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次上路,這一次,章小六沒了僞裝成雬璃妻子的便利,而是扮成了雬璃的小廝,頂着一副奴才的行頭,卑躬屈膝地跟着一身風流少爺打扮的雬璃一路往西京走。
章小六覺得,自打那天見完了梓嫣表妹之後,雬璃對她的態度,就總有種精神病發作的既視感。
一會兒對她溫柔和煦如三月的微風。
一會兒對她又冰冷暴躁如七月的雷陣雨。
搞得她也很有些精神錯亂。
路上走了五六七八天,他就統共沒有給她幾次好臉,又恢復了剛把他擡回山寨時的面癱臉。
“雬璃,前面就是通州了,過了通州就是西京的地界是嗎?”
雬璃頂着一張淡漠的臉,瞪她:“這問題你已經問過四次了。”
章小六嘟嘟嘴:小爺還不是想跟你搭話麼?
因爲她的腳傷還沒有好全,兩人一路上先是騎馬,後來拿那匹馬換了兩頓飯和一輛驢車,晃晃悠悠地走着。
驢車很簡陋,沒有車頂,大晴天曬得章小六一身皮肉發黑,今兒個好不容易天不晴了,居然轟隆隆的打雷,看樣子是要下雨。
她覺得,這該死的老天爺,脾性真和雬璃有得一拼,都是神經病!
“要下雨了,咱們今晚進不了城的。”
雬璃擡頭看看雲層,沒察覺到有妖氣,看來是正常的雷雨,於是無所謂地點點頭:“嗯。”
“你到底哪裡看我不爽,你倒是說出來啊。我要是哪裡做錯了,我改!你要是錯怪我了,你改!這樣不好嗎?”
章小六炸毛了,這都多少天了,再大的忍耐力也總得有個限度了。
她忍不了了。
雬璃躺在她身邊的車板上看着天,沒看她,只是俊臉微微有些尷尬地沉了沉:“這不關你的事。”
“我和你就算不是夫妻,也算是朋友吧,再說咱們現在生死都系在一根麻繩上,怎麼就不關我的事了?你倒是說說。到底爲什麼不高興?”
雬璃訝然,擡頭去看她:“我沒有不高興的。”
“那你整天板着臉做什麼?”
雬璃有些無奈:“我沒有板着臉,我不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
章小六:“……”
對,雖然他一直都是面癱,可是以前哪有這幾天癱得這麼厲害?
“我只是在想事情。”
章小六看着他淡然的臉,只覺得更加驗證了自己的猜想,一時間哭的心都有了:“你不是在想事情,你是在想梓嫣!”
雬璃忽地做起來,哭笑不得地瞪着她:“你瞎說什麼!”
他明明只是在糾結,當時那隻朱䴉出現的時候。她擋在他身前,那個消瘦卻滿是維護的背影,到現在都還會出現在他的夢境裡,那一刻的心動,他至今還記憶猶新。
那是他第一次發覺自己對她的心動。
所以纔會糾結,纔會時不時地想方設法疏遠了她,可是當真看到她難受,又自發地心疼起來,這種矛盾的心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你在想什麼事情?”章小六看着他的神情不像是作假,他的確不是在想梓嫣啊,“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你暫時不要知道爲好。”
章小六齊着臉看他,見他還是一臉欠揍的面癱,卻真的沒再追問,只是指了指頭頂:“這麼大的烏雲,待會兒這場雨可不會小,咱們去哪裡避雨?”
雬璃舉目朝前看了看,才微微一皺眉:“前面有個酒肆,距離這裡有點遠,咱們走快一點。大概還能在大雨下下來之前……”
話音還沒落下,豆大的雨點就砸在兩人的臉上。
章小六被砸得眯着眼嘶嘶抽氣:“這下的是雨嗎,這下的是刀子吧?”
快入夏了,暴雨傾盆雷聲滾滾,雨水卻並不算涼。
她抽着驢子,那頭不算健壯的驢子卻叫了兩下,停下來不走了。
章小六:“你現在罷工??你居然現在給我罷工?!”
雬璃也有些無奈,有着凡人的身體也是一件麻煩事,最起碼淋了雨他還是會和章小六一樣生病了。
“好了,咱們走吧,這驢子不要了。”
章小六這纔沒好氣地扔了鞭子,雬璃一手拎着裝有金子的包袱,一手拉過她,自然而然地彎下腰要揹她:“上來吧。”
“我的腳能走路。”
“讓你上來就快點。”
得,又開始面癱臉了。
章小六撇撇嘴,心裡卻還是樂滋滋地趴上去了。
大雨傾盆而下,眼前的視線都模糊起來了,雬璃昂首挺胸地揹着她一步步往前走,低聲安慰她:“那酒肆的屋子看上去還挺新的,應該有人家,待會兒要碗薑湯給你喝。”
章小六哼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他一愣,背對着她,一點點露出笑意來。
兩人在暴雨裡走了許久,章小六才忽然低吼着問雬璃:“你揹着我,是不是想讓我幫你擋雨啊?我衣服都溼了!”
雬璃淡淡地說:“哦,這都被你看穿了。”
章小六磨了磨牙,伸手扯住了他的耳朵:“嘿,敢把小爺當雨傘用,反了天了,信不信待會兒到了那酒肆裡,小爺就讓你侍寢?”
雬璃被她這匪裡匪氣的話鬧了個大紅臉,差點沒當場把她給扔到路邊的水溝裡。
“章!小!六!你還能有點女人樣嗎?”
她元氣十足地吼:“女人有千百種模樣,我就這樣!”
雬璃搖搖頭,一擡頭髮現酒肆就在眼前了,可是雨幕裡隱約能聽到酒肆裡的尖叫聲和粗豪的大笑聲。
章小六也發現了不對。
“這是怎麼了?”
雬璃微微屈膝把她放下來,拉着她輕手輕腳地走到酒肆旁邊的一棵大樹後站定,藉着微弱的光線,朝酒肆裡看去,大概做了判斷,才低聲跟章小六解釋:“你看到沒,那裡有幾輛精緻的馬車,但是那邊,卻有十幾匹精壯的馬,這是兩撥人!”
就在這時,酒肆裡的尖叫聲和狂笑聲聽得更加分明瞭些。
章小六一聽這情形就大概知道了:“這是有人在打劫?”
她兩眼放光地看着雬璃。
雬璃點點頭。
“那咱們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進去啊!”
她擼着袖子就要往裡進。
雬璃無奈地拉住她:“你是要進去救人,還是要進去分一杯羹啊?”
章小六一愣,嘿嘿一笑:“當然是救人!”
他似笑非笑地低頭看她一眼,隨即拉着她一路彎彎繞繞地到了那幾輛馬車邊,馬車後有一輛牛車,他動作麻利地從牛車上摸到一把刀。遞給章小六:“拿着!這個你用得順手些!”
章小六驚奇地看着他,見他空手,壓低聲音問:“你不要武器?”
“我不會打架!站在你身後,你保護我就好!”
章小六真想啐他一口。
她當先鬼鬼祟祟地摸到酒肆的大門口,趴在門邊往裡看了看,十幾個彪形大漢正分成兩撥,有的正在押着幾個女人做些可恥的事情,有的正在嚴刑逼供尋找金銀財寶的下落。
“嘶,這些該死的悍匪,欺負女人算什麼男人!小爺今天閹了他們!”
她朝着手心唾了一口。就拎着刀貓腰衝了進去,守在門口的兩名悍匪背對着她,一個沒防備就被她看在了大腿上慘嚎着倒地不起,章小六就地一滾,就朝另一邊站着的三個男人衝過去,兔起鶻落之間,就又砍傷三個大漢。
就在這時,其餘的幾個閒着沒事的悍匪也發現了她,嬌笑着圍抄過來:“居然還有漏網的,兄弟們砍了他!”
雬璃大搖大擺地進門,手裡拎着一根細長柔韌的樹枝,進來之後就瞄準了章小六最先砍翻的兩個男人,在每人腿上的傷口上各踩了一腳!
“嗷!!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
章小六一邊應付其餘的匪衆一邊看了他一眼,看到這一幕,咧嘴哈哈笑了起來。
笑聲清脆如銀鈴。
幾個悍匪各自對視一眼,就有人不乾不淨地笑開了:“喲呵,還是個潑辣的小娘們!”
“老大,這娘們您肯定喜歡!”
章小六循聲朝幾人的老大看過去,只見是一個乾瘦卻身量奇高的男人,從陰影裡走出來。一邊提褲子一邊漫不經心地拎過小嘍囉遞過來的大刀。
章小六一看他的刀,就覺得自己不太好了:咋?只要是土匪老大用的都是寬背大刀嗎?這玩意兒還是標配?
欺負女人違背職業道德,外加和她撞了裝備,讓她更加堅定了揍他一頓的信念!
“你!作爲土匪卻欺負女人,該打!你是自己過來捱打,還是我過去,你捱打?!”
那土匪頭子大概很久沒遇到過這種挑釁了,更別說還是來自於一個身條兒板正的女人,他頓時就來了興致,掄着刀說:“小娘們,老子打贏了你,可以考慮睡完你不賞給兄弟們!”
這裡俏臉生寒:“哼,廢話真多!”
她揮舞着刀就穩紮穩打地攻了過去。
雬璃在一邊看着,見兩人過了兩招,就滿意地移開了目光,章小六雖然大字不識一個,作爲武學人才,還是很合格的。
他轉頭看了看剛纔那土匪頭子走出來的角落,陰影裡,有人在低聲綴泣,有整理衣衫的嚶嚶哭泣聲,他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隨即轉開了目光,給那人整理自己的時間,這是最起碼的尊重!
狹小的酒肆裡打鬥愈演愈烈,就在所有土匪以爲自己的老大就要勝利了的時候,情勢卻陡然一轉,整理輕喝一聲:“吃小爺一刀!”
只聽噗嗤一聲,那土匪頭子倒在地上不動了。
她踢了踢他,把人踢翻。露出鮮血淋漓的胸口,深可見骨,幾乎是被生生劈成了兩半!
章小六並不覺得自己下手狠了,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這種仗着體力和武力值,欺負無辜弱女子的男人,見一個殺一個纔好!
“你們誰還要再上來和小爺較量?”
剩餘的七八個土匪一看這情形,立即慘叫着轉身就跑了。
“別讓他們走了,叫來救兵更麻煩!”
陰影裡忽然傳來冷酷的聲音,是個女子。
章小六看了那邊一眼,隨即點點頭,掄着刀朝那幾個逃走的土匪砸過去,帶着內勁的大刀瞬間砸倒四五個。
雬璃站在門口,對着這些迎面而來的土匪見一個抽一個,個個都抽在臉上,沒幾下就收拾了。
章小六回頭去看角落裡,看不清人影,她還是朗聲問:“這些人暫時奈何不得你們,你們想想怎麼處置吧!好了,你們可以出來了,別害怕。土匪都被打倒了!”
角落裡瑟瑟發抖地走出來一對主僕,婢女扶着一個小姐模樣的女子哭哭啼啼地走出來,婢女一身衣衫和髮絲凌亂,哭得梨花帶雨,那小姐模樣的女子,看上去倒還好,想必是沒事,她擡起頭看了章小六一眼。
章小六朝她笑笑:“別怕,我也是女的。”
那小姐在她身上的小廝服飾看了看,隨即轉頭看了看明顯一身少爺裝扮的雬璃:“多謝這位公子仗義相救。”
章小六摸摸齊子,不太高興。
雖然她向雬璃道謝她是不吃醋的,可是剛纔打架的明明是她,這女人怎麼回事?
章小六忽然就察覺到了一股赤-裸-裸的歧視!
雬璃也皺了皺眉,看了那女子一眼,隨即,淡淡地說:“不必客氣,救人的並非是我,姑娘謝錯人了!”
那小姐一愣,才轉過頭看了章小六一眼,神情倒還算真誠:“多謝這位姐姐仗義相救。來世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姐姐的大恩大德!”
章小六對這個說法不是很滿意。
通常,人們面對自己的恩人,不打算這輩子報恩的時候,纔會說“下輩子做牛做馬”,要是真打算報恩的,就是“這輩子做牛做馬”或是有個別嬌滴滴的姑娘,直接對救命的壯士以身相許了。
所以你看,這個小姐謝恩的態度,首先就很不誠懇。
章小六頓時覺得沒什麼意思。擺擺手,咧嘴笑了笑:“沒事兒,我和我家少爺是來這裡避雨,看到你們落難自然是要出手搭救的,你們沒事吧?損失嚴重嗎?”
她這麼大咧咧地一問,在場的男人女人們臉色頓時都不好看了。
錢財損失倒是沒什麼,可是這些該死的悍匪都把女人們……
那小姐慘白着臉,被婢女扶着,一臉的悲慼,看着雬璃,低聲說:“這位壯士,和這位姐姐,真的能把這些悍匪交由我們處理?”
雬璃看了章小六一眼,無所謂地點點頭,就走過來拉過章小六的手臂,轉身朝酒肆後的廚房走去:“我和我家丫鬟去廚房燒點薑湯。”
章小六被他扯着去了後面,才嘖嘖地嘆了句:“這位小姐我不喜歡,太看不起人了。”
雬璃淡淡地瞥她一眼:“我以爲你神經粗大到沒發覺呢。”
章小六摸摸齊子,乖乖地坐到竈頭前燒火,低聲嘀咕一句:“我又不傻。”
“那就別和這些俗人一般見識。”
章小六嘟嘟嘴,生了火,看着雬璃從廚房的柴堆下一堆沙子裡扒出好幾坨生薑,清洗,切片,他的神情很淡然,從她的角度看去,卻覺得這樣的雬璃也帥得一塌糊塗。
明明這陣子對她齊子不是齊子眼不是眼的,到了外人欺負她的時候,他還是自覺地和她站在同一個戰線上。
她哼了哼,隨即笑眯眯地看着他忙碌。
雬璃漸漸被她盯着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任誰被一個女人用火辣辣的癡迷的眼神這麼盯着看,時間久了也會不自在的吧?
“好了,別傻看着了,來喝薑湯。”
他盛了一碗沒好氣地放在她面前。
“前面那些人要不要喝?”
雬璃淡淡地道:“不知道,不關心。”
章小六雖然剛纔被那個小姐的態度弄得不大舒服,可是一想起那個小姐和婢女那副弱柳扶風的樣子,受了寒應該也會生病的。
“我盛兩碗端過去吧,反正有多的。”
雬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倒是好心,人家不一定領你的情!”
“我又不是爲了要感謝才幫他們的,順手的事情,反正對我也沒什麼損失,既然能幫,那就幫一幫吧!來,你找找這廚房還有碗嗎?”
雬璃無奈地把廚房翻了一遍找到一大疊的碗,兩人一起把薑湯端着去了前面,章小六卻發現屋子裡的土匪和那個小姐的隨行僕從們消失了一大半。
也不知是去了哪裡。
她默默地想,大概,那些土匪是要永遠留在這裡給酒肆外的那些樹木做肥料了吧?
“這位公子,這位姐姐,家父姓蘇。是當今戶部左侍郎蘇咎,小女子是蘇家嫡次女。”
章小六端着薑湯,愣了。
她雖然是鄉野刁民,可也知道戶部左侍郎,是個不小的官兒。
大官家的女兒,還是嫡女,怎麼就會在荒郊野外落難?
她驚奇地看了蘇小姐一眼。
雬璃淡淡地接了章小六手裡的盤子,把幾碗薑湯放在桌上,淡淡地說:“蘇小姐受驚了,喝些薑湯暖暖身子吧。這酒肆的老闆。是不是也出事了?”
這蘇小姐紅了眼圈,點點頭:“是,我們進來的時候,酒肆老闆的一家三口,已經被這些人殺了,扔在屋外牆角。”
章小六皺眉,這些該死的土匪,太沒職業水準了!
“蘇小姐怎麼會獨身一人上路?”
蘇小姐一聽,立即就淚如雨下,拿帕子捂住半邊臉。哭得梨花帶雨,卻是一點哭聲都沒有。
章小六目瞪口呆地看着,暗暗讚歎,絕了,真是絕了,這就是雬璃說的“女人樣”吧?
“小女子與家兄一道前往燕州城看望外祖一家,歸途中家兄得到家信,嫂子臨盆,家兄一時情急,帶着幾名僕從當先上路回家,留下小女子和一衆僕從保鏢一起緩慢歸家。”
章小六聽了這麼大一段話,需要反應一下才明白:哦,這女的和她哥一起去看姥爺姥姥,哪知道回家的時候嫂子要生了,她哥跑了,她才落了單……
“蘇小姐別怪你哥哥,就算他在這裡,也救不了你們的,這些土匪武功不弱,好在有我家丫鬟在!”
雬璃毒嘴毒舌地說完。蘇允兒哽了一下,章小六瞪他一眼。
最終還是蘇允兒輕柔地擦乾淨眼淚,看着雬璃,說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雬璃淡定地答:“在下燕州城柳家嫡長子柳承志。”
蘇允兒眸光一亮:“燕州城柳家?”
“正是。”
章小六在一邊也一臉淡定地站在雬璃身後,做足了丫鬟相。
蘇允兒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原來竟有這等緣分。”
章小六無語翻白眼,姑娘你說話直白一點會死嗎,文縐縐的聽着好累有沒有?
雬璃驚訝地看她,心裡暗暗擔心,難道和柳承志以前認識的?
“小女子……日前,蘇家與燕州城高家議親,小女子……正是高家嫡次子的未婚之妻。”
章小六眨眨眼,還沒反應。
雬璃卻一挑眉,高家嫡次子,不就是高元儀麼?
這倒真是巧了。
他淡淡地一笑:“倒真是緣分。”
蘇允兒又說了幾句似是而非的客套話,才一臉拘謹地,把手邊的一個玉鐲子輕輕退了下來,起身走到章小六身邊,把鐲子塞到了她手裡。
章小六起卦地看她一眼。
“這位姐姐,不知道怎麼稱呼?”
“我叫……”
“她叫章妍。”
章小六默默地閉嘴了。
“妍姐姐,這點小禮物不成敬意。權當做咱們的見面禮。”
章小六像是被火燒了似的,趕緊推開了她的鐲子,後退兩步:“這是做什麼?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要。”
鐲子雖好,沒辦法變賣啊,姑娘你還是給現金實在一點哦。
蘇允兒卻臉色微微一沉,轉瞬間就堅持地把鐲子塞到章小六的手裡,死死地握住,眼圈頓時又紅了,豆大的淚珠落下來,啪地一下砸在章小六的手背上。
她嚇得不敢動了。
“妍姐姐,今日的事情,能否幫妹妹保密?雖然我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可是糟了劫匪,傳出去的話,於我,還有整個蘇家的名聲,都是極爲不好的!妍姐姐要是肯幫妹妹保密,以後定有重謝!”
章小六握着那手鐲,想了想,也就收了。
要是不收,這女人八成會以爲她不願意保密,拿人的手短,蘇允兒也能得個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