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鍾無豔有些驚愕地看着這一切,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桃花山,回到了那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那是多麼美好的一段時光啊,她可以無拘無束地在桃花林中奔跑着,在後山習劍,甚至在碧波潭中沐浴。在那裡,她就像一隻小鳥,可以任意飛翔。
“喜歡嗎?”秦王看着她臉上的驚愕,嘴角泛起了一縷淡淡的笑容,“這裡的一切,都是孤命人按照桃花山的樣子佈置的。當然,桃花山渾然天成,並不是人力可爲的。不過孤看上去,這裡還是和桃花山還是有着幾分相似的。”
這裡,顯然是秦王精心爲鍾無豔準備的。自從上次桃花山招親失敗之後,他便準備了這座宮殿。他堅信,遲早有一天,他會將鍾無豔娶來,成爲秦國的王后。輸給田闢疆,他不服!
鍾無豔輕輕地撫摸着桃樹的枯枝,不禁淡淡地說:“你這是何苦呢,勞民傷財的。秦國軍費緊張,倒不如把這錢用在該用的地方。”
對於七國的大致情況,鍾無豔心裡非常清楚。秦國最缺的就是錢,而齊國最多的就是錢。要建造這麼一座宮殿,顯然得花不少錢,這對於秦國來說,未免有些勞民傷財了。
“爲了你,值得。”秦王淡淡一笑,“你是孤生平最敬重的女人,只要你能在這裡住上一天,花這些錢也值得了。孤生平最不服氣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桃花山上輸給了田闢疆。那小子身手不錯,可是絕非是孤的對手。只不過天意弄人,那繡球,最終還是被他給搶到了。”
一提搶繡球的事情,鍾無豔的臉色立刻變了。那件事情,她不願意再想起,那是她今生永遠的痛。
秦王自知失言,便笑道:“我們進去看看。”
他扶着鍾無豔,走進了當中的一間茅草屋。
“孤不知道你在山上時住哪間屋子,所以便選了最中間的一座,就當成了你的屋子。你看看這裡的陳設,可否喜歡?”秦王一邊微笑着,一邊說,“這裡面的陳設,是孤根據當初去桃花山時安排我們休息的屋子設計的,雖然和你的屋子肯定有着不同,不過風格還是類似的。”
這裡的陳設,極爲簡單,都是些極平常的傢俱。這些傢俱,都沒有上漆,都保持着最原始的紋理。牀上的被褥,都是極素雅的,看上去幹淨清爽。牆上,還掛着各式的兵器,百寶格中,赫然擺滿了厚厚的書籍。這裡的一切,都極爲簡單,極爲乾淨,唯有靠窗戶案上的土瓶裡,那枝“桃花”,格外嫵媚嬌豔。
看着這裡的陳設,鍾無豔心裡不由的一驚。
“怎麼和我以前的屋子那麼像?”她心中暗暗地想,“當時他並沒有到過我的屋子,可是這裡的陳設,和我以前的屋子,卻有七八成相似。”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素色?”鍾無豔有些疑惑地問。
這一點,連田闢疆都不曾留意過。他的心裡,只留意夏迎春喜歡什麼。
“你是個不一樣的女人。”秦王聽了,不由的笑了起來,“一個不施粉黛的女人,自然不喜歡那些俗豔的顏色了。”
“你倒不如說,醜女不需要修飾。”鍾無豔緩緩走到案前,輕輕拿起那面小小的銅鏡。
案上,除了這面小小的銅鏡,還有一柄梳子,都是極爲普通之物。有鏡子,有梳子,唯獨沒有胭脂水粉。
秦王聽了,不由的笑了起來:“原來你也在意自己的容貌啊。孤一直以爲,鍾無豔早已經將這些臭皮囊之類的事情看淡,想不到,你也是個小女人。國色天香又何妨,風華絕代又有何用?到頭來,都只不過是黃土一抔。可是你鍾無豔卻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難道我還能長生不老不成?”鍾無豔打斷了秦王的話,冷笑道。
她並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會有男人不介意女人的容貌,尤其是像自己這樣一個醜的驚天動地的女人。就像她招親的前夕,鬼谷子曾經語重心長地和她談過一次。世上的男人大都一樣,以貌取人,愛上她的傾國傾城容顏的多如過江之鯽,可是如果能愛上一個奇醜無比的她的,那纔是真正愛她的人。而那個人,她得費盡一生去尋找。有些人,尋找了一生,也未必能找得到。
“你能名留青史,可是那些徒有其表的女人卻不能!”秦王一臉正色。
他後宮裡,貌若天仙的女子多的數不勝數,可是秦王卻覺得,即使一百個美女,也抵不過一個鐘無豔。她的才華,她的癡情,都深深地吸引着他。
鍾無豔聽了,笑道:“誰說美女不能名留青史的?妲己,褒姒,哪個不是美若天仙?”
“可那些都是紅顏禍水!”秦王正色道。
“那都是商紂和周幽王荒淫無道,何必將污水潑到那些無辜的女人身上呢?”鍾無豔有些累了,在案前的小凳上坐下來,“真正的男人,要敢作敢當,何苦爲自己的錯誤推脫呢?如果一個男人連自己的錯誤都不敢承認,只會推卸給那些無辜的女人的話,那麼他也算不上是個真正的男人。”
她不願意相信紅顏禍水一說,雖然鬼谷子也和秦王說的一樣。也正是這個所謂的紅顏禍水說,才讓她不得不整天戴着一張醜陋的面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難道,有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就是種錯誤?鬼谷子說的話,從來沒有人質疑的。唯獨這件事情,讓鍾無豔耿耿於懷。
秦王聽了,不由的呵呵大笑起來。
“是孤錯了。孤忘記了,你也是個女人。”他一邊笑着,一邊輕輕地走到了她的身邊,“不過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真正的明君,又怎麼會被美色所迷惑呢?好了,不談這個了,你身子弱,孤扶你上牀休息。”
這話聽起來有些曖昧。
不過,鍾無豔並沒有介意太多,只是任秦王扶着她,緩緩躺在了那舒適的小牀上。她知道,以自己這張臉,是勾不起任何男人慾望的,尤其像秦王這樣的男人。他要的,只不過是一個能打仗的將軍罷了。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聞着那被褥間太陽的味道,恍惚又回到了桃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