歡四處走走。她一大把年紀了,還從未去過京城呢。而且這次,是幫着鍾無豔尋親,這可是件好事。
“好啊,快點出發,快點幫大小姐找到家人!”她那張滿是皺紋的臉,笑成了朵菊花,“對了,有件東西我得給大小姐!也許對大小姐尋親有幫助。”
她連忙站了起來,帶着鍾無豔和晏嬰到了昔日鍾老爺的書房,從櫃子後面拖出一個破舊的木箱子。這箱子極破,破的連小偷都不屑於看一眼。鍾府長年無人居住,自然有不少小偷和流浪漢在此落腳,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多看它一眼。
那木箱子顯然好久沒有人動過了,上面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塵土。馮婆婆剛一碰那木箱子,頓時塵土飛揚,嗆的所有人頓時咳嗽了起來。
馮婆婆打開箱子,取出一個已經褪了色的包裹。
鍾無豔接了過來,放到了桌子上,輕輕打開。
只見包裹內,是一套小女孩的粗布衣裳,雖然極舊,可是卻非常乾淨。
“這衣服是小姐落水時穿的,後來夫人便將它放在了這裡。”馮婆婆看着那套衣服說,“當時還是我和夫人把這箱子擡到這裡的,夫人說將來你可以拿着這些東西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老爺夫人疼你,生怕你離開他們,所以不讓我們說。不過他們真的是好人,還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找到你的親人。”
鍾無豔輕輕地拿起了那件淡藍色印花小襖,雖然是粗布所制,可是做工卻極爲精細。那密密的針腳,大小均勻,一看就知道,那縫製之人,的確是用了心思的。
“有了這個,自然就不用愁了。”晏嬰看着那件粗布小襖,笑道,“無豔,相信你很快就可以找到你的家人了。”
有了物證,總比兩手空空要好許多。
雖然鍾無豔有心拒絕,可是面對着盛情的晏嬰和馮婆婆,她又無法拒絕。他們如此熱心地幫助自己尋根,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去澆滅他們的一腔熱情呢?
第二天一大早,鍾無豔便先去鍾老爺夫婦前拜祭了一下。然後,晏嬰便趕着馬車,帶着鍾無豔和馮婆婆,往京城的方向駛去。
馮婆婆洗了個澡,換了件乾淨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精神煥發。坐馬車就是舒服,比她整天走路強多了,她的臉上掛着開心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像只快樂的小鳥,幾乎飛了起來。
不過,鍾無豔的神情卻有些複雜,她的心裡忐忑不安。近自己的身世越來越近,她的心情就越慌亂。她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是否還在人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自己會落水呢?爲什麼頭上還會有傷呢?
一路上,鍾無豔都鬱鬱寡歡。
京城,依舊繁華似錦,車水馬龍。
鍾無豔戴着頭笠,和晏嬰等一起走進了一家布店。
他們這一行人走在路上,極爲醒目。鍾無豔戴着個斗笠,倒沒什麼,可是晏嬰極矮,馮婆婆又極醜,實在無法不讓路人向他們行注目禮。
“請問老闆,貴店是否賣過這種布料。”鍾無豔將那件小襖放到了櫃檯上,含笑問。
那老闆瞟了一眼那件舊衣服,不悅地說:“我這裡忙着呢,沒時間!”
其實這店裡空蕩蕩的,連只蒼蠅都不曾來光顧,哪裡來的什麼忙呢。
那櫃檯極高,晏嬰見狀,踮起腳尖,將一錠銀子放到了上面。
老闆看到那錠銀子,有些驚愕地探出了腦袋,往外面看了看,他這纔看到櫃檯下還站着一個人。
“原來是三個人啊!”老闆心中暗暗地想,“我以爲只來了兩個呢,想不到她們還帶着個孩子。不過這兩個女人也蠻奇怪的,怎麼讓個孩子身上帶那麼多錢呢?”
“現在知道了嗎?”馮婆婆沒有好氣地問,露出了一嘴白森森的牙齒。
看着馮婆婆那嘴白森森的牙齒,老闆不禁渾身一哆嗦。他覺得自己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如此怪異的組合,還真是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