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郭雄看着完美的如同聖女一樣的夏夫人,心中暗暗地想:“看起來這麼慈愛的一個女人,難道她也會殺人不成?莫非,那個鴛鴦枕,是她放的?或者說,是夏迎春指使的?不可能,夏迎春那個女人雖然心狠,可是以她的那智商,這事恐怕辦的未必會周全,如果有點意外的話,她就得給我陪葬。看來,這一切,肯定就是眼前這個看起來無比慈愛無比聖潔的女人乾的了。”
他用恨恨的目光打量着夏夫人,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美了,美的一時間讓他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形容她。
夏夫人看着南郭雄那副猥瑣的嘴臉,只覺得悲從心來。她不明白,自己這高貴的身子,怎麼能被這混蛋給佔了便宜呢?還有,那個夏迎春,果真飢不擇食,連這種貨色也要?這南郭雄別說和田闢疆比了,就連夏家最普通的一個下人,看起來也比他順眼許多。
“迎春懷孕了。”夏夫人的聲音非常低,低的幾乎從地縫裡飄出來的一樣。
雖然她的聲音非常低,可是南郭雄卻清楚地聽到了,連個字都沒有聽錯。
“你說什麼?”南郭雄心中一陣狂喜,“真的?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我終於要當爹了!”
雖然他已經懷疑夏迎春懷孕了,如今得到夏夫人的親口證實,心中一陣狂喜。夏迎春懷孕,在他眼裡,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他並不知道,有時候喜事是一把雙刃劍,一面是滴着蜜的幸福,而另一面,卻是一道催命符。
“孩子的爹只能是大王,你明白的。”夏夫人的目光突然間變得溫柔起來,如同母親的手,在輕輕地撫摸着南郭雄身上的每一個細胞。
她溫柔時的模樣,相信沒有幾個人能夠抵擋的住,就算是一塊寒冰,也會在瞬間溶化。不過,她那溫柔的目光,卻無法將夏太師那顆冰冷的心給捂熱。因爲,夏太師的心,是石頭做的,從來就不給她捂熱的機會。
南郭雄聽了,笑道:“我自然明白。日後,我定然會全力幫助他們母子。”
此時,他心中的戒心已經完全放下了。夏夫人若果真有心害他,又怎麼會將夏迎春懷孕的消息告訴他呢?況且,這溫柔的目光,實在讓他無法將殘忍惡毒的字眼,和眼前這個美麗聖潔的女人聯繫到一起。
“不過眼下這件事情,有些棘手。”夏夫人微微皺起了眉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看着她那微蹙的眉頭,南郭雄恨不能上前替她撫平。雖然她已經有了些春秋,不過那出衆的容貌,卻足以讓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孩們自慚形穢。南郭雄好色,他從來不否認這一點。不過面對着如此高貴聖潔的女人,他的心裡並沒有半點邪念,只能仰望着她。在他眼裡,這女人就是一輪太陽,只能仰起臉來,遠遠地望着,又似一株蓮花,可遠觀卻不能褻玩焉。
“怎麼了?”南郭雄看着夏夫人那憂鬱的目光,連忙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什麼事情?”夏夫人聽了,嘴角泛起一縷淡淡的笑容。
其實她只不過是嘴角微微動了動,可是那張絕美的臉龐上,卻漾起了一縷春水般的笑容。這笑容,非常淡,猶如一縷清風,吹皺了一池春水。
“那鴛鴦枕,那繡春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夏夫人冷笑道,“顯然,有人已經發現了你們的事情,故意要將這件事情給揭穿。否則的話,你的箱子裡怎麼會莫明其妙多了個枕頭?而且,迎春的寢宮內又恰巧丟了一個。迎春這傻丫頭有意救你,非得要查清此事,可是她並不知道,查來查去,她非將自己給拖下水不可。”
聽了這話,南郭雄心中一緊,額頭上頓時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如果夏夫人所說一切全是真的,那麼自己可是必死無疑的了。他想來想去,自覺一切做的天衣無縫,可是他也不敢保證,到底有沒有什麼漏洞,被人發現了呢?
“迎春現在的處境你也不是不知道,不知道多少人巴望她出事呢。”夏夫人微微搖搖頭,無奈地說,“樹倒猢猻散。夏家敗了,昔日的那些趨炎附勢之人,如今也落井下石了。現在,迎春就是他們心中的一根刺,如果有一天,夏家真的能東山再起,他們肯定會擔心我們母女和他們秋後算帳的。你也粗心,這種東西都能落在水月宮,誰知道以前還落過些什麼呢?”
她的一席話,讓南郭雄不禁有些緊張。
他思來想去,並不敢確定,自己是否還在水月宮落下過什麼東西。這腰帶是被夏夫人拾到了,她憐惜自己的女兒,自然不會說出去的,可是如果被別人拾到了呢?難免不會向正得寵的幾個嬪妃邀功請賞的。
“莫非是王美人設的圈套?”南郭雄猛然間起起了王美人那媚媚的笑容,“這女人最近比較得寵,迎春無疑是她最大的敵人。方纔她不是故意爲難惜妃嗎?明着是衝夏惜春,實際上是衝着迎春去的!”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目光變得沉重起來。
夏夫人看着他那張蒼白的臉,知道時機已經成熟,故意長長地嘆了口氣。
“迎春死了沒什麼,反正她罪孽深重。”她無奈地搖搖頭,嘆息着,“只不過可憐了那個孩子。還沒看一眼這個世界,便要撒手人寰了。說來,也是我們這些人無能,連他的命都保不住。”
南郭雄聽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也許是迎春命中無子吧。”夏夫人的眼睛變得溼潤了,“上次她流產後,太醫說她很難再懷孕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恐怕……算了,你們南郭家也是命中註定該絕戶吧,你們兩個的命都不好,所以纔不能留下這個孩子吧。”
她一邊說着,一邊緩緩從袖中取出絲帕,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痕。
雖然夏夫人的頭髮依舊烏黑柔亮,可是按照她的年紀,大多數女人已經子孫滿堂了。可是如今,她仍然沒有能夠成功晉升爲外婆。
“你讓我想想……”南郭雄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目光冷冷,“你出去,讓我好好靜一靜……”
南郭家,早已經沒落,唯獨剩下南郭雄一人,四處飄零,無枝可依。原以爲,只要夏迎春生下孩子,就可以改變南郭家的命運。到時候,他再娶幾房賢妻美妾,多生幾個,爲南郭家傳宗接代就是了。可是如今,看樣子是沒那個機會了。此時,他已經不再去想到底是誰要害他,腦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到底該想些什麼。
陰森恐怖的天牢,靜的可怕。
南郭雄靜靜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如同老僧入定了一般,又似一尊泥塑,早已經沒了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