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一句話並未澆來年青異變者們的質疑。
眼神依舊充滿憤怒。
或許大賽中同伴永遠離去的傷痛，在這一刻，因這一件事出現了一個宣泄口。
並且，能成功完成第一輪比賽的他們，個個都相當聰明，也不可能因簡單的一句話就動搖想法。
不過正因爲聰明，沒人在此刻站出來直接要求退賽。
憤怒歸憤怒，孰輕孰重他們仍舊能分得清。
“看來沒人過於衝動，很好，至少沒令老夫對你們徹底失望。”長鬚老者淡然一笑，語氣重新恢復平和地繼續道：“沒有寫明的規則是，素質，一個團隊裡所有人的綜合素質，其實也是這一次大賽中排位的評定標準。”
目光射向大廳內白衣勝雪的馬子恆，也就是零一一號團隊的隊長一眼後，他微微搖了搖頭，詳細而平靜的解釋。
“素質，或許很多人會認爲，這是一項無法令人信服的評判規則，怎麼說，都可由大賽組織者們自行認定，自由度大得壓根無法令人心服口服，不過，事實真的如此嗎？老夫等人並不這樣認爲。”
“素質判定規則，在這一次大賽中有極爲嚴格的評定方式，一是救援，二是能力。”
“救援，是指在大賽中規定區域內，某一團隊在所行進路途上遇到土木星倖存者時，發現他們蹤跡後團隊所採用的方式，等級分爲三級，第一級也就是最優級別，他們發現並營救所經路途中所有的倖存者，並將他們安全保護直至大賽完結，由飛艦將他們運送至安全區域，達到這一級，會以積分總數的百分之一百二十重新計算總積分，第二級也就是及格級別，這種團隊救出了一定數量的倖存者，但隨着戰鬥越來越危險，爲了保護自身，他們選擇不再搜尋或營救危險區域裡的倖存者，不過，之前已經營救的一批倖存者則一直被安全保護到最後關頭，這一級別，積分總數不會增加也不會減少，第三等級就完全是不及格級別了，他們要麼從一開始起，就並未打算營救任何倖存者，因爲事實上，營救倖存者獲取的積分數量並不算多，一些人恐怕最初就打算壓根不爲這麼一丁點積分而浪費獵殺怪物獲得更多積分的機會，或救下倖存者，但因最後情況危機，冷漠選擇中途扔下他們不再理會的團隊，這一級別，團隊總積分獲得百分之八十的刪減！”
“不要試圖尋找藉口，因爲每一個區域都有數量龐大的監控設備，通過這一設備，即便並未深入其內，我們也可以確定每一個團隊所在區域是否有土木星倖存者，以及他們的數量有多數，位置甚至可以精準到五米範圍內。”
“能力，則是指在大賽中表現出來的強大組織能力，具體標準是，以大賽結束後，整個團隊中剩餘隊員的數量來判定，死亡一人，積分減少百分之一，依此類推。”
呆滯！
聽到這裡，大部分年青異變者眼中的憤怒消失，只是呆呆地無法動彈。
鴉雀無聲。
長鬚老者淡淡的森然笑容浮現於蒼老臉上，停了半晌，陡然聲量提高大聲質問。
“現在，還有人覺得這一隱藏規則不公平嗎？”
“哈，成爲異變者，從骷髏怪物爪牙下救援還活着的倖存者，不是一名強者應有的基本品質嗎？什麼時候，哪個星球，培養得你們中一部分人，居然能視而不見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甚至還做出，將救下者殘忍拋棄的破事來，這樣的團隊僅僅只扣除了一些積分，難道不應該嗎？”
“作爲異變者，在殘酷戰場上能信任的是誰？只有同伴
！同伴的死亡難道不是整個團隊能力不足的最佳體現嗎？死去同伴的積分因此被扣隊，哪怕並不百分百精確，又有什麼可質疑，難不成活着的你們，好意思心安理得享受死去同伴所獲得積分帶給自個的利益嗎？”
三聲連續不斷的質問，在寬闊大廳內久久迴盪。
刷！
大部分年青異變者在這一刻，低下了他們一度從不會低下的腦袋。
滿臉漲紅！
不是因爲激動，而是因爲羞愧。
滿眼迷茫！
不是因爲不解，而是因爲自省。
凌厲眼神在不知不覺重新變得平靜，葉揚飛淡淡苦笑，同時驚得一身冷汗滲出。
或許，他的團隊正因爲這兩項都表現得完全符合優秀評判標準，是以，纔會最終直接躍升至第一位。
不過事實上，整個比賽中他並沒有思考這麼多，完全是憑藉本能而做出的決策，巧合的是，正是這一系列決策，達成了這一結果。
而老者的話，卻在無形中給他敲響了一記警鐘。
有些時候，強大利益總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迷失本心。
想了想，葉揚飛玩味一笑。
他可沒那麼容易迷失，不過最終結果還是得看利益有多大，如果足夠大，他可以嘗試着說服自個，假裝迷失一次試試。
至於屬種這樣的物資，即便再好百倍，貌似對他依舊不足以形成嘗試的理由。
“我不認同，但接受！”
一片詭異安靜中，白衣勝雪的馬子恆陡然以不大不小音量清朗回答。
靜靜對視了臺上老者一段時間，眼神不躲不避。
轉身，高傲而從容的邁步離開，同時嘴裡淡淡再道：“不認同，是因爲在我的世界中，個人實力纔是最爲重要，至於同伴什麼的並不認爲有多麼重要，倖存者更是如此，憑什麼他們自身無力守護的東西非得要我來替他們守護？接受，只是因爲這個世界還未到我能以實力徹底改變的時刻而已，無法推翻，只能接受，就這麼簡單。”
呆滯。
大廳內一萬多人只能呆滯目送馬子恆高傲地提前離場。
甚至於他的同伴也不敢，至少表面上不敢跟隨他就這麼張狂離去。
高臺上長鬚老者沒有一分憤怒。
只是靜靜看着其身影消失在大門外後，莫名一笑。
低頭，同樣以不輕不重的聲音發出一聲輕嘆：“執拗的孩子，若沒有你所看不上眼的千千萬萬實力不怎麼樣的人，你怎麼可能安全活到今天，又怎麼能夠獲得如今實力。”
眼神剎那劇烈震盪。
這一句話，如同一道雷，重重擊中大廳內絕大部分的所有年青異變者。
不是每一個人都孤傲得眼睛裡容不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