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師尷尬地笑着,只能胡亂說:“對了,你師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爲什麼他的弟子,個個名滿天下呢?既然他的弟子們都那麼厲害,他本人就更不必說了,肯定是個神仙般的人物。不過,他爲什麼不下山呢?如果他下山的話……”
鍾無豔聽了,冷笑道:“師父是個淡泊名利之人,他本人並不在乎這些虛名。他之所以收弟子,只不過希望這些弟子們日後成爲有用之材,免得百姓們淪落苦海罷了。只不過如今正逢亂世,我們師兄妹們各爲其主,難免會刀槍相向,估計這是師父所不願意看到的。”
鬼谷子的確不是個凡人,不過他也絕非聖人。他收徒的時候,只不過是看弟子的天姿罷了,至於什麼百姓,什麼蒼生,他考慮的並不多。他堅信,凡事一切皆有定數,七國之亂,必定會有終結的一天。這一切,並不是他能夠改變的,也不是他那些弟子們可以制止的。
這時,只聽不遠處的叢林中傳來一陣慘叫聲。
“怎麼了?”鍾無豔和夏太師立刻警惕地瞪大了眼睛,直起了身體。
只見山上,衝下數十人,臉上蒙着黑布,手裡都持着明晃晃的大刀。
“莫非,遇到土匪了?”鍾無豔心中暗暗地想。
夏太師看着那羣人,臉色陡然一變。
“難道,田闢疆派人追來了?”他心中胡亂地想,“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將鍾無豔送到桃花山,就算是我死……”
那羣大漢一把掀開了車上懸着的藍色布簾,手中那明晃晃的大刀上,赫然沾着鮮紅的血跡。
“快,下車!”那大漢的聲音非常低,卻隱隱透着股陰森恐怖的氣息。
鍾無豔聽了,不禁微微皺起了黛眉。
那大漢的口音,似乎並不是齊國本地口音,隱隱夾雜着一股秦國口音的味道。
夏太師見狀,扶着鍾無豔,緩緩下了車。
幾個大漢衝上馬車,胡亂翻了一通,衝外面的大漢說:“窮死了,什麼東西都沒有!”
通關文書和銀票,夏太師都隨身帶着的,所以那些大漢翻到的,只不過是些乾糧和衣物罷了。
爲首的蒙面大漢聽了,冷冷地說:“將他們都押走!”
他的聲音非常冷,冷的讓人不寒而慄。
“別怕,有我。”夏太師在鍾無豔耳畔低聲說。
鍾無豔的傷很重,此時的她虛弱的連個普通小孩子都打不過。不過,要靠風燭殘年的夏太師保護,這個可行嗎?他自己的身子骨兒瘦的已經跟骷髏似的,且他並不會任何武功,又如何來保護她呢?
那幾個大漢不由分說,試圖上前將夏太師和鍾無豔給綁起來。
“且慢!”夏太師微笑着說,“我女兒身患重病,這次本是求醫,誰曾料想到遇到了各位好漢。我們都是窮苦人,身上也沒多少銀兩。如果各位不嫌棄的話,老夫願意將身上所有的盤纏交出,還望放老夫和小女一條生路。”
爲首的大漢聽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鍾無豔。只見她的臉色果然非常差,即使是穿了厚厚的衣服,也凍的在微微顫抖着。若不是夏太師扶着,她自己根本就沒有力氣站立,整個人虛弱的像是一縷煙,只要微風一吹,便會輕輕散去。
“我們又不是開善堂的,你女兒有病,與我們何干?”爲首的大漢冷笑起來,冷漠的眸子裡,閃爍着一股異樣的寒光,“乖乖的跟我們走,也許還有一條生路。如果再敢推三阻四的話,就一刀殺了你!”
鍾無豔聽着那冰冷的聲音,覺得似乎有些耳熟。雖然那人在儘量壓着嗓子,可是卻讓她猛然間想到一個人。
“難道是她?”她心中胡亂地想,“不可能啊,這可是在齊國,他怎麼可能到這裡來呢?”
夏太師聽了,不由的陪着笑說:“老夫年紀一大把了,就算是賣身爲奴,也無人問津的。至於小女,她感染惡疾,性命朝不保夕。我們父女生死是小,如果小女將病傳染給了各位好漢,那豈不是不好?
此時的鐘無豔,看起來的確像是一個身患惡疾的垂死之人。夏太師擔心她那張黃金面具過於醒目,便用一條長長的紗巾將她的臉包裹住大半,只露出一隻大大的眼睛。
鍾無豔靜靜地打量着那些黑衣人,覺得他們和普通的土匪有着嚴重的不同。普通的土匪,身上都帶有一股強烈的匪氣,可是在他們的身上,卻看不到絲毫。而且,那爲首的黑衣大漢不發話,任何人都肅手待立,畢恭畢敬。
“你女兒死了,我來埋!”爲首的大漢冷笑道,“既然你女兒身子不好,就便宜你們了。上車!”
幾個大漢七手八腳的將鍾無豔和田闢疆推到了原來的那輛馬車上,向山林深處駛去。
“別怕!”夏太師安慰道,“不會有事的。”
他也看出來了,那些黑衣人,並非普通的土匪。他們的身上,有着一股很濃的官氣。這種氣息,他非常熟悉。
“看來,是田闢疆派來的!”他心中暗暗地想,“他果然不肯放過我。不過,就算他有意將鍾無豔接回去,我也不絕對不會答應的!鍾無豔……不,她是我的離春!我的親生女兒!”
看着鍾無豔那副憔悴不堪的模樣,夏太師的心,在隱隱作痛。
那些土匪們,將夏太師和鍾無豔押上了山,來到了一處破舊的山寨。這山寨極舊,看上去已經有好多年頭了,可是打掃的卻極爲乾淨。
他們被押到了大堂,只見大堂並無十分擺設,只是當中擺着一張椅子,上面鋪了一張白虎皮。爲首的那個黑衣大漢,一臉凝重地坐在那裡。他仍然蒙着面紗,那雙冷漠的眸子,閃爍着詭異恐怖的光芒。他隨便地坐在那裡,一條腿伸的很長,毫無坐姿可言。
看着那坐在椅子上的大漢,夏太師一時間有些恍惚起來。雖然這大漢極爲隨便地坐着,可是卻讓夏太師突然間想起了面南背北的田闢疆。當然,這個人絕對不是田闢疆,田闢疆的身上,沒有這個人身上如此強烈的陰氣。
“老大,這兩個人怎麼處置?”一個大漢畢恭畢敬地問。
爲首的大漢的目光落在了夏太師的臉上,不禁冷笑道:“老的不值錢,就給我們當奴隸好了。至於小的嘛……”
他看着鍾無豔那張蒼白的臉,笑道:“先把她的病給治好。年輕的姑娘,都能賣個好價錢的。”
看着那爲首大漢眼角的笑意,鍾無豔已經敢肯定,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