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無豔的傷很重,並不是簡單幾副草藥就能夠解決的掉的。
“幸虧有人將那腐肉剜去,否則的話這位姑娘的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那“大夫”看了鍾無豔的傷後,並細細在上面灑上了一層白色的藥粉,包紮好後,退出裡屋,畢恭畢敬地對秦王說,“這傷不能再拖了,必須精心醫治。否則的話,這位姑娘的兩條胳膊,可就要全廢了。”
這“大夫”是秦王精心挑選的御醫,說的自然不會有錯了。他也知道,眼前這姑娘的身份,便是大名鼎鼎的鐘無豔。如果她的雙臂廢了,從今以後,想要上沙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除非,能和孫臏一樣,坐在輪椅上,頂多充當個軍師罷了。
秦王聽了,不禁濃眉緊皺,目光無比犀利。
“依你之見,她的身體完全恢復的話,有幾分把握?”他冷冷地問。
“大夫”的目光也不禁變得凝重起來,小心謹慎地說,“頂多兩成。”
秦王的眉頭不禁微微一顫,聲音變得異常凝重:“如果她死了,你們全家都不要活了。”
他的聲音並不高,可是卻讓那“大夫”渾身一顫,嚇的差點沒癱軟在地上。他的嘴脣在哆嗦着,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全家!他當然知道,秦王口中的全家是什麼意思,那可是九族!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命運,會和這個奇醜無比的女人聯繫在一起;自己的生死,居然得由她來決定!
豆大的汗珠,順着他那如死灰般的面龐,滾滾滑落,浸溼了他的內衣。
“她能堅持到秦國嗎?”秦王的聲音無比冰冷,冷的似乎賽過外面的瑟瑟北風。
“恐怕很難。”“大夫”小心翼翼地說,“如果她命大的話,勉強能堅持到魯國,這裡離魯國比較近。”
齊魯相毗鄰,兩國的關係一直很僵。
秦王聽了,嘴角泛起了一縷異樣的笑容:“那就去魯國。”
“大王!”身邊一侍衛緊張地說,“萬萬不可,您是一國之君,萬一魯國動了什麼歪腦筋的話,不讓您離開,這又如何是好?”
這侍衛擔心的並不無道理。如果魯國真的扣下了秦王,到時候秦國羣龍無首,這對秦國來說,可是個巨大的災難。七國之中,唯秦國國力最爲強盛,想要扳倒它的,大有人在。
“孤既然敢去,自然就不怕!”秦王聽了,冷笑道,“你們在這裡照顧好鍾姑娘,孤現在要拜會一下那位位及人臣的夏太師,看看這隻老狐狸到底想玩什麼花招!”
他一揮衣袖,重新蒙上了面紗,緩緩向關押夏太師的茅草屋走去。
這茅草屋,顯然不如鍾無豔住的那間好。瑟瑟的北風,從縫隙裡鑽了進來,屋內冷的如冰窖一般。
夏太師的棉衣已經被幾個大漢給剝了下來,他只穿着一件單衣,蜷縮成一團,凍的渾身瑟瑟發抖,嘴脣也成了黑紫色。
秦王蒙着臉,緩緩走了進來。
“回去轉告田闢疆那個不遵守承諾的混蛋,要殺老夫容易,可是如果他敢繼續爲難鍾無豔的話,老夫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夏太師惡狠狠地瞪着眼前那黑衣大漢,聲音無比憤怒,“他已經廢了鍾無豔,憑什麼再把她帶回宮去?”
對於夏太師對鍾無豔的關心,秦王早就心生疑惑了。天下誰人不知,夏家父女對鍾無豔恨之入骨,是他們父女的一塊絆腳石。他知道,夏太師將自己當成了田闢疆派來的人,不如將錯就錯,試探一番。
“呵呵!”秦王聽了,不禁冷笑了起來,“你什麼時候對那個醜女那麼關心了呢?她可是你女兒最痛恨的人。沒了她,你女兒就可以當王后了,若她此時死在這裡,不等於幫了你們父女的忙嗎?”
他的齊國話說的非常好,簡直可以以假亂真,連情急之下的夏太師都沒有聽出來
“田闢疆讓你們來,肯定沒說殺她吧!”夏太師冷笑道,“那個混蛋,沒有榨乾她身上的最後一滴血,是絕對不肯甘心的。他肯定還妄想讓鍾無豔再替他賣命……”
“你爲什麼那麼維護她?以前你們可是水火不相溶的敵人,讓人不得不懷疑你們現在的關係。”秦王冷冷地打斷了夏太師的話,“至於鍾無豔的死活,我的確決定不了。不過她傷的嚴重,估計拖不了幾天了。如果你們有緣的話,黃泉路上,定會相見!”
他知道,夏太師是個鐵石心腸的之人,此次逃跑,並沒有顧及一下自己的家眷,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親生女兒夏迎春的性命相要挾。他現在對鍾無豔的好,顯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聽了秦王的話,夏太師的目光一暗,立刻跪着爬到了他的面前,雙手緊緊抱着他的雙膝,苦苦哀求道,“她不能死的,真的不能死!”
渾濁的眸子裡,噙滿了晶瑩的淚珠,一滴滴,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凝結成了冰。
“這事又不是我想救就能救的了的啊!”秦王的目光依舊無比冰冷,“那傷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此時她沒有到閻王那裡坐客,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了。再說了,你越是如此關心她,我越倒覺得奇怪,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呢?她若死了,是不是對大王更好一些呢?”
“不,齊國需要她的,真的!她活着,對大王百利而無一害啊!”夏太師緊張地說,“她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是人人敬畏的大將軍啊!”
其實這一點,夏太師早就清楚。鍾無豔活着,對齊國,對田闢疆,都是一件幸事。可是,對昔日的夏太師來說,那絕對是赤裸裸的威脅。
“齊國現在未必那麼需要她了。”秦王聽了,冷笑道,“田將軍已經打了勝仗,馬上就是搬師回朝了。現在,有了田將軍,你覺得那個醜女還那麼重要嗎?更何況,你又不是不瞭解大王的心思,他一直不希望讓一個女人上戰場,弄的好像自己沒本事似的,要靠一個女人來打江山。如今有了田將軍,一切自然不一樣了。”
田忌果然贏了,宋國一敗塗地。蘇秦的計謀得逞了,鍾無豔也的確離開是暴室,甚至離開了王宮。可是,她現在仍然命懸一線。
夏太師聽了,他突然間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莫非,這人和田忌是一夥的?這人根本就不是田闢疆派來的,而是田忌的心腹?”他心中暗暗地想,“田忌一心想獨掌軍權,這一點老夫早已經知曉。難道,他爲是自己的一私之慾,竟然對自己的師妹下手?如此一來,那鍾無豔是必死無疑了。”
爲了一己之私,別說是對自己的師妹了,夏太師就連自己的親生女兒夏迎春的性命也能搭的上,這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呢?他絞盡腦汁,只希望能想出一個合適的理由,希望那黑衣大漢能動惻隱之心,給鍾無豔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