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白的月光穿過菱形的窗格,投照在這華美寢殿的淺灰色牆壁上,那微微移動着的鴻羽圖形,意味着辰哥並未離開。
公儀無影躺在牀上,卻註定無眠,心情無法控制的凌亂。
她翻了個身,趴在牀榻上,透過霧霧約約的紗簾看向窗外如水的月色,一支花枝橫斜過來,似承受不住夜露而輕盈零落。
看着外面清晰的月空,她彷彿看見那墨如翟石,耀如星辰的眸子裡劃過一道陰影。
辰哥還沒有走,這秘密到來見到的一幕,他永遠都不會將風寧與公儀無影再聯繫起來,秘密會晤戰王必是爲風寧之事,此刻恐怕再也沒有會晤的必要,只是回到辰哥身邊,我該怎樣去完成我的任務……
她低低地喃出聲:“鉅子山……”
話音才落,公儀無影驀地一驚,辰哥還在寢殿內。
她輕輕閉上眼睛,以內力收斂好自己的氣息,讓自己的呼吸聽起來輕淺便如進入睡眠狀態,清晰地感覺到熟悉的呼吸就在耳邊,怔了怔,此刻如何敢睜開雙眼?
有一隻手輕輕落在她的肩上,然後脣瓣落在她的眼睫邊。
這輕柔的吻令人情深意動,可公儀無影心口驟然難受,心底的柔軟無法掩藏,溫熱的液體順着眼睫悄悄落下。
他的手落在她的眼睫上,涼涼的指有些顫抖,淡定而溫暖的氣息在她耳邊輕輕浮動:“回宸王府,相信辰哥。”
公儀無影猛地回神,辰哥知道自己沒有睡着,這輕淺似睡着的呼吸分明經過內力收斂,卻不能讓辰哥看出端倪來。
她睜開眼,封閉在眼裡的淚水像突然打開閘門,淚水順着眼角一滴一滴滑落到枕頭上。
上官玉辰的手指越來越溫柔,然那眼淚卻像怎麼都擦不乾淨。
下一瞬,她的腰間突然一緊,人便無聲無息地落在了他的大腿上。
朦朦燈火中,一雙澄若秋水的眼睛盈盈地看着她,他的音質如窗外的月色一般柔和:“小湖裡是辰哥不好,就算胡說也不該說出那樣的話,辰哥什麼都明白了。”
公儀無影緊緊拽了他的手不放,心下感動,辰哥深傲,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還從未見過他向任何人如此道過歉,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咬了咬牙,終於狠下心來,道:“若風寧的任務是毀你鉅子山重陣,又當如何?”
“不要肆意加大自己的壓力,無論你怎麼說,辰哥都要帶你走……”上官玉辰擡手輕輕拂過她的鬢髮,並沒有理會她話裡的意思,“本王並無侵犯之心,既然挑戰只是界於破陣,我破天啓陣與你們破鉅子山重陣是平等的,這只是陣法比拼,能力的較量,辰哥並不想與所謂的國之尊嚴掛鉤。”
他脣角微微勾起,調侃道:“想不到當初是你自己請纓到辰哥身邊的,難怪說那雞蛋是自己蹦到本王碗裡的,原是此意。”
公儀無影眼裡還含着淚,卻被此話逗得露出了笑意,心中的難過好像無形中輕鬆了許多。
鉅子山重陣複雜,辰哥對之信心十足,且不談鉅子山守備森嚴,辰哥更不知我身懷內力,對我的話並未上心,只以爲我是故意誇大其詞以讓他放棄要我回去的想法。而這一次回去,辰哥斷袖的名聲恐怕會更嚴重,小廝都氣走了,還跨國去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