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沈連城一掃傷口的痛楚,笑道:“鳳姑娘真是足智多謀,如若沒有你,恐怕在下早已死在裡面。”
鳳卿一臉謙意,搖搖頭:“沈公子過獎了。如果不是公子找到神像,我們便無法找到地圖出來了。”
沈連城笑得更開懷了,眼裡盡是欣賞的笑意,道:“那我們就不要相互誇讚了,不知鳳姑娘你……”
因心裡記掛着阿寧,沈連城話語未落鳳卿便打斷了:“沈公子,我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沈連城遲疑片刻,而後頷首道:“好,鳳姑娘,我們後會有期。”
鳳卿微微一笑,便轉身回客棧。她沒有注意到沈連城眼睛裡透出一絲失落,望着她離去的身影,道:“麗影,盈盈。”久久才轉身離開。
告別沈連城,鳳卿疾步在小巷裡走着,敏銳地察覺身後的腳步聲不遠不慢地跟着。她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微笑,沒有停下身,但卻放慢了腳步。
走了一刻鐘,看見前面有個十字路口,鳳卿突然停下身回頭看,身後空無一人。於是她加快步伐,在十字路口一閃拐到左邊躲起。
鳳卿警惕地關注着,腳步聲又響起,帶着些少急促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等那人剛到十字路口,她便一躍,揮起右手一掌打去。
跟蹤的人機敏一躲,躲開了鳳卿一掌。鳳卿立刻轉身,繞到他的身後,左腳一踹,跟蹤鳳卿的人被踹倒在地。
鳳卿打量着趕忙起身的人,二十歲出頭一身錦衣打扮像是富貴人家的少爺。雖然摔得眼青鼻腫,但是他仍是色迷迷地盯着鳳卿。
鳳卿甚是厭惡,厲聲道:“你是何人,爲何跟蹤我?”
“哈哈,你居然不知道本少爺是誰?”他被鳳卿這麼一問,狂妄地笑了:“我就是許存善,在這一帶有誰沒聽過許家?”
“許家?”鳳卿低聲重複道,掃了他一眼,見腰間的一塊刻着“許”字的玉佩,玲瓏精巧,玉質溫潤如羊脂。
許存善聽見鳳卿念“許家”二字,以爲鳳卿知道許家的財勢,更是狂妄:“我們許家可是富可敵國,皇帝見到我爹都要恭敬有禮。”說罷,他沾沾自喜,一副小人得意的樣子。
鳳卿暗暗嘆氣,想着要煎藥給阿寧,不能再生事端,便淡淡一笑,道:“小女真是有眼無珠,請許公子見諒。”
許存善看見鳳卿笑得猶如水蓮般靜美,更是兩眼放光,走近鳳卿身邊,道:“不知者不罪,未請教姑娘芳名?”
鳳卿搖搖頭,側身道:“小女之名,不足掛齒。出門已久,怕是家中爹孃牽掛已久,小女先告辭。”
許存善一見鳳卿想走,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嬉皮笑臉道:“哎,姑娘別急着走,在下想請姑娘到天香樓一聚,喝一杯以續今日之緣。不知姑娘可否賞臉?”
鳳卿有點着急了,阿寧還在客棧等着草藥呢!她後退兩步,欠身道:“許公子,我心領了,只是我爹孃應該很擔心我,我該回家了。”說罷,便轉身繞過許存善的手想離開。
許存善一急,一把抓住鳳卿的手臂,原本的假
意溫情瞬間消失,聲音裡帶着一絲慍怒,道:“喝完酒,我自會派人護送姑娘回去,難不成偌大的許家都保護不了姑娘嗎?”
鳳卿瞪了一眼許存善,用力甩開他的手,道:“存善存善,想必許公子爹孃是想讓你心存善念,對萬事萬物都有一顆善良關愛之心,而此刻卻倚仗家世而欺辱小女,不知是否違背了公子爹孃給你取名的本意?你如何對得起疼愛你的家人?”
許存善聽到鳳卿搬出他爹孃教訓他,想起之前爹拿木棍杖責他,心中怒火熊熊燃燒,道:“老子不過是想讓你陪我喝杯酒,你瞎嚷嚷什麼,我爹孃想讓我幹什麼與你無關,賤人一個還敢說什麼爹孃擔心要回家,我看你就一世陪男人喝酒取樂的命。”
說罷,他伸手想拉住鳳卿,。鳳卿聽到許存善一番話已是氣極,看見他向自己伸手更是發怒,顧不及許存善說的什麼富可敵國,抓住許存善的手往前一拽,又腳下一絆,他再次摔在地上。
許存善起身,感覺鼻前一股溫熱,擡手摸了一下,看見手裡滿是血,怒道:“看我怎麼收拾你!”話語剛落,一羣家丁跑到他身邊,喊道:“少爺,可找到你了,老爺他……”
許存善看見家丁都過來了,本是怒意的臉頓時又痞氣十足,打斷家丁的話:“全部上去,把那個賤人給我拿下,我要讓她知道,違揹我許存善的意思會是什麼下場!”
家丁們看了看鳳卿,明眸似水、肌膚勝雪,如此天資麗色,相互使眼色,遲遲不動手。許存善看見家丁們束手束腳的樣子,再次發火:“再看,回去我就把你們的眼睛挖下來給狗吃,全部給我上!誰抓到她我賞誰五百兩。”
一聽到少爺發火,家丁們一窩蜂地衝上來,鳳卿冷笑道:“原來我只值五百兩?”隨即不客氣地對涌上來的那羣家丁動手。
半柱香過後,地上躺着的全是痛苦呻吟的家丁。許存善傻眼了,看見鳳卿在三五大粗的壯漢中游刃有餘,才發現自己調戲錯對象。
鳳卿看着呆住的許存善,手裡竹竿一揮,被一個及時到來的人喊住。
他看了看許存善,又看看一地的家丁,鞠了一躬,深深歉意:“在下乃許念恩,多謝姑娘手下留情。侄子少不更事,還請您原諒。”
鳳卿一扔手中的竹竿,暗自發笑都二十多歲的大男人了還少不更事,豪邁道:“多大點事,本姑娘最喜歡教訓那些沒家教的公子哥兒,省得他們危害人間。”
許存善狠狠地盯着鳳卿,剛想開罵便被許念恩瞪了一眼,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早已起身的家丁們不禁暗自感嘆,一句話把老爺夫人也罵了,這樣真的好嗎?
許念恩微微一笑,道:“確是家教不嚴,姑娘見笑了,這就帶他回去嚴加管教”
望着許念恩一行走遠,鳳卿匆匆趕回客棧,將藥草交給大夫,問道:“大夫,不知道這些夠不夠?”大夫接過藥草,細細打量,又湊近聞了聞,道:“太好了,我這就去熬藥。有了這些藥草。”
在地下已經誤了不少時間,鳳卿急道:“那快去快回,有勞大夫了。”大夫
點點頭,急忙走開。
鳳卿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心裡懸着的石頭落地,輕鬆了不少,走去探看阿寧。阿寧躺在牀上,眼睛緊閉着,似乎隱忍着痛苦,額前臉頰兩邊都是汗水。
鳳卿看了看旁邊的臉盆,起身洗洗毛巾然後擰乾,輕輕地幫阿寧擦臉。隨後她坐到桌前,倒了杯茶喝,靜靜等待大夫的藥。
半個時辰過後,“咚咚”敲門響起,鳳卿開門,看見是小二端着藥,她微微點頭道:“麻煩您了。”於是伸手想接過藥。
小二看見有着沉魚落雁之貌的鳳卿如此有禮,一下慌了神,緊緊端着藥。
鳳卿皺了一下眉頭,小二見狀,想起自己是來送藥的,趕忙鬆手:“姑娘,大夫說了藥要趁熱喝下去纔有效果,如果那位姑娘尚不見好,他再來診脈。”
“嗯”,鳳卿輕輕應了一聲接過藥,小二轉身離開,拍拍自己的後腦勺,懊惱自己剛纔的失神太失禮了。
鳳卿關了門,端着藥走到牀邊,輕輕道:“阿寧,喝藥了。”阿寧微微睜開眼睛,感覺面前有兩個鳳卿,而且搖搖晃晃的。
鳳卿扶起阿寧,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左手抱着她,右手端起藥放到她嘴邊。
阿寧看了看碗裡黑乎乎的液體,皺了一下眉頭。鳳卿像是哄小孩一樣勸道:“乖,良藥苦口,喝下就好了。”
阿寧遲疑片刻,迷迷糊糊地喝下,但喝到一半,不禁咳嗽起來。
鳳卿急忙放下碗,拿來毛巾擦掉阿寧嘴角的藥,柔聲道:“別急,別急,慢慢來,誰還會和你搶藥啊!”然後又端起藥,道:“知道啊就把它一滴不漏喝掉,這纔對得起我。”
阿寧點點頭,繼續喝藥。
黃昏時分,阿寧睜開眼睛,緩緩起身,看見鳳卿在一旁閉目養神,心裡感動萬分。聽聞一點小動靜,鳳卿也睜開眼睛,看見醒來的阿寧,問道:“好些了嗎?”
阿寧點點頭,眼裡似蒙上一層霧,道:“鳳姑娘,謝謝你!”
鳳卿搖搖頭,道:“舉手之勞,何須言謝。餓了吧,我叫小二那些東西給你吃。”
阿寧淚水迷離,鳳卿這般窩心,這藥明明是在血雨腥風裡取得的,矜貴得很;卻說的風輕雲淡,只爲她心安。
叫小二送些清淡的飯菜給阿寧後鳳卿便去找南宮瑾,告知地下發現的事,而被許存善調戲的事情隻字不提。
南宮瑾眉頭微皺,百思不得其解。鳳卿歪頭想了會兒,問道:“阿瑾,你說沈連城怎麼會身上也有子母毒呢?”南宮瑾搖搖頭,道:“我也不甚清楚,找不到蛛絲馬跡。”
鳳卿舒了一口氣,道:“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你看你,都愁道眉頭成山川了。”說着,她擡手撫了一下南宮瑾的眉頭。
南宮瑾握住她的手,寵溺地看着鳳卿,笑了笑:“好好,不想了,我們去吃飯吧,你也不要再想了,好好歇息。”
夜幕降臨,晚風襲來,陣陣涼爽。鳳卿半關着門窗,然後吹滅燈火,走到牀邊放下簾子,想轉身躺下時發現窗外樹上的人影印在窗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