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友諒哈哈哈大笑起來,再次舉杯:“好曲,好曲啊,好一個恐出牆性兒不改,出牆是因爲男人的不能滿足,現在寡人滿足於你,何須再出牆?”
陳友諒的兩位兄長陳友富、陳友直及一班大將們,都侯在下層艦艙裡,等候召見,這些將軍們對時局都很敏感,急的快不行了,都被人家困在湖中了,還有心情飲酒作樂啊,但這種怨言只能在心裡,絕不敢放在嘴上的,誰讓自己的妻子兒女在人家手中呢?
陳友直、陳友富兄弟倆也是無可奈何,好言相勸,這個皇上兄弟就是聽不進去。昨天陳友直兩兄弟找到陳友諒,提出建議:其一、集中餘下的二百來艘戰艦,朝潯陽江口衝殺出一條血路,退回江夏,等待東山再起;其二、留下一百五十艘戰艦斷後,餘下戰艦向鄱陽湖東南方登岸,棄船奔湘北而去,輾轉回老家再圖發展。
可惜,陳友諒捨不得這二百來艘戰艦,大哥陳友富直言道:“命都沒了,這些戰艦還有何用?”陳友諒生氣說:“吾自有主意,不必多言。”兄弟倆聽了涼了半截,怎麼啥話都聽不進去呢?
整個艦隊停在湖中,黑壓壓的佔住了大片的水域,沐英在舵艙裡觀察周圍的每一艘戰艦,並判斷其作用。船上燈光密集、聲樂頻頻傳出的,應該是陳友諒的旗艦。船上黑沉沉的應該是戰艦;一點燈光都沒有的,應該是給養、輜重艦;船上的燈光不多,但人聲喧譁的,應該是高級軍官所在的艦船,他們也在飲酒、嬉鬧,在打發無聊的夜晚。
孟達出去了一會,不知道在哪裡搞了幾套陳軍士兵服,其他鐵血衛換上後,沐英就帶着他們摸上了上面的甲板。
戰艦甲板上,走動着三三兩兩的水師士兵,都在小聲的在聊天,不時傳來下級軍官的訓斥聲,和士兵的嘀咕聲音。
沐英幾個溜到了錨繩處,順着繩子迅速的到了另一條船上,因爲所有的船都栓在一起,所以,沐英他們就很方便的串門了。一條船一條船的摸過去,陳友諒的旗艦上戒備森嚴,不能去外,其它艦都可以去。
沐英他們在到處逛的同時,也見識到了什麼叫大氣,什麼叫奢華。有的大船上整整的一層甲板上,設有馬廄、跑馬場,專供陳友諒遛馬用的。還有箭靶場,還有自己的金鑾殿,與大臣商議國家大事的地方。大船上還有巨大的洗澡盆,可供陳友諒和所有的妃子一起共浴。還有有的大船的甲板上還種着各種蔬菜,養着新鮮的淡水魚。船上還養着豬鴨牛雞等家禽動物,供他們隨時宰殺食用。
再就是三艘大船,船上盡是女眷、小孩,小孩子們還在逗鬧,不肯入睡,大人們面容盡帶沮色,沐英在黑影裡聽了一會,才知道這是大將們的家眷,也就是人質。
沐英輕嘆一口氣,如此對待自己的大將們,焉能不敗。沐英有了主意,一定要想辦法救下這羣大將軍們的家眷,他先帶着孟達幾人回到了,自己藏身的舵艙,下了張小紙條,讓孟達拿出一隻信鴿,將紙條捲成一支細細的小棍,置於細長的蘆葦筒中,綁在鴿子的腿上,放飛了出去。
次天晚上,趙猛的戰艦開到了這片水域,離沐英藏身的船有約半里地停下了,然後一批批的精裝士兵,其中還有五十多名神機衛,在趙猛的帶領下,輕輕地泅水上了沐英的尾艙,然後再孟達的帶領下,向家眷樓船摸去,幾名鐵血衛已經將底層的操漿手全部收服,快半夜時,二百多人全部進入了底艙。
天亮後,按照與義父的約定,朱元璋定於上午開始進攻,沐英安排趙猛等二百名軍士,劫走三艘家屬船隻,這樣一來,陳友諒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上午,日上三竿,朱元璋下令發起攻擊。徐達一馬當先,指揮百餘艘戰艦從正面開始攻擊,一時間,火炮嗵嗵的聲音不絕傳來,重弩、火銃也開始發射。
陳友諒夜酒還沒有醒過來,正在酣睡中,愛妃搖醒了他,他沒來得及穿衣服,來到了自己房間的頂層平臺上,妃子和侍女拿着衣服追到平臺上,幫他穿上衣服。
徐達正面開始攻擊後,俞通海、繆永安分別從兩翼也展開了攻擊,左右兩翼分別也有百多艘戰艦,一時間湖面上彷彿到處都是火炮的聲音。朱元璋的中軍艦隊還有二百來艘戰艦,準備隨時支援,還有投降過來的百十艘鉅艦,由付友德將軍統領,在陳友諒的後方待命,隨時準備切斷陳友諒的退路。
聽見外面的炮聲隆隆,喊殺聲震天,上層的家眷們開始驚動起來,男人們都去了各自的指揮位置,靠山不在了身邊,心裡就沒了主心骨,於是互相串門,奔走打探消息,以此來消除心中的恐慌。沐英在底層也聽到了上面的女眷們的驚慌聲,還有孩子們的喊害怕的哭聲,以及男人的訓斥聲。
周圍的戰艦開始了頻繁的調動起來,沐英和孟達帶着七名鐵血衛,穿着陳軍士兵服,呆在給養、輜重的樓船底艙裡,他們的目標依然是陳友諒。
趙夢將帶來的二百來精兵,分散在三艘樓船的底艙裡,每艘樓船七十名士兵,這些士兵負責控制底層的陳軍水師士兵,命令這些水師士兵操起木漿,開始輕輕的搖動手中的木漿,三艘船舊慢慢的開始了移動,在敵艦的縫隙中,緩緩的穿行在戰艦的縫隙,向南邊駛去。
陳友諒與幾位大將,站在旗艦的頂樓上,觀看着周邊的戰鬥戰況。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關心外圍的戰鬥,誰也沒注意到,有三艘樓船正在緩緩的向南邊開過去,相鄰的戰艦以爲是正常的調動,也沒在意。
三艘樓船下面的水手,在趙猛的士兵的監視下,加快了行船的速度,上層負責看守的陳軍士兵,都被趙猛的手下給解決掉了。家眷、小孩們,也被士兵請進了各自的房間,被告誡不召喚不得出來。
趙猛命令士兵在三艘樓船的船頭,各自掛了一條白牀單,待三艘艦衝出了敵艦編隊後,纔有人發現了不對勁,於是,就有戰艦過來阻攔,均被俞通海的戰艦給打了回去,趙猛帶着三艘戰艦迅速脫離了陳軍的編隊,在俞通海的戰艦編隊的掩護下,向後方行駛而去。
陳友諒得知大將門的家眷被劫持走了,火冒三丈,他以爲是大將們故意將家眷送走的,看着身邊的幾員大將,一股腦的邪火沒地兒發出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外面的戰鬥正在激烈的進行着,還得靠他們衝鋒陷陣呢。
良久,陳友諒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已經無力迴天了,他揮揮手,讓大將們各自回自己的指揮戰艦,儘量的去抵抗吧。
此一戰,戰鬥到黃昏雙方纔停戰,停戰後,就有三名大將帶領各自的艦隊,脫離了大營的戰鬥序列,將戰艦向徐達大營開過來,船上掛着白旗,直接降了朱元璋,因爲他們的家眷到了朱元璋那邊。
陳友諒晚上又開始了紙醉金迷的奢侈生活,在他的寢宮裡,燈火通明,歌舞聲又開始了,依然摟着自己最得意的妃子,看着妙齡少女們的載歌載舞,妃子不時地夾起各種精美的食物,輕輕地喂進他的嘴裡,芊芊手指捏着酒杯,將酒倒進他張開的嘴裡。
一曲慢歌在悠揚的聲樂中,開始唱起:風雨替花愁。風雨罷,花也應休。勸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謝,明年花謝,白了人頭。乘興兩三甌。揀溪山好處追遊。但教有酒身無事,有花也好,無花也好,選甚春秋。
一曲未終,一曲又起:可憐秋,一簾疏雨暗西樓,黃花零落重陽後,減盡風流。對黃花人自羞,花依舊,人比黃花瘦。問花不語,花替人愁。
歌女們也知道了外面的戰局,唱出的歌詞甚是傷感,陳友諒對此不理不問,只是一味地喝酒、聽歌,全然不管他人的感受。
上層依舊是醉死夢生、歌舞昇平,下層依然坐着愁眉苦臉的兩位哥哥陳友直、陳友富。都到了如此處境,還在享受他的帝王生活,陳友直、陳友富很是無語,但也無能爲力了。
陳友諒就這樣一直在飲酒作樂,到了下半夜,陳友諒醉醺醺的來到旗艦的下層,陳友諒的兩個哥哥趴在椅子上睡着了,陳友諒讓傳令兵通知將軍們前來議事。
等將軍們到齊後,陳友諒直接下達了命令:“連夜突圍,向湖口方向,進入長江後,直奔江夏。”
陳友諒大軍連夜起錨,繞開繆永安的艦隊,直奔湖口方向而去。朱元璋接到稟報後,命令徐達、繆永安、俞通海、傅友德等大將連夜追擊。常遇春、苗永忠等人,沿湖搜索,肅清殘餘陳軍戰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