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下,一身自然低調的月牙白淡然自若,卻無端耀眼。
柳靜憐臉色微紅,盈盈拜下:“靜憐見過王爺。”
上官玉辰擡了擡眼睫,視線落在柳靜憐面上片刻----容顏被精心修飾了,眉如遠黛,脣紅齒白,又怎及她就算清湯掛麪,依然神采飛揚地讓人回味無窮?
……萬分高興?這單方面的相見太不公平,上官玉辰在心裡惱。
察覺到宸王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柳靜憐扭捏一些,上前一步道:“靜憐才疏學淺,昨日辜負王爺厚意,竟困於陣中,讓王爺費心了。”
公儀無影隨後跟上來,伏在一塊大石邊上,正聽到這一句,心下感慨:這果然讓這位小姐遐想非非,自以爲辰哥對她動了某唸了。
卻聽見上官玉辰的聲音,語態懶懶的:“便不能換個裝束嗎?”
公儀無影一愕,偷眼看去,只見他的目光竟朝着自己的方向,一雙墨眸瀲灩朝暉。
她的心撲通撲通跳了兩下,人蹲到石頭下,辰哥這是與誰說話呢?
柳靜憐朝自己身上看了許久,可能沒料到宸王會不滿意自己的服飾,道:“這身服裝原本靜憐也不甚喜歡,只是想見王爺的心太着急了……”卻見宸王的目光並未瞧向自己,遂順着他的視線瞅了一眼,一塊大石頭而已,視線又回到宸王身上,有些不知所措地呆了呆,然後走得離上官玉辰更近一些,嬌聲道:“王爺……”
上官玉辰不露聲色地退開數步,略帶不滿,淡聲道:“以後要多加鍛鍊……聲音軟軟蔫蔫的,一副樣也是沒骨頭。”
公儀無影蹲在石頭下面,差點沒笑出聲來,宸王你日見晚見不是士兵便是侍衛,這會竟讓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去加強鍛鍊,以爲世上的女子皆如風寧,喜歡騎上馬背舞刀弄劍嗎?
這般一想,她又忍不住站了起來,一雙眼睛忽閃忽閃落在石頭面上。
柳靜憐越發不知所措,回答更加小心:“昨日於陣中,因害怕傷了冬青樹,南北兩儀劍法不敢肆意舞動,實在不知王爺的深意所在。王爺此刻的意思,靜憐謹記了。”
公儀無影見上官玉辰眸色深沉之中看不出一絲波動,想是對柳靜憐的話並未入耳。
他面色淡然如常,眸底神色中偶爾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不愉和惱怒,當他的目光擡起,再度與自己的視線交接時,公儀無影不知自己在想什麼,驀地心虛,竟有些不安地轉過身,目光輕垂,落在身前一片陰影上。
那陰影一動不動,在眼中擴散,讓她想到在沉暗的林子裡,自己擡頭看向天空的月亮,以及月亮出雲的短時間內,自己拉着公主婢女靈兒慌亂逃離……
那時,陣的破綻已現,慌亂卻是爲了哪般?除非自己知道,月出影現……
辰哥說,你若對陣法一竅不通便是天份太高,若無天份便不會對陣法一無所知。
公儀無影終有所悟,冷汗從背脊滲出,抿了脣,默默地又蹲了回去。
只聽他忽然冷冷道:“既無天份,又對林中古怪一無所知,爲何膽大擅入?”
公儀無影心裡回答,都是風寧思慮不周又顧此失彼,辰哥就莫要質問了。
柳靜憐‘撲通’一聲跪下,“靜憐再大膽也不敢擅進王爺的陣法,王爺難道忘了?昨日是王爺示意的。”
“王爺示意就明白了?”上官玉辰冷笑,聲音愈發嚴厲:“毀了本王數十棵冬青樹,不加責怪,居然還敢不領情。”
公儀無影知道這話絕對衝着自己在說,可嚇得柳靜憐魂魄雙飛又莫名其妙。
“靜憐不敢。”
“不敢?不敢你還跑到宸王府站在這西園陣前賣弄不成?這麼沒骨頭來着。”
公儀無影心說,這是斥責風寧沒骨頭地藏在石頭後面不敢見人。
“靜憐知錯了,靜憐這便離開,不得王爺傳召,再不敢隨意踏入宸王府。”柳靜憐萬分惶恐地垂首默默離開。
公儀無影在石頭後冷汗熱汗混在一起,兩人都知錯了,只是你可以這樣不知所謂地離開,可風寧卻盼着一頓棍子便能解決所有麻煩。
她正準備從石頭後走出接受辰哥質問,卻見有侍衛走到上官玉辰面前單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