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子裡,王沐對二墩說:“二墩,這事可能會有麻煩,禍及村子,任何人問見過這個人沒有,打死都不能承認的,這關係全村人的性命。”
“那要是有人問我們今天去了哪裡,我怎麼說?”
王沐:“你就說跟我一起上山砍柴了,明天你也跟我上山去,不要在村子裡呆着了。”二墩同意明天早上一起上山。
回到家裡,母親問:“沐兒,今天咋這麼早就回來了,你砍的柴呢?”
王沐說:“娘啊,今天我跟二墩光顧着玩耍,砍的太少,就沒擔回家。”
娘說:“沒有就算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娘就放心了。”
王沐半夜起來將衣服裹着的刀拿出來,藏在了柴房的橫樑上,在後院裡拿着砍刀練了一會,就回屋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王沐帶上以往的砍柴工具,與二墩一起上山了,先砍了三擔柴,捆好後放在了路口上,兩人開始在山坡上採摘那個人所說的幾種中草藥,一直到太陽快下山了,才找齊幾種藥草。
兩人將草藥用袋子裝好,王沐背在身後,各挑着一擔燒柴下山了。娘與二墩的父母站在村頭的路口上,很焦急的終於等到了兩個小子,二墩爹瞪着眼睛就要罵二墩,被他孃親給攔住了,二墩娘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兒。”
王沐娘說:“你個混賬東西,是不是跑到哪裡貪玩去了?下次再這麼晚,看我不打你屁股。”娘心裡還是心疼兒子的,只是怕二墩爹怪罪,才故意那麼罵王沐的。
王沐只顧低頭傻笑,娘接過他的柴擔要自己挑,王沐連忙說:“娘,我不累的,還是我來挑吧?”,王沐娘說:“你歇會,這段路娘挑着吧。”
半夜,王沐將草藥和食物送到了黑龍洞,那個傷者看來比昨天身體要好一點,說話都聽得出來,他說:“小朋友,你很守信用,只是此事只怕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對頭勢力很大,你千萬要小心。”
王沐說:“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爲何被人追殺?”
傷者說:“我只能簡單的告訴你,我叫林中豪,你就叫我林大哥,我是紅巾軍的人,出來打探消息,被對手識破,追殺至此,差點送命。”
王沐說:“他們沒找着你,還會再來嗎?”
林中豪說:“他們可能會將出山的路口封鎖,檢查每一個出山的人;也有可能派兵進山搜捕,所以,那把刀千萬不要讓人看見了,否則,你和你的家人要小心點。”
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就是因爲那把刀才暴露的,因爲這把刀有點來頭。”
王沐知道此事幹系甚大,平常先生也跟他講過世道險惡、人心叵測等事,心裡不禁一沉,默默地點點頭。
林中豪說:“這點食物夠我吃幾天的了,這幾天你不要來了,出去時要將痕跡抹除。”
王沐心裡明白,自己恐怕是捲入麻煩的漩渦了,如何化解心裡卻完全沒底,但無論如何也不能暴露林中豪,這是做人的底線,走一步看一步吧。
抹去原路留下的痕跡後,王沐回到家裡,悄悄的進了自己的房間,想想不對,又輕手輕腳的到了柴房,將刀拿出來,在外院地裡挖了個坑,把刀用件舊衣服包好,埋在了地裡,將地面抹平,儘量恢復原狀,做好這一切,他才進屋睡覺了。
一連幾天,他每天都帶着二墩進山砍柴,早出晚歸,雖然日子一如既往的,但他心裡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要有大事發生了。
這天,村子裡衝進了一羣黑衣人,大約有五、六十人,人人都帶着兵器,將村子圍了起來,進來十多人,挨家挨戶搜查,並將老百姓趕到了村頭的打場上,王沐娘也在其中。
負責搜查的十幾人又返回去,挨家挨戶的仔細徹查,一時間村子裡翻箱倒櫃、雞飛狗跳的,一個時辰後,十幾人返回來,衝領頭的黑衣人搖了搖頭說:“沒發現。”
黑衣領頭人對着村裡人大聲說:“最近有沒有陌生人到你們村來?有沒有看見一個受傷的人?”
村裡女人都低着頭,不敢吭聲,男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搖頭。
黑衣人抽出了一把刀,指着村民們說:“不說實話,我就開始殺人,直到殺光爲止。”其他幾十個黑衣漢子統一抽出了兵器,直指人羣,小孩子們嚇得大哭大叫了,女人們也嚶嚶的哭出聲來。
黑衣人大聲說:“見過沒有?說!”,二墩爹連忙上前,趕緊:“軍爺們,俺們真沒見過你說的人,山裡人沒見過世面,也不敢收留外鄉人。”
黑衣人又問:“村裡人都在這裡嗎?有沒有外出的?”
二墩爹說:“只有有兩個孩子上山砍柴去了,其餘人都在這裡”。
黑衣人叫過兩個同夥:“張山、雷武,你們去山上走一趟,將那兩個孩子帶回來,速去速回!”兩同夥應聲後,在人羣中拉出一個叫王二稈子的瘦個年輕人,說:“給老子帶路,找不到人,老子活剮了你。”說完兩人拉着嚇得傻了的王二桿子,馬上向村外走去。
王沐娘一聽這兩個大喊要去找兒子,眼淚就奔流了,大喊:“不要傷害我兒子!”旁邊的族叔一把按住了她的嘴。
“趕緊說,找不到人,我要你們全村都死絕!”,黑衣首領兇狠狠的說,村民們都害怕的抱着自家人,小孩在哭、女人在流淚,男人們也六神無主了,這可怎麼辦?
黑衣人看看人羣,惱火了:“日鬼了,一個大活人,又身負重傷,能跑多遠?人就在這附近跑丟的,這附近就這一個村莊,周圍所有路口都圍死了,這幾天連個蒼蠅都沒見出去過。”
旁邊一個黑衣人說:“老大,找不到人,我們回去都得受罰,怎麼辦?”
黑衣人從人羣中拉出一個老人,手起刀落,老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血流滿地,手腳還在抽搐着,人羣中幾個女人也慘叫着昏死過去,老人的老伴慘嚎着:“你們這羣天殺的,就知道欺負我們老實人,你們不得好死!”黑衣頭領反手一刀,老伴也倒在了血泊中。
旁邊的另一個黑衣人兇狠狠的叫着:“快說,不說的話全都殺了!”一個上年紀的老人,拄着柺杖從人羣中走了出來,對頭領說:“軍爺,我們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山裡,從不與外面的人接觸,一個外來人來過就要我們交人,我們都沒見過此人,哪裡交的出人來?爲何要讓我們代人受過?天理何在啊?”
村裡男人都上前欲說理,黑衣人獰笑道:“找不到人,算你們點子背,誰讓那個傢伙跑到你們這裡來的,要恨就恨那個傢伙吧!”說完,大喊一聲:“殺光這羣泥腿子,回去請功。”
黑衣人們一擁而上,見人就殺,村民們四散而逃,劊子手們連小孩子都不放過,舉起長槍就捅,將小孩子挑在槍頭上,孩子母親一聲慘叫,雙手要搶孩子,拿長槍的獰笑着晃動長槍,孩子父親大喊一聲:“狗日的,俺跟你拼了!”話沒說完,一個黑衣人一刀將他砍翻在地,雙眼瞪着黑衣人,死都不瞑目。
孩子母親被一黑衣人拖向一邊小屋裡,獰笑着:“老子先爽爽!”王沐娘也跟在逃亡的人羣裡,她拼命的狂奔,還想着去找到兒子,讓兒子逃命,剛跑出幾步,一把長劍從她背後刺入,劍尖露出前胸,她臨死時還在想着兒子,希望兒子能逃過這一劫。
不多一會,滿村都是鮮血和死屍,黑衣人殺光了所有人後,一起在全村再次搜查,這次不光是搜查,還在搶劫財物,各戶人家稍微值錢點的物品,全都洗劫一空,豬羊雞鴨狗全殺了,和糧食一起,裝了滿滿的幾大車,這夥強盜臨走時,還在村裡放了把火,一時間火光沖天,在強盜們的獰笑聲中,他們開始回撤了。
快走出山口時,黑衣頭領鄒着眉頭對一名小頭目說:“老三,張山、雷五怎麼回事?到現在還沒回來,你派兩個人再去接應一下!”於是那個叫老三的,立刻安排兩名手下,返回去村口的山邊,接應張山、雷武了。
王沐與二墩一早就上山了,在後山砍了三擔柴,王沐吩咐二墩看着柴擔,自己挑了一擔柴來到先生的小屋前,放下柴擔後,王沐進屋後,看見先生坐在桌旁,手裡拿着一本書,趕緊給先生行禮。
先生擡頭看看王沐,問:“這幾天看見你來去匆忙,是不是有什麼事?”王沐這幾天的心事重重,被先生看在眼裡,先生所以纔有此一問。
王沐覺得此事甚大,也想請教先生,就將最近發生的事一一告訴了先生,先生聽完後,臉色很疑重,說:“你小小年紀,不該涉足外界恩怨,這也是你涉世不深,不懂外界的險惡,這次,恐連累了你的家人和鄉鄰。但既然這樣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先生說完,告訴王沐在回去的路上小心點,如遇強者敵不過,則回這裡來暫避風頭,王沐聽了,心頭也很沉重,只能這樣了,告辭先生後,回到路口,與二墩各挑柴擔,開始返回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