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 命運之戰（四）
凌厲的劍氣破空而出。
這是一道如同月牙般的黑色劍氣，高不過兩米，劍氣本身所凝聚的厚度甚至不到一毫米。可是那森然的氣息所肆虐的覆蓋範圍卻是遍及方圓十丈，顯然這一道劍氣自有內蘊而成的法則。
劍聖、劍帝，之所以能夠在“劍”之一道上稱聖稱帝，便是因爲他們在“劍道”方面擁有極爲得天獨厚的才華與能力。
像這種在劍氣之中納入法則之力，提升劍氣威力和傷害的，於他們而言便是一種最爲常用的攻擊手段。
貝斯雖說在奇蹟大陸位面無法發揮出真正的戰力，除了是因爲要顧慮世界意志之外，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爲他們沒有掌握到這個世界的上位法則。不過作爲構成世界位面的基礎法則，倒是和他所在的那個世界位面有許多共同點，因此借用這些基礎的下位法則，自然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正因爲如此，所以貝斯的這道劍氣纔會顯得格外的強大。
而面對這一道劍氣森森的黑色月牙劍氣，奧斯卡則是雙手一動，做出了一個類似於推開門窗的動作。頓時，便有無數金色的光華閃耀而起，然後迅速在奧斯卡的身前構築出一道無形的屏障之牆。
當這道劍氣撞在奧斯卡身前幾寸位置的無形屏障上時，意料之中的巨響並未出現。
反倒是顯得有些詭異的悄無聲息。
只是，在這無形屏障的前方，整個大地卻是直接塌陷了將近一米之深，直接顯露出了地底的黑色巖質層，而所有的沙石更是在這一瞬間被直接氣化蒸發，連一點塵埃和煙霧都沒有出現。
唯一留下的。就只有奧斯卡感受到的一股撞擊之力。
爾後，這道劍氣所形成的破壞力，便順着無形屏障的兩邊擴散出去。大地的塌陷。也因此而足足延伸出將近十數米的範圍後才逐漸停止，只不過大地的碎裂痕跡卻顯然並沒有這麼簡單就停止。
若是從空中俯瞰的話。便可以看到奧斯卡在擋住貝斯的這一劍之後，地面直接出現了一個“人”字形的陷坑。
“湮滅？”奧斯卡的眉頭緊皺，望向貝斯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詫異。
貝斯並未回話，只不過他的神色也同樣顯得有些驚詫。但是很快就又恢復成萬年不變般的漠然，沉聲說道：“原來是位面旅者，難怪你敢在這裡攔我。……不過就算能夠攔住我，你也改不了什麼。”
“不，已經改變了。”奧斯卡微微一笑。“就在三分鐘前，我看到的未來已經變了。……事實上，如果你願意陪我在這裡等着的話，我們其實沒必要繼續打下去的。而且，我也很樂意告訴你關於這個新的未來。”
“理由。”貝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我們之間並沒有任何利益衝突與矛盾，不是嗎？”奧斯卡反問道。
貝斯只是回以冷笑。
“好吧，我可以保證，你的主人非常的安全。”奧斯卡當然知道貝斯在想什麼，只是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有些事情，我沒辦法告訴你太多。因爲語言本身也是一種力量，如果我告訴你太多的話。那麼未來也會因此而改變。……我只是不想看到命運之戰裡最爲悲劇的結局出現而已。”
貝斯的眉頭微微一挑。
倒不是他不相信奧斯卡的話。
他很清楚既然奧斯卡所擁有的特殊能力“命運之視”是一個什麼樣的能力，簡單點說就是能夠預知未來。只不過與一般人所知道的預知未來不同，奧斯卡能夠看到的是許多個未來的片段——這也就意味着，未來是在不斷的變化之中，並沒有一個固定的結局，任何一件事的改變都有可能影響到未來的變化。
只不過，就像安德魯曾經所說的那樣，任何一個神棍的話都不能相信，因爲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所以。貝斯很難去相信奧斯卡的話。
因爲他並不知道，奧斯卡選擇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事實上。任何一個能夠預知未來的人，其一生都是孤獨的。因爲他們註定會被人猜忌、利用，甚至有可能還會被人所暗殺以及囚禁。當然，也因爲他們能夠看到許許多多的未來，所以也很清楚每一個人的人性最深處，因此他們同樣也不會去相信任何人，唯一能夠相信的只有他們自己。
“我並不想和你戰鬥。”奧斯卡嘆了口氣，“我想你應該清楚，你不可能突破我的封鎖和攔截。而同樣的，我也沒辦法將你制伏，所以我們之間的戰鬥除了浪費力氣以及對這個世界的本源造成破壞之外，並沒有任何益處。所以如果我們之間能夠達成停戰協議的話，那麼是最好不過了。”
“你覺得可能嗎？”貝斯冷笑着反問一聲。
“如果我跟你說……”奧斯卡微微一笑，顯得非常的優雅和從容。
有風，微起。
在這片平原之上捲起了一陣微揚的沙塵。
奧斯卡的嘴脣張合着，似乎在說着些什麼。
而貝斯的臉色，卻也顯得有些驚疑不定，眉頭從微蹙再到展開，眼神也漸漸變得平靜下來，最重要的是那一身凜然的殺意也漸漸有所收斂，不再像之前那般強烈。只不過他的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是熟知他的人卻會知道，貝斯的表情顯露得非常冷漠，這纔是他的正常情況，如果他的表情神色有所變化的話，那麼往往纔是真正的不妙。
“你應該知道，欺騙我的後果。”貝斯淡淡的說道。
“我當然知道。”奧斯卡笑着點了點頭，“如果不是在目前所有讓你加入戰局的已知未來裡，整個世界都會因此偏離秩序軌跡的話，我也不會在這裡攔你了。……畢竟，這個世界裡可沒有幾個人能夠攔住你們這羣人。”
貝斯不置可否的冷哼一聲：“那麼我就在這裡等着。……如果超過時限，但是你所說的那個未來還沒出現……”
“那麼我絕對會放你通過。”奧斯卡有些無奈的舉起雙手。
恰在這時。天空之中有一團璀璨至極的藍色火焰爆耀而出，一如綻放開來的煙花那般。
貝斯和奧斯卡兩人，不由自主的同時擡起頭望向了天空之中的那處戰場。
他們能夠清晰的“看”到。有絲絲縷縷的黑色力量，正從天空之中的戰場裡散發出來。雖說此時還並未顯得太過濃郁或者顯眼。不過在場的兩人是何等的精明，他們自然能夠看得到，這些黑色力量的散逸比起一開始的情況，明顯要強烈一些，按照這種速度繼續增幅下去的話，最多三個小時之後，這股力量就會達到臨界點。
屆時，愛德華將無法維持人類的形態。必然會徹底進入魔神化。
而所謂的魔神化，實際上纔是所有魔神真正的形態，也是他們能夠發揮出真正實力的姿態。
只不過這種姿態，對於任何一個物質界位面而言，都是一種絕對的災難。想要維持這個姿態的能量，便只能不斷的汲取世界本源的力量來維持自身的生命力，也正因爲如此，所以任何一隻魔神在主物質界的降臨，便是一種徹底的破壞與毀滅。如果說在此之前，沒有人會去搭理愛德華僅僅只是因爲他並沒有任何威脅性可言的話。那麼一旦他徹底魔神化之後，這個世界位面便再也容不下他，屆時不管其他位面巔峰的強者到底是怎麼想。爲了其自身或者是族人乃至世界位面的生存，必然會來找愛德華的麻煩，要麼將其徹底斬殺，要麼將其趕出這個位面。
這無關陣營，也無關榮譽，甚至無關人性、種族或者其他任何問題。
純粹就是最爲本質的生存問題。
奧斯卡輕輕的嘆了口氣：“那隻魔神，大概是我見過最善良的魔神了。”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貝斯毫不留情的諷刺道，“倒是你，將這裡的氣息與外界徹底隔絕了。他一旦魔神化的話，那麼汲取的就是這片區域內所有生命體的生命力。……那個城市裡。可是有着超過十萬以上的人口呢，你這種行爲。和一般的異教徒有什麼區別？”
“所以，此刻在和平議會以及那些教會人員的眼中，我確實已經被打上異教徒的名號了。”奧斯卡輕笑一聲，“不過那又如何？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是我乾的。……就算知道了，他們也沒人打得過我。再退一步說，就算打得過，我難道還不能跑嗎、……反正這一場命運之戰結束後，我也不會留在這個位面了……也是時候離開了。”
說到這裡，奧斯卡瞥了一眼貝斯，然後淡淡的說道：“你們也是。”
對此，貝斯並沒有接話。
不過很快，天空之中便又有強烈的爆炸聲響起，顯然是愛德華又和來自聖喬爾斯帝國的兩名聖騎士長再度戰到一起。但是明眼人只要一看就能夠知道，只憑這兩名聖騎士長的實力，根本就不是愛德華的對手。若不是這兩人的配合非常默契，以及實力足夠出衆的話，他們早就被愛德華所殺了，也根本就不可能堅持到現在。
但是現在，他們的堅持也只能稱爲苦撐了。
因爲勝利的天枰從一開始就並未向他們所傾斜。
“神之右翼已經隕落，如今聖喬爾斯四大聖騎士長也只剩劍、盾和左翼了。”奧斯卡難得流露出肅穆的神色，“如果是雙翼再加上劍與盾，或許還能夠制伏這頭魔神。但是如今只有劍與盾的配合，別說是制伏了，就算是壓制都做不到。看起來，那道命運氣息比我想象中還要危險，左翼居然完全找不到脫身支援的機會。”
“沒想到，你的命運之視也會有眼瞎的時候。”貝斯突然笑道，“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沒有感應到城裡那股非人氣息。”
“非人？”奧斯卡愣了一下，“你是說，那道命運氣息……”
這下子，倒是輪到貝斯有些驚訝了。
而看到貝斯的模樣。奧斯卡也只能無奈的苦笑一聲，道：“我確實沒看出來。……我只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是來自命運的氣息，但是實際上關於他的一切我卻是看不出來。因爲他的靈魂和本源氣息都被肖恩那個小鬼遮蔽住了。這是靈魂契約所賦予的隱蔽能力，就算是我也無法破除這個規則。”
聽到奧斯卡這麼說。貝斯卻是顯得沉吟起來。
“如果不方便說的話，那就算了。”奧斯卡倒是有些“善解人意”的說道。
“激將法對我沒用。”貝斯冷冷的斜了一眼，一臉不屑的說道，“確實不方便給你說得太清楚，因爲你說得對，語言也是一種力量。……而且從你剛纔說出口的那些話，我也捕捉到了很關鍵的信息，那就是你所能夠看到的未來是有限的。並不是所有未來你都能夠看到，因此也就還存在着‘未知’的未來。……如果我告訴你太過詳細的信息，那麼你就會看到更多的未來。”
聽到貝斯的話，奧斯卡那一直保持着微笑的神色也爲止一滯，再也無法保持那種輕鬆的笑容。
“你之所以要在這裡攔着我，就是想盡可能的縮小變數，僅此而已。”貝斯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奧斯卡的用心。
這下子，倒是輪到奧斯卡露出無奈的苦笑。
此時此刻，他終於相信了“言多必失”這句話不是無的放矢。只是他沒有料想到，貝斯會這麼聰明。從他有限的話語之中就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了許多核心信息和關鍵信息。
“我可以告訴你的，就是那是一頭外域生物。”貝斯淡淡的說道，“它的真正姿態不比天上那位弱多少。……而且就從食量上而言。或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奧斯卡的臉色驀然一白，甚至隱約間能夠看到青筋浮起，他有些愕然的轉過頭望向阿德羅安。
因爲就在剛剛，就在貝斯說出這段話的瞬間，他看到了數個之前從未出現過的未來！
可是奧斯卡纔剛想動起來，貝斯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而看着眼前攔路的貝斯，奧斯卡卻又是一愣。
“我們有過停戰協議的，我留在這裡‘陪’你。”貝斯神色冷然的望着奧斯卡，然後開口說道。不過卻是在“陪”字上加了重音，“你不希望我毀約。我同樣也不希望你毀約。”
此時此刻，奧斯卡的神色倒是顯得十分精彩。
因爲他發現。自己好像是搬起了石頭砸中了自己的腳。
就像他之前所說的。
他拿貝斯沒辦法，但是想要攔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麼貝斯，同樣也拿奧斯卡沒辦法，只是想要纏住奧斯卡不進城，這也同樣並不是什麼問題。可以說，奧斯卡和貝斯兩人之間的實力，至少在這個位面世界裡那是半斤八兩，誰也奈何不了誰，同樣的誰也無法當着對方的面離開。
“看來，我們之間真的很難和平共處呢。”奧斯卡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覺得我們倒是可以和平共處。”貝斯笑了笑，“我這裡還帶有不少好東西，要不我們學學柴納斯帝國那邊的習俗，泡壺茶然後坐下來好好的聊一聊，如何？……我對你的許多事情，都挺好奇呢，例如，你剛纔看到了什麼樣的未來。”
奧斯卡沒好氣的哼道：“肖恩那個兔崽子，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玩花樣，他居然是竊神者，這是要讓整個北公國聯邦動亂！而且不僅如此，他居然還想把聖喬爾斯帝國都拖下水！……如果真讓他這麼搞，就算我阻止了命運之戰損及本源的事，但是整個北大陸徹底動盪起來，一樣還是會產生許多無法預料的意外！”
“肖恩還只是個孩子而已。”貝斯聳了聳肩，“反正你也要離開這個位面了不是嗎？既然如此，你還那麼惱火幹什麼？……而且據我所知，阻止這種事情也不應該是由你來幹，而是由和平議會負責的。……我說，你都那麼大歲數的人了，老老實實的享享清福不好嗎？天天爲這奔波爲那奔波的，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被貝斯這麼嘲諷，奧斯卡倒是氣極反笑：“我當初就不該阻止死棘和所羅門的人進場。”
“既然所羅門的人都被你殺光了，死棘也被你趕走了，就不要再提這些毫無意義的事了。”貝斯瞄了一眼奧斯卡，淡淡的說道，“不過就算你不把所羅門的人解決了，我也會去解決的。那些傢伙爲了和吉普莉爾交鋒，居然慫恿娜娜莉出手，哼哼……”
說到這裡，貝斯的殺氣不由得又凝視起來。
奧斯卡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擡起頭望着貝斯，沉聲說道：“你真的不打算讓路？”
“之前我要進城，是你不坑，怕我把那座城給毀了。”貝斯一臉的淡然，只不過那股殺意卻是顯得越來越凝實，“那麼，你現在是又打算讓我進城了？……不過可惜，我突然決定改變主意了。肖恩那小鬼怎麼說也算是我半個弟子，既然我的弟子難得有野心也有實力去做成一件堪稱轟轟烈烈的事蹟，我這個當師父的，怎麼能夠讓你壞了他的事呢？……所以啊，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這裡陪我喝茶吧。”
說罷，只見貝斯突然將手中的劍狠狠的插入地面，低喝一聲：“世界式.審判。”
剎那間，方圓百里之內頓時便有數千道粗如水桶般的劍氣沖天而起。這些劍氣筆直衝天，但是每一道都能夠影響周圍數米的區域，當所有的劍氣所形成的封鎖網連結起來的那一瞬間，方圓百里之內的區域便被徹底封鎖住。
從外面看，只能看到方圓百里之內的區域宛如一片劍林。
森然的劍氣肆虐之下，所影響到的已經不再僅僅侷限於大地，甚至就連天空之中也成了一片禁飛區域。
感受到周圍的活動空間被壓縮得只剩不到三米的區域，奧斯卡的臉色顯露出一絲駭然。他知道，這是自己過於大意所致，也因此而失去了先機，只是他沒有想到，貝斯居然會果斷至此，直接就施展出如此強大的領域封鎖劍技。此時此刻，他已經被一股氣機鎖定，只要他有任何異常動靜的話，都會遭到極爲凌厲和恐怕的劍氣海洋攻擊。
強如位面旅者級別的奧斯卡，此時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露出憤恨的神色。
而彷彿是要讓奧斯卡更加悔恨一般，阿德羅安城內，也同時暴露出一股極爲強橫的氣息。
那是天使具裝.拉貴爾覺醒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