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傳承千年,從不肯輕易低頭,如今面對水無痕赤**裸裸的挑釁,儘管方宗浩心中恐懼到了極點,非常想妥協了事,但方家卻不止他一個族老。
正當方宗浩起身欲言的時候,一旁的方宗越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這一按,竟已用上了電勁,雖然礙於場合,電勁並未外泄,卻十足十的用上了全力。
方宗浩雖是五階武師,但怎能抗衡六階武師的全力鎮壓,被壓制得無法動彈。
方宗越搶先站起,冷冷的迴應道:“刺日峰是方家領地,只要我方家尚有一人未死,就沒人能染指刺日峰!”
水無痕爲之一滯,冷笑數聲纔有了說辭:“刺日峰是巴山的大門,時時要面對泰北人的侵襲,只有最強大的家族才能穩守關隘,我很懷疑,方家是否還有這個能力。”
方宗越舉手指天,聲音冷厲:“我方家歷代戰死北疆的英魂,此刻一定就在這片天空下觀戰,水無痕,你敢不敢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隨着方宗越疾聲叱喝,場中突然狂風大作,一道裂天闢地的驚雷自天而降,撕裂烏雲,轟然劈在後方的山巒之上。
山巒崩塌、雷聲滾滾,如雷神怒吼,隆隆炸響。
四周之人被這異象驚得目瞪口呆,冷風嗖嗖灌入衣領,所有人都好像真的看到萬千兇魂厲魄在頭頂徘徊,一時間人人噤聲,不由得想起了這些年來方家爲巴山做出的犧牲。
水無痕猛的打了個寒顫,強詞奪理:“可這次武會,方家畢竟已經輸了,後繼乏人……”
他話未說完,就被方宗越的冷笑打斷:“誰說方家已經輸了!”
衆人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擂臺上,一團耀眼青光自弱水囚籠中透出,越來越亮,逼人掩目。
“破!”方萬里凌厲的吼聲傳來,臺上青光大放,弱水囚籠在劇烈的震盪中轟然爆碎,方萬里如同猛虎出籠般一躍而起,手持一雙青色匕首,直撲水連城。
雷動決的速度實在太快,異變又發生得極爲突然,別說是水連城,就連場中諸多武士、武師都反應不及,錯愕當場。
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匕首赫然刺入了水連城兩側胸口,深達數寸。
水連城面色煞白,雙眼瞪得溜圓,眼中滿是驚恐和不信。
方萬里明明已經被他困住,在八階武者的束縛下,一個六階武者怎麼能脫困?
按常理,兩人的能量強度根本不是一個等級,就算方萬里窮盡全身能量,也不可能撼動水連城的弱水囚籠,唯有任他揉捏的份兒,之前的方萬水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可方萬里不但破開了弱水囚籠,居然還反手一擊把他逼進了絕境,這個事實讓水連城對武者的規則產生了懷疑:“他真是六階武者?”
水連城畢竟是八階武者,瀕死之際爆發出的潛力不容忽視,憑着本能的反應,他緊緊抓住了方萬里手腕,令匕首再難寸進。
險死還生,水連城不由暗自慶幸:“還有機會!”
可他這念頭剛剛生出,就一眼瞥見,方萬里那張近
在咫尺的臉上,竟浮起了一絲詭笑。
水連城頓感不妙,想要變招卻已來不及了,腰側突然傳來一股巨力,令他徹底失控。
他這才醒悟,方萬里的匕首根本就是虛招,真正的殺招,是蓄勢已久的一記重腳。
這一刻,時間彷彿無限被放緩了,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體內的變化,腰骨詭異的彎曲、弧度越來越大,彎成了弓形,緊接着碎裂、爆開、最終粉碎,化作了粘稠的血、骨混合物。
劇痛襲來,水連城一聲慘叫,身體不由自主的飛起,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嘭的一聲,猶如死狗般砸在水家看臺之上,鮮血從口中汩汩涌出,其中還夾雜着內臟碎肉。
如此驚變震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他們中,許多都是資深武士、武師,戰鬥經驗豐富無比,但也正因爲如此,才越發感到難以置信。
以弱勝強的戰鬥並非罕見,但幾乎都是仗奇詭的武技、或天時、地利佔據了先機,否則一旦被實力強大的一方穩住了戰局,弱者幾乎是必敗無疑。
武者的能量絲毫做不得假,強上一階,實力就相差甚多,何況方萬里足足比水連城低了兩階,就像一個嬰兒與壯漢角力,力量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如何能相提並論?
可方萬里偏偏就在所有人面前,以最不可能的方式,給所有武者上了一課。剛纔那情形,在衆人看來,就像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單手抓起壯漢猛摔,把壯漢摔得七葷八素一般。
如此一來,自然有人注意到了方萬里的匕首,許家諸人細看之下,頓時恍然驚呼:“龍角!”
蟒類野獸晉級成妖獸後,極少一部分會頭生雙角,被武者稱爲龍角。因爲龍角多數附帶了天賦妖術,所以被武者奉爲製作兵刃的至寶,以其附帶妖術強弱,分爲二到四品瑰寶不等,往往妖獸品級越高,龍角的威能就越強。
方萬里手中的匕首螺紋隱現,分明就是一對未經打磨的龍角,而且看樣子上面附帶的妖術頗爲不弱。若非未經加工無法發揮出妖術真正的威力,水連城恐怕早就死得透了。
衆人的猜測大同小異,殊不知,這正是方萬里想讓他們知道的結果。
以六階對八階,想要勝得合情合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此時的廣場上,幾乎彙集了巴山所有強者,稍有不慎,都可能暴露雷變訣的秘密。爲求萬全,他設計了一連串陷阱,逼着水無痕上套。
他看出水無痕虛榮心極強,所以搶先出手,逼得水連城顏面大失。以水無痕的性子,一旦緩過氣來,定然要生擒他加以羞辱,而想要擒下他,最妥當的辦法,自然是弱水囚籠。只要他故作不敵“自投羅網”,水連城必然不疑有他,大意之下又怎能擋得住他破籠後的突襲?
他早就看出了弱水囚籠的底細,想要破開它不過是舉手之勞,一個八階武者的雕蟲小技,在雷音破面前,不過是一個笑話。
但場中強者無數,破籠當然也要有合理的藉口,龍角這個幌子,既能給他一個破籠而出的藉口,又能使水連城顧此失彼,
給了他以牙還牙的機會,讓他將方萬樹的傷勢原封不動的奉還給水家,替方萬樹出一口惡氣。
一切都按着他的算計進行,龍角被許家之人說破,衆武者均露出釋然之色,難怪方萬里能反敗爲勝,原來有此利器。
水家人聞言卻相繼失色,水無痕這才從驚駭中清醒過來,衝到水連城身旁仔細檢查傷勢。
水連城腰部中了一腳,傷勢與之前的方萬樹如出一轍,顯然方萬里早有預謀,甚至極有可能是有意自投羅網,示敵以弱麻痹水連城,爲的就是替方萬樹報仇。
水無痕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方萬里好陰沉的心機,好大的膽量,上次搶奪頷裟時就拼死擋了他一擊,這次更是拿性命做賭注,行險求勝。這一手幾乎騙過了所有人,就連水無痕本人,當時也沒看出他是有意爲之,竟然連他這個資深武師都一起騙了。
然而最讓水無痕絕望的,是水連城胸口兩處“刀傷”。龍角的螺紋將兩處傷口颳得血肉模糊,且皮肉都透出大片死灰之色,明顯已經腐敗,仗着他八階武者的實力纔沒有急速惡化,但想要救他就必須割掉所有腐肉,而胸口要害,豈是說割就割的?
激怒之下,水無痕抱着水連城猛然站起,雙目充血,怒視臺上的方萬里:“方家小輩,你敢傷我孫兒,今日不把你碎屍萬段,我水無痕就枉自爲人!”
方萬里從容迴應:“拳腳無眼,死傷無怨。就算你真不在乎武會規則,非要恃強凌弱,那也不必當着各位前輩的面,大聲吼出來吧?”
方萬里這話,穩穩佔住了一個理字,方家衆人羣起呼應,聲勢驚人。
水無痕理屈詞窮,眼中兇光大盛。
就在此時,場邊的小家族陣營中,一個虯髯大漢排衆而出,故作憤然:“你這卑劣小兒,居然還有臉談規則?分明是你擅用毒器、卑鄙暗算,現在竟還想顛倒是非,真當我等是瞎子不成!”
方萬里一眼看出,這虯髯大漢正是趙家首席督導,他趕在這種時候開口,絕非偶然,很可能已經與水家達成了某種協定,水家此次還真是有備而來。
一直未曾開口的許家領隊此時站了出來:“趙廣耀,這裡沒有你們趙家說話的資格,滾!”
許家一出面,趙廣耀的氣勢頓時一餒,硬着頭皮嚷道:“誰不知道你方宗萍嫁到許家圖的是什麼?現在終於按捺不住,要跳出來爲虎作倀了嗎!”
方宗萍正是此次的許家領隊,她從來不是個喜歡講道理的人,何況她深知,面對這種挑釁,越是講道理,對方就越覺得你軟弱。
她冷冷一笑:“趙廣耀你想清楚,你貪圖小利不要緊,不要拉上整個趙家替你墊背。”
趙廣耀當即啞然,論個人實力,方宗萍是七階武師,他遠不是對手。論家族實力,許家深不可測,真要滅他趙家,趙家能撐上三天都算是奇蹟。
雖然這一切完全是按家主趙廣御的命令行事,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家主爲什麼會同意策應水家,難道他就沒想過,戰事一起,許家絕不會袖手旁觀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