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昭皇帝沉默了一會兒,一揮手,示意讓人將信函呈上來。
打開信函,西昭皇帝越看眼神就越是深沉。到最後,西昭皇帝將信函放到一邊,雙眼平靜地看着那傳信的東祁來使,冷冷一笑:"你以爲朕會相信你東祁?的確,按照東祁皇的打算,將南宮瑾困在西昭,他就有機會對南蜀趁虛而入,但是他有沒有想過南宮瑾既然身在西昭肯定有不少銳兵跟隨左右,朕一人在帝都成內何以抵擋?再者,東祁如果真的能夠直搗黃龍,佔下了南蜀之後,下一個目標肯定就是西昭了,脣亡齒寒啊,朕爲什麼要幫助他?"
東祁來使聞言一點都沒有驚慌,恭敬地扣了下頭。動作禮儀周到,但是說出來的話卻一陣見血的讓西昭皇帝差點破功轉身變成霸王龍。
因爲,他說:"南宮瑾雖然登上帝位,但是南蜀的太上皇還沒有死,聽聞他從顏淑妃去世之後就沒有和女人同房過,看來他真的是愛上了顏淑妃呢!啊對了,西昭皇您的皇后原本是誰的女人,這個就不需要臣提醒了吧?臣這張嘴有時候就是容易嚼舌根,如果一不小心在某些人的耳邊說了那個誰誰誰可能還沒死透的消息,您說,退位讓賢的太上皇會不會衝冠一怒爲紅顏?"
"知道的太多的人一般都很早死。"
西昭皇帝憋着一股氣,臉色鐵青地冷冷道,話語之中已經存了殺機。
東祁來使哼笑一聲,"臣既然說得出口來威脅一國之君就已經想到後果會是怎麼樣,如果西昭皇你想殺我那就動手吧。不過臣提醒您一句,有時候可以泄露秘密的,不止一張嘴。臣已經在外面安排了不少'嘴巴',一旦臣過了兩個時辰沒有出宮的話,那些'嘴巴'們可就要工作了。"
"你!"西昭皇帝拍案而起,橫眉豎眼,想要大喊一聲把他拖下去仗斃但是聯想到現實,他又額冒青筋地忍了下來。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西昭皇帝這下算是知道了,東祁派來的這個說客不是普通人。
"答應吾皇的請求。"
東祁來使毫不客氣地道。
西昭皇帝聽他理直氣壯的話,登時被氣笑了,"你憑什麼覺得朕會和東祁合作?"
"因爲您不可能和南蜀合作,不是嗎?"
東祁來使笑着反問一句。
西昭皇帝被噎了一下,默默無語。
東祁來使像是一點都不心急似的,就這樣大喇喇地在地板上盤腿坐下,一手撐着自己的下巴,雙眼含笑地看着西昭皇,自信滿滿。
半響,西昭皇帝終是同意了,"可以,但是朕有個要求……"
門角的黑暗處,聽完西昭皇帝和東祁來使交談的人渾身一震,驚慌失措地想要逃離卻不小心撞倒了轉角的花盆。
"砰--"
西昭皇帝和東祁來使登時一個警惕,而西昭皇帝更是大喝一聲:"誰!給朕滾出來!"
混亂的聲音一閃而過,只見一個小宮女被暗衛給拎了過來,摔在了地上。
"你是太子府的宮女?"
西昭皇帝看了一眼座下臉色難看,瑟縮發抖的宮女,突然想起她是在太子府
中當差的宮女,因爲她來自於南蜀國,家中做甜點生意的,皇后曾經幾次讚歎她的手藝很好,所以西昭皇帝一下子就將她認了出來。
"是、是!奴婢是在、在太子府當差……"宮女磕磕絆絆地說完,小臉更是慘白一片:"奴婢什麼都沒有聽見,什麼都沒有聽見,皇上饒命、饒命啊!"
"呵!既然知道了秘密,就只能夠讓你死了,能夠瞞的住秘密的永遠只有死人而已!"
東祁來使哼笑一聲,欺身上前,袖中的匕首早已經準備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條人命就這樣消逝在他的手上。東祁來使看着地上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宮女,不慌不忙地拿出手帕來擦手指,彷彿對她動手是污了自己的手。
"東祁來使,別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也是朕西昭的人!"
西昭皇帝雖然也有殺人的打算,但是仍看不慣東祁來使竟然在自己的面前殺死自己的人,冷眼地看着他嫌惡的動作,心裡惱火。
東祁來使挑眉,眉眼盡是笑意,裝模做樣地做了個輯:"是,西昭皇。"
另一頭,一個宮女踉蹌地奔回太子府,神色驚恐,臉色蒼白。她一路疾奔,大膽地衝進了太子的寢殿,卻被侍衛攔在了門的外頭。
"小琴,你做什麼?!"
一個與宮女相熟的侍衛急急攔下她,擰眉斥道。
"太子已經睡下了,你不能闖進去!"
另一個面癱侍衛則是冷冷地警告道。
"不!奴婢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告太子,麻煩給通傳一聲吧!"
宮女焦急地仰頭看着兩位侍衛大哥,眼睛裡的恐慌卻是真真的。
"……但是太子已經睡下了,這樣……不好吧……"
與宮女相熟的侍衛見宮女眼裡的驚恐不是假裝,有些猶豫不決。
"要不然你明天再來傳?"
另一個侍衛擰着眉,也有些猶豫了。
"奴婢能不能活過今天是個未知,如果現在不將事情稟報給太子的話,恐怕奴婢就再也沒有機會面見太子了!"
"那你趕緊進去吧!"
一個侍衛讓開了路,但是另一個面癱侍衛卻一下子堵在了門口,居高臨下地看着宮女,冷冷道:"那你將事情說給我們聽也行啊!到時候我們轉告給太子便是了。"
"說給你聽也行,只不過沒有人知道了秘密不付出代價的!我得知了這個秘密之後將不久於人世,可能是今晚,也可能是明天!在死後還有個侍衛給我陪葬,還不錯呢!"
宮女一見侍衛警惕的模樣就知道他懷疑自己稟報太子事宜是假,想要對太子不利是真。於是,宮女冷冷地嘲諷道。
"你!"面癱侍衛正待反駁,寢殿內卻傳出了太子安玉恆的聲音:"出了什麼事嗎?"
宮女一聽見安玉恆的聲音立馬大聲叫嚷道:"奴婢小琴有事要稟報太子,是關於南蜀皇的事情的,請太子讓奴婢進去說話吧!如果奴婢此時不說的話,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將事情說出來了!"
宮女的反應太快,兩個侍衛都來不及堵她的嘴,宮女就已經叫嚷了
起來。
一聽見南蜀皇三個字,安玉恆被吵醒的殘存睡意一下子就清醒了許多。
"進來說話!"
太子都下令了,兩個侍衛也不能攔着宮女不讓她進了。
宮女像是生怕兩個侍衛反悔似的,又像是身後有什麼恐怖的東西追逐着她似的,一溜煙地竄進了太子的寢殿,走到安玉恆的榻前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有何事要稟告?"
宮女抿了抿脣,深深呼吸一口氣,顫顫巍巍地將西昭皇帝和東祁來使密謀制住南宮瑾奪取南蜀的計劃告訴了安玉恆,而南宮瑾和安玉恆可能是兩兄弟的可能性卻隻字未提。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安玉恆震驚了,扶着額頭,威嚴的眼神看向宮女。
宮女連忙蒼白着臉連連點頭,"若奴婢有說半句假話,那奴婢就甘願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這個秘密恐怕會讓奴婢從此都不得安生,奴婢只想要告訴對奴婢親切的太子……如果有一天,奴婢死了,希望太子給奴婢在帝都郊外立個墓碑,好讓奴婢有'家'可歸……"
說完,宮女深深一拜。
在皇宮中的宮女太監一旦死後就會直接焚燒致死,墓碑牌位這些事情就別想了,宮中每天都要死幾個,一年下來要統計也是個龐大數目,誰會去記錄這種東西,更不會爲某個太監宮女立碑了。
安玉恆看向宮女雪白的臉色,心中猶豫不定。只好嘆了一聲,讓宮女下去了……
第二日,當安玉恆思前想後想要再傳召宮女來細細詢問的時候,卻發現改名宮女在太子府裡消失了。正確來說是失蹤了!
調查一看,原來她昨日去了皇上的寢宮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那昨天晚上前來稟報事情的宮女又是誰?
難不成真的是鬼魂回來報信?
這個想法在安玉恆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忍不住苦惱地捏了捏眉心,心裡亂成一團。腦海裡一閃而過的是青風淺笑的模樣,安玉恆心裡頓時一緊,不由地再次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怎麼就會想起那個外熱內冷的笑臉公子呢?
這時,安玉恆不由地想起昨日青風說起公主嫁人的語論時那飄渺的神情,越是想就越是讓人覺得心痛,彷彿他也經歷過這種萬般無奈的事情一般。
爲什麼會如此在意他呢?
安玉恆這樣問自己。
僅僅是因爲欣賞他?
不是!安玉恆幾乎在提出這個觀點的同時就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最初注意到青風雖然是因爲初見的驚豔,但是開始注意到他是因爲那個野蠻囂張的妹妹安婭珠竟然會對一個相識不過一天的女子如此熱心,而現在,他並不是因爲誰而注意青風,而是因爲他想注意青風……這種感覺安玉恆並不陌生,但是對一個男子產生這樣的感覺,真簡直糟透了!
突然一個激靈,安玉恆想到青風看起來和南蜀皇是認識的,如果父皇對南蜀皇不利的話,難免會禍及青風的吧……
不行!我不能讓他出事!
安玉恆的臉色大變,立馬站了起來,急急地就往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