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 變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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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古斯家族牽頭，達比昂南方派系所有貴族響應，對萊恩公國潘達領領主展開反擊，從而徹底收復包括潘達領在內的所有原達比昂王國領土，將託尼斯侯爵逼回她的要塞。
這就是海拉.努古斯制訂的戰略。
而在數個月前，一切都按照着海拉的劇本在上演着。
局勢明朗。
可是這一切，在半個月前卻是突然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1713年7月19號，潘達男爵肖恩.康納利放棄了奇拉夫領，原奇拉夫駐守的三千名士兵也退入潘達領，並在峽地裂谷佈下防禦工事，和原潘達鎮如今的鋼鐵基地形成犄角。
1713年10月16號，潘達男爵肖恩.康納利麾下第一軍團雷霆之獅突襲索安領，和霍華德家族所屬山獅軍團展開激戰，山獅軍團主力部隊全軍覆沒。
1713年11月3號，潛伏於索安領內的山獅軍團全軍覆沒，同時失去了雷霆之獅的蹤跡。
今天，是1713年11月20號。
海拉的臉色不如四個月前那般紅潤，她稍微顯得有點憔悴，但是她的雙眸卻是明亮得驚人，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凜然的氣息，顯然並沒有因爲這一次戰略佈局被肖恩破壞而打擊到。或者說，正是因爲肖恩這突如其來的破局之法，反而讓海拉更清楚的瞭解了自己失敗的原因。
“我低估了博爾德家族的決意啊。”海拉發出一聲低喃，“吶，希格莉，你說接下來要怎麼辦纔好呀。”
“向皇室……彙報？”希格莉有些不安的問道。
她畢竟只是擅長於情報收集而已，至於分析能力也只是因爲和情報收集掛鉤，所以也有所涉及。但是終究算不上出色。至於應對能力方面，這就不是她擅長的領域了，所以此刻被海拉這麼詢問，希格莉有些惶恐不安也是正常的。如果一個人能夠在情報收集、分析、應對這三個領域都表現得極出色的話，那麼絕對可以排入大陸優秀將領前百名的行列。
像希格莉這樣的人，最多就只能混個參謀的職位噹噹。
“彙報是肯定的。”看出希格莉的不安，海拉發出一聲輕笑，事實上按照她的性格像希格莉這樣曾經陷害過她的人是肯定不會留下來的，只是希格莉在情報方面的天賦能力讓她實在有些心動，所以當初在處理格森的事情上她纔沒有殺了希格莉。“但是就算是這樣我們還是拿龍舌蘭領沒辦法。……看來這一次，是我做得不夠好呢，留下了這麼大的破綻，早知道這樣我當時就應該親自出手的。不過算了，雖然目前的損失有些大。但是至少還是處於可以承受的範圍，而且這也加快了一些腳步。總體而言我們還是佔據一點優勢的。只不過這優勢不大就是了。”
“那大人您的意思……”
海拉的嘴角微揚，笑聲多了幾分暢快，但是希格莉的臉色卻是更不自然了。
因爲她很清楚，一旦海拉發出笑聲的話，那麼這就代表着她已經陷入了亢奮之中，而這也意味着她的出手會變得更狠辣。
“塞恩不是想要一萬五千名達比昂第四軍團的人嘛。給他。”海拉笑意暢快而輕鬆，“我們就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利用好這一萬五千人，如果他能夠成功殺了肖恩的話，我們也可以省了不少麻煩。如果不行的話。那也就代表着他也就只有這樣的本事了。……其實，像塞恩這樣的人我並不討厭呢，畢竟是努古斯家族先對不起他，只是我不喜歡有人在我背後耍小聰明玩手段，他既然決定給我們一個驚喜，那麼不妨我們也給他一個好了。”
就在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在海拉的示意下，希格莉立即從書桌前轉身走過去，將房門打開。
站在門外的是兩個人。
努古斯家族的現任家主亞山.努古斯，以及霍華德家族的現任家主耶恩.霍華德。
“你不是說不會出意外的嗎！？”一進門，耶恩就立即咆哮起來。
他的雙眼通紅，面容憔悴，很顯然是由山獅軍團的全軍覆沒所導致。畢竟對於霍華德家族而言，他們最大的依賴就是山獅軍團這支實力強大的軍團，可是現在山獅軍團居然全軍覆沒，這也等於是宣佈霍華德家族的軍事力量被削弱了起碼一半，就現在的情況而言，霍華德家族甚至是不如努古斯家族。
而衆所周知，努古斯家族的軍事力量在王國五大公爵中是最弱的。
“按照我的計劃，確實不會出現任何意外。”海拉一臉平靜的說道。
“那麼爲什麼山獅軍團還會全軍覆沒！我難道不是在遵照你的計劃安排嗎？”
海拉望了一眼耶恩.霍華德，臉上顯露出幾分輕蔑之色，這讓耶恩公爵臉上的惱怒之色更盛。此時此刻，他已經有些後悔和努古斯家族的合作了，因爲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的山獅軍團又怎麼可能會全軍覆沒呢？只是事到如今，哪怕他再怎麼後悔，再怎麼生氣，可是和努古斯家族翻臉卻也是不敢。
作爲一個家族的家主，尤其是這個家族還是一個公爵家族，他需要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多，因此需要衡量和判斷的東西也就很多。在種種束縛之下，他當然不可能全憑自身的喜好來做事和做決定，尤其是在眼下這種關頭，如果他和努古斯家族翻臉的話，那麼恐怕他很快就要被努古斯家族吞併了。
因爲，如今的霍華德家族已經不是那個有資本和博爾德家族抗衡的霍華德家族。在五大公爵家族裡，霍華德家族如今纔是真正的墊底家族，畢竟哪怕是當年在面對亞絲娜的入侵時，他的山獅軍團也沒有全軍覆沒，甚至還在山林作戰中讓亞絲娜吃足了苦頭，逼迫亞絲娜改變行軍路線。
似乎是覺得霍華德家族如今還有些價值。海拉雖然露出輕蔑之色，但是也沒有繼續刺激耶恩.霍華德，至少在面子上還是給足了對方一個公爵所應該擁有的尊重：“耶恩叔叔，您確實是按照我的計劃進行了安排，而且前期計劃也確實是成功了。但是……博爾德家族可沒有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再說了，當時博爾德家族的龍舌蘭軍已經在索安領附近，如果他們立即趕往救援的話，山獅軍團根本就不會全軍覆沒……”
“哈奇那頭老狐狸！”如今距離山獅軍團的覆滅也過去了一段時間，很多情報也已經流傳出來。而像耶恩這樣的大公爵在這情報收集方面的能力當然不可能比不上其他人，所以他當然也清楚具體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這一方面固然有博爾德家族放任不管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他們對雷霆之獅這支軍隊的瞭解也確實不足。甚至說得再直白一些，他們嚴重的低估了肖恩.康納利的實力。所以纔會導致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面，如果從一開始他們對肖恩就更加重視的話。那麼說不定情況會好一些。
而也正因爲清楚。所以耶恩.霍華德更沒辦法說什麼，只能把怒火發泄到博爾德家族的身上。
這就是貴族。
永遠不會從自身上尋找原因，只會把責任推卸到其他人身上。
“放心吧，耶恩叔叔，博爾德家族肯定會付出代價的。”海拉笑了笑。
“什麼意思？”耶恩和亞山對視了一眼，然後耶恩沉聲說道。
“耶恩叔叔。不知道你對龍舌蘭領感不感興趣呢？”沒有正面回答，海拉反而開口詢問了一聲。
耶恩的瞳孔猛然一縮，但是出於貴族的謹慎，他並沒有開口接話。
“博爾德家族只帶四千龍舌蘭軍和三萬步兵出陣。這難道不是一件可疑的事嗎？”海拉笑意盎然，“龍舌蘭領一共有一個要塞級莊園，三個大型莊園以及一座邊防級堡壘和兩座戰爭級堡壘以及五座軍團級堡壘。……這些防禦工事有些是以前就留下的，也有些是在經歷了託尼斯要塞入侵事件後才修建的，但是無論怎麼說，這十二個防禦工事想要全部守住以博爾德家族的軍事力量而言也是絕無可能的。”
堡壘、城堡、要塞、莊園，都屬於大陸上的防禦工事。
而按照防禦程度、可容納兵力、構造等等規模不同，大致上可以劃分爲軍團級、戰爭級、邊防級、要塞級、帝國級五個規模，而軍團級以下則爲不入級，通常是作爲屯兵點或者補給點的作用，當然也有毫無戰略價值只是單純具備觀賞和遊玩性質的莊園或城堡。而在這些常規的規模劃分裡，要塞必然是以要塞級作爲標準進行建設，在建設要求上只允許更大而不允許更小，所以是不以這五個規模分類來評定。
像萊恩公國的託尼斯要塞、聖德羅恩斯要塞以及達比昂王國的加羅德要塞，就不會以五大規模標準來評價，而是統稱爲“戰爭要塞”。不過如果一定要以評級標準來劃分的話，這些要塞的規模都是屬於帝國級的程度，當然託尼斯要塞的標準可能要更高一些，畢竟這是目前整個大陸上唯一一座超級要塞。
而博爾德家族所屬的龍舌蘭領，除了三個大型莊園是不入級外，一共擁有八個入級堡壘和一個本家所在的要塞級莊園。這個莊園或許不如努古斯家族的白色聖盃莊園這般遼闊和奢華，但是這個莊園卻是以防禦能力而著稱，而且也是整個博爾德家族的政治中心。
“你想說什麼？”
“龍舌蘭領的駐軍正在大規模進行調動，但是卻是往本家所在的位置進發，這明顯是在聚集兵力、收縮防線，你覺得博爾德家族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呢？”海拉再度開口問道，“在如今這種擺明了無法避免戰爭的情況下，博爾德家族卻沒有絲毫出兵前線的跡象，呵呵……”
“你是說！”亞山和耶恩兩人一臉的震驚。
“如果耶恩叔叔感興趣的話，那麼就好好準備一下吧。”海拉笑了笑，“哈奇公爵確實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他懂得做出一些捨棄，至少他知道他不可能守得住那麼大一個龍舌蘭領。所以按照我的評估，他大概會放棄外圍的五座軍團級要塞以及三個大型莊園，主力部隊會全部集中在龍舌蘭莊園，並且在龍舌蘭堡進行重點佈防，之後如果還有多餘的兵力纔會入駐那兩座戰爭級堡壘。……如此一來，至少他可以掌控住五分之一的龍舌蘭領。”
耶恩和亞山彼此對視了一眼，顯然他們都沒有預料到情況會變化得如此迅速。
當然，更沒有想到的是，博爾德家族居然會叛變！
“內憂不解決之前，我們是沒辦法處理外患的。”海拉笑着說道。“因爲如果不解決龍舌蘭公爵的話，那麼整個達比昂的南方都要全部陷落。可是如果我們集中兵力去解決龍舌蘭公爵的話，那麼肖恩也肯定會趁機進攻，所以無論皇室的態度如何，這場國戰都已經在所難免了。這一次已經不是我們南方貴族派系的事了，另外兩大貴族派系肯定也會介入。”
“侄女的意思是……？”耶恩對於海拉還是比較信服的。同樣也非常認可海拉的實力和才華。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將山獅軍團調派出去。而此刻稱海拉爲侄女，除了表示歉意以及信服外，更多的是爲了拉近雙方的關係，因爲霍華德家族如今和努古斯家族已經徹底綁在一起了。
“龍舌蘭領，我們只能吃五分之一。”海拉伸出一根手指，“雖然博爾德家族是我們南方貴族的派系。但是如果利益都被我們獨佔的話，那麼我們就要面對更大的壓力。……託尼斯要塞那頭惡魔這一次絕不會袖手旁觀的，而根據我的情報調查，駐守於託尼斯要塞的萊恩公國第七軍團似乎正在進行戰爭準備。”
“萊恩公國第七軍團？”亞山的眉頭一挑。“這支廢物軍團能幹什麼？”
“雖然不能幹什麼，但是前期卻足夠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麻煩。”海拉開口說道，“而這支軍團的行動，實際上也是一個信號，那就是萊恩公國內部的想法已經統一。……上一次亞絲娜入侵我們達比昂並沒有侵佔領土，可是這一次的情況就不同了，國戰一旦開始，我們勝利的話最多隻是保持領地的完整，但是如果失敗的話就是亡國。”
這一次，亞山和耶恩終於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他們沒有想到，博爾德家族的叛變居然會引發這樣的連鎖反應，這已經完全超出他們的預料了。
海拉沉聲說道，“所以在針對龍舌蘭領的進軍計劃，雖然是我方佔據優勢，但是實際上我們卻是一點好處也討不了。……因爲如果要侵佔大規模的領地，需要動用的兵力就越大，那麼在面對肖恩這一方的兵力就會越少，而如果我們要把注意力集中到肖恩這一邊來，我們就無法在龍舌蘭領獲取足夠多的利益，這也就是爲什麼我說只佔領五分之一的領土就好的原因。”
龍舌蘭領可以算是達比昂王國的第一大領地，哪怕只佔領五分之一，也差不多相當於一塊半的標準侯爵領的規模。
“現在那位肖恩的麾下已經有接近七萬的部隊，雖然很多都是僱傭兵團，但是隻是用來防守潘達領已經足夠的話，而他的私兵則完全可以用在和我們作戰這一方面。”海拉平靜說道，“所以現在就看耶恩叔叔你打算怎麼做了。”
“我還能怎麼做？”耶恩苦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無奈，“現在我們兩家完全是綁定在一起的，所以在這方面，我們霍華德家族一定會全力配合你們努古斯家族的行動。”
“我知道了。”海拉甜甜一笑，“有叔叔這句話，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着，海拉便對希格莉點了點頭，後者很快就離開開始去處理海拉之前交代的事情。而很快，亞山和耶恩兩人也相繼離開，因爲博爾德家族叛變的事目前只有他們知道，所以趁着現在越早準備，那麼到時候的應對就會越輕鬆，至少不會太過手忙腳亂，也有足夠的時間可以用在和肖恩的交戰上。
看着所有人的離開，海拉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臉上的笑意卻是不減反增：“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哈奇.博爾德那頭老狐狸現在應該正在和託尼斯要塞那頭惡魔進行接觸。”
……
事實上，此時此刻，遠在莫德格領的那座小鎮裡，哈奇.博爾德確實只帶着幾名隨從秘密抵達。
只不過接近哈奇的卻並不是亞絲娜，而是伊麗莎白。
此時的伊麗莎白一改往日那種略顯放蕩的作風，而是穿着一套萊恩公國的軍官制服，這套皮製的軍服卻是將伊麗莎白的身材更加完美的展現出來，但是儘管如此，可是在伊麗莎白的身上散發出來的，卻是一種冷漠和肅殺的氣息。而在這股氣息的烘托下，沒有誰還有閒心去欣賞伊麗莎白的身材和麪容。
“實在抱歉，我家侯爵大人目前還沒有回來，所以只能暫時由我來接待公爵大人。”伊麗莎白沉聲說道，在處理這種正事上，她從來就不會有所鬆懈，“關於公爵大人提出來的所有要求，我們家大人已經說了，公國方面將全權接受，您將成爲萊恩王國第一批公爵名單裡的一員。”
聽到這話，哈奇.博爾德卻是沒有絲毫的笑意，有的只是一種無奈。
如果不是努古斯和霍華德逼得那麼緊的話，他其實也不會想要叛變。只是有些事情，最終卻也不可能像他想象的那樣簡單，所以爲了整個博爾德家族考慮，他只能選擇叛變。
“我一定會按照萊恩王國的吩咐行事，請王國放心。”哈奇沉聲說道。
“我會向侯爵大人轉達的。”伊麗莎白點了點頭，“另外，侯爵大人有一件私事想請公爵大人您幫忙。”
“請說。”面對眼前這位女法師，哈奇卻不敢有任何的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