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上官子然脣邊的笑意已然僵硬,原本還有那麼絲把握,此刻變得有些不太肯定了,十四不會要強行分離戰王與小風,可十四又怎麼是個容易低頭的人?
他看似閒定地坐在茶几邊,心裡卻有着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擔心與煩亂,對外叫:“來人,再沏杯茶。”
這已是第五杯了,下人將茶遞到他面前,退了下去。
上官子然端起茶,啜了一口,因茶飲得多了,入口不再是始先的清香四溢,沁人心脾,而是澀澀口苦。
他目光沉鬱下來,皺了眉,咬了牙,一口飲盡。
巫晉月坐在對側,垂着首,似有什麼心事,擡頭時,卻將上官子然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輕擰眉頭,搖了摺扇,卻像挑火似的道:“宸王交代的任務,巫某早已完成。此時叫來原本就是多此一舉,這坐了也不知多久了,若事情並不着急,不妨改日。”說完,起身便要離開。
身邊的雷必力卻有意無意攔了他的去路,“巫教主就這點耐性?”說着,目光看向公儀無影的影衛易宇。
易宇深知自己的任務是讓主上在宸王身邊萬事如意,就算此刻心焦,卻也不敢有半分表露,對着雷必力的目光,給了一個淺淺的,可以理解的笑容。
見狀,巫晉月低低沉沉笑了一聲,揮袖又坐了下去,口裡卻懶懶道:“從今起,巫某要刻苦修習忍氣功了。”突然將摺扇一收,又說:“雷侍衛,本尊要在宸王府轉轉,卻擔心不慎闖進宸王的禁地,不如你帶個路。這裡實在太悶了,還不知道要悶到什麼時候。”
…………
公儀無影被上官玉辰緊緊摟在懷裡,心亂如麻。
本王是柳藍戰王,卻在自己的設計裡,被天宸宸王立爲妃子,這是無影不要顏面了,還是柳藍不要尊嚴了?數月後,就算天啓陣之戰完勝,這該守住的國威連渣都不剩了,本王在柳藍還怎麼立足?
她努力在上官玉辰懷裡掙扎着,卻總像白費力氣,而她的髮絲輕輕擦了上官玉辰的下巴,有一絲極輕的幽香。
“別動。”上官玉辰清聲說,然後平靜地接着道:“你在不安,甚至害怕,可是你的身份太不尋常?就算傾心也不敢接受,是嗎?本王的身份僅次於帝王,也猶豫……”音質裡有種不可抑制的痛或怒。
公儀無影收攝心神,冷靜下來,是辰哥察覺到什麼了嗎?
“安靜了?”上官玉辰哼笑一聲,淡淡道:“辰哥是猜對了?”
他的手指撫上公儀無影的發,突然便扯開她束髮的絲帶,烏髮如瀑般散落開來。
“不可以。”像被逼着的氣流衝出來,語氣急切。
公儀無影受驚似的猛然推開他,動作亦顯慌亂。
此時天上的晚霞流光溢彩,天空像打翻了的顏料盤。
公儀無影在他的數步遠站定,擡眼,那月牙白的身後似有異彩鋪成,他的臉在逆光裡看不清楚,但他手裡的白色髮帶在霞光瀲灩的風中輕輕飄擺。
他淡笑,緩聲道:“辰哥面前,你的女子身份早已不用掩藏。你這麼驚慌,是怕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