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不在乎這個!”鍾無豔微微仰起臉,看着漫天飛舞着的雪花,一臉冷漠,“一個冰冷的空頭銜,又有什麼意思?誰喜歡要的話,就隨便拿去吧。”
聽了這話,田闢疆的臉色陡然一變。
他的鼻翼微微動了動,嘴角泛起一縷冰冷的笑容。
“該給你的,孤都會給。可是不能給的,你也別奢望。”他冷笑着,扣手看着那皚皚白雪,似乎在喃喃自語,“你不要有任何非份之想,你和迎春,是完全不同的。她有的,不一定是你所能有的。”
鍾無豔無奈地笑了笑,一臉悵然若失的模樣。
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轉過身去,緩緩走向了那間破舊不堪的屋子,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看着她那削瘦的背影,田闢疆突然間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覺得她彷彿是一隻小狐仙,來人世間一遭,只不過是爲了報恩罷了。等到恩盡情絕之時,她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從未來到過這世間一樣。
夜色,如墨般,在天空中漸漸暈染開來。瑟瑟的北風,在無情地呼嘯着,襲捲起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狂舞着。那蒼遒有力的老梅,也被無情的北風折斷了樹枝,嬌豔欲滴的紅梅,此時也只能無助地躺在皚皚白雪上,猶如一滴滴觸目驚心的鮮血!
鍾無豔躺在冰冷的小牀上,輾轉反側,總是無法入睡。
這種冷,她不是沒有經歷過。桃花山的弟子,可不是養尊處優的,哪個能連這點苦頭都吃不了呢?今天晚上,她的心總是懸在半空中,隱隱覺得,可能要有大事發生。可是,到底會是什麼大事呢?難道,田忌要敗了不成?就算是真的敗了,也不算什麼大事啊,他又不是第一次敗過。
重華宮,被厚厚的白雪覆蓋着。所有人,都睡的非常香甜。沒有人知道,危險,如一隻神秘的鬼爪,正在漸漸向他們襲來。
突然間,重華宮後院的一方皚皚白雪動了起來,只見從下面鑽出來無數條黑影。他們蒙着臉,右臂上赫然扎着一條如血的紅巾,手持明晃晃的刀劍。
緊接着,火光參天,重華殿突然間變成了火神殿。那些被從睡夢中驚醒的宮女太監嚇的臉頓時變了顏色,他們想逃,可是卻發現門窗已經被人給緊緊釘住了。
“怎麼了?”南風被那濃濃的香味給嗆醒了,她不悅地皺緊了黛眉,撩起了金黃色的紗幔。
只見外面火光參天,恍若白晝。
“天啊!”南風嚇了一跳,頓時面如死灰,“怎麼會突然間失火呢?”
“來人,救命啊,救命!”她扯着嗓子,高聲喊道。
可是,此時那些宮女太監們早已經亂成一團,只顧着自己逃命去了,哪裡有時間理會她呢?無奈之下,南風只能自己披上衣裳,只不過她身體極弱,每走一步都異常吃力。
“大王,大王!”她扶着牆壁,高聲呼喚着,“救我,大王!”
回答她的,只有那狂嘯着的北風,和熊熊大火。
火蛇,藉着北風的力量,肆意在重華宮蔓延着。美麗巍峨的宮殿,變成了一片火海。
幾個身強力壯的太監剛剛衝出那緊鎖着的大門,臉上露出了一縷欣喜的神情。可是,這縷欣喜迅速凝固在他們那被薰的黝黑的臉上,一道道利箭,貫穿了他們的胸膛。只見他們的身體,重重地倒在火海之中,不再動彈。
御林軍和附近的宮女太監見失火,紛紛趕來。可是,一番箭雨如暴雨般向他們襲來,他們甚至來不及躲閃,便橫屍在白雪之中。
箭上,塗了見血封喉的毒藥。只要沾上一點點,人必死無疑。
北風呼嘯着,大火熊熊燃燒着,那參天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夜空,恍若白晝一般。
南風被濃煙嗆的咳嗽不己,她腳下一軟,被一東西絆倒,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她定睛一看,卻是一具屍體!
“啊……”她嚇的失聲尖叫起來。
這時,只見外面一片刀光劍影,似乎有刺客。
“怎麼會有刺客?”南風嚇的心驚肉跳,大聲呼救道,“護駕,有刺客!”
她的話音未落,外面的黑衣人誤以爲田闢疆在此,一支冰冷的毒箭向她飛來,直接插在了她的胸膛上。
就在毒箭貫穿她胸膛的那一剎那,南風並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她的榮華富貴,她的貴妃夢,還都沒有實現呢,她又怎麼能這樣就死掉了呢?她緩緩低下頭,用詫異的目光盯着胸口的那枝毒箭,眸子裡突然間掠過了異樣的光芒。
“夏太師造反了!”她驚愕地想。
那枝箭,昔日她在太師府中見過,是夏迎春和她無意間闖進一間秘室,發現了那裡裝滿了大量的兵器。每件兵器上,都雕刻着一朵桃花的圖案。當然,當時她們誰都沒在意,因爲她們只對珠寶和綾羅綢緞感興趣,而且太師府中有些兵器,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呢?
看着那枝箭上的桃花,南風突然間明白了,太師府中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兵器了。原來,夏太師想要造反,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他蓄謀已久。不過她不明白的是,既然夏太師早就想過造反,爲何偏偏又要將夏迎春嫁進宮呢?難道,他不擔心他的女兒當寡婦?
當然,這一些她永遠也沒機會想通了。她的身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所有的榮華富貴,只不過是過眼雲煙。她,今生註定到死的時候,依舊還是個奴婢。
大火,熊熊燃燒着,連重華宮院中的皚皚白雪,都化成了雪水。
“哈哈……”看着籠罩在熊熊大火中的重華宮,夏太師不禁猙獰地狂笑了起來,“田闢疆啊田闢疆,想和老夫鬥,你還嫩着點呢!”
早在很久之間,夏太師便動了篡位之心。只不過,時機尚未成熟。誰知道,田闢疆居然敢剷除他的黨羽,這讓他不得不提前動手了。他在從太師府到重華宮,挖了一條地道,等於在田闢疆的心頭,插了一把利刃。
“沒有活口?”他看着爲首的黑衣人,冷冷地問。
“絕對沒有一個活着出來的!”黑衣人面無表情地說。
夏太師在動手之前,早已經打探清楚,最近田闢疆一直住在重華宮,陪着南風。既然沒有活口,那麼想必田闢疆也葬身在這茫茫火海之中了。至於南風,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她的安危,他連夏南風的幸福都不曾考慮過,又怎麼會考慮一個奴才的安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