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深的時候,風花雪月的人大多已經休息,院子裡看不到半個旁人,唯有一抹青衫獨自靠在一塊怪石上,好像在凝思。
月光將她孤單的身影長長拖曳,沐雲兮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自己從迷茫中醒來,曾經努力地想要回憶起過去卻什麼都想不起來,終於決定暫時放棄去追究那一片空白之際,竟意外地遇到凌月,從而得知了自己驚人的身份,而緊接着就是困惑接踵而至,上官玉辰對自己的態度和傳聞中自己與他的關係出入太大,自己尚還沒想明白,如今又冒出個神秘的燕公子,她直覺這個人與自己過去也定有交集。
正兀自煩惱的時候,卻感覺到有人往這邊過來,沐雲兮微微詫異,畢竟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下意識擡頭,當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衫後,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攝心神,嘴角淺淺勾起一抹恬靜的弧度,似斂盡困惑,收卻煩惱。
看着她恬靜的模樣,上官玉辰心念一動,恍惚中竟忘記了如今的他們根本不似當年的親近隨意,像是出於本能地走過去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手指間突然傳來莫名熟悉的溫暖,似久違而並不排斥,沐雲兮不知爲何心緒一亂,匆忙抽回自己的手,退開幾步。
她抽手抽得又快又急,那退開的腳步更像躲避,上官玉辰身軀一僵,眸光一黯,終於慢慢收回手拳進袖中,口裡卻道:“我希望你知道,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如此謹慎。”
聞言,沐雲兮目光微微深了深,不露聲色地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卻聽他反問:“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沐雲兮看他一眼,毫不猶豫地回答:“沒有,你今天怎麼了?”
聽她回得乾脆,上官玉辰緊緊盯着她的眼睛,好像不願錯過她目裡哪怕一瞬的波瀾,道:“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問我關於我們之間的淵源嗎?爲何如今不提了?”
沐雲兮眼底劃過一絲微光,道:“宸王是想試探什麼?不妨直言。”
感覺到她的警惕,上官玉辰墨黑的眸子裡漾滿溫柔,彷彿想融去她心裡的所有戒備,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我根本從未在乎過你的身份。無論你是誰,我都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此話的說出只因實在難以接受她在自己面前如此謹慎,可落在沐雲兮耳中,重點完全偏移了方向。
她目光變幻幾分,難道他竟然知道我的身份,卻一直沒有揭穿?感受到他的真誠,可那欲與自己同歸於盡的死陣卻又是爲何……
清寒的月輝下,女子絕美的面容更顯清冷,幽深的眼神像帶着深深的探究。
上官玉辰心裡更加滋味難明,此刻倒寧願相信,她是真的失去了記憶。
經歷了漫長的苦等與思念,終於等到心愛之人的歸來,當聽到她喚出“辰哥”的時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詞可以表述他當時心情的激動和喜悅。
然而這段日子以來,她卻將感情隱藏得那樣深,深得幾乎要讓人感覺不到。
樹枝被風吹得搖擺不定,不經意打破了夜的沉寂,上官玉辰微微整理心緒,低啞的聲音道:“有的事情,一次已心膽俱顫,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彷彿斟酌一會,他才問:“你爲什麼要派月兒姑娘來接近我?”
沐雲兮一愣,他已經知道了我和小月的關係?也是,睿智如他,敏銳如他,怎麼可能到了如今還看不出來什麼?
今日……
既然瞞不過,她索性坦然道:“你看出來了。”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凌月是有目的接近我。只是她有她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用心。”上官玉辰笑,見她一副驚訝的樣子,便又說:“我不過是隨口問問,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你能派她來,至少證明你心裡一直記得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