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吹了多久的風,反正夜幕低垂。我也喊得精疲力竭了,婁清寒便帶着我開車回了別墅。
車子還未靠近別墅,藉着車前燈的光芒,我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影在別墅外徘徊,我看向婁清寒,顯然他也看到了,婁清寒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我知道,婁清寒也是看出來了,那個人是傅雅。
我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了,看傅雅的樣子,想必也是站在外面很久了。可能是我們離開酒吧之後,傅雅就跟着走了,後來或許是想到這裡來找婁清寒,只是沒想到婁清寒和我去了別的地方。
車子緩緩停下,我從旁邊下車,傅雅就那樣冷冷地看着我。
婁清寒走到我身邊,攬着我的腰就要進別墅,傅雅急忙抓住婁清寒的胳膊,“清寒,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
婁清寒停下了步子,側眼看了一下傅雅,眉宇間的不待見顯而顯見,“傅雅,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最好不要再來找我。”
傅雅聲音裡滿滿是哀怨與憤懣不平,“婁清寒,我傅雅爲你做了這麼多,你難道都看不見嗎?”
“你做的我並不需要,我寧願你離我遠遠的,什麼都不要做。”傅雅的深情被婁清寒毫不猶豫地拒絕。
傅雅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慢慢放下了拉着婁清寒衣袖的手,只是還是有些委屈與不甘心,“婁清寒,就算你不需要,但是看着我站在外面這麼久了,你都不打算讓我進去坐一下嗎?”
婁清寒無動於衷,傅雅冷笑,“婁清寒,你還真是狠心啊,至少我也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吧,你何必這麼絕情,難道讓我進去看看都不行嗎?”
傅雅聲嘶力竭地質問,婁清寒隱隱有些煩躁了,我扯了扯他的手指,覺得這樣對峙並沒有什麼用,倒不如讓傅雅進去說個明白,畢竟她也等了這麼長時間了。
婁清寒明白了我的意思,讓傅雅進去了。
突然覺得客廳的氣氛異常的壓抑,傅雅深情地看着婁清寒,婁清寒一臉漠然的樣子。我雖然不喜歡婁清寒和傅雅單獨待在一起,但是我也不想繼續這樣僵持下去,怕是隻要我在這,傅雅會一直這樣盯着婁清寒不說話。
想了想,我還是對婁清寒說了聲,“清寒,我去廚房洗點水果!”說着我便起身離開了沙發。
轉身的瞬間,我似乎看到傅雅表情有一瞬間的鬆動。
雖然離開客廳了,但是廚房離客廳並不遠,更何況我只是找了個藉口來廚房而已,心思根本不在洗水果上面。
我能清楚地聽到婁清寒和傅雅的對話,站在廚房的一角,我甚至能看清楚婁清寒和傅雅的一舉一動。傅雅放下了面子,正在苦苦哀求婁清寒。
“清寒,我們青梅竹馬,就因爲一個夏歡顏,你就什麼都不顧了嗎?”傅雅的話裡是對我的不服氣。
婁清寒冷冷道:“傅雅,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和你是青梅竹馬,與你的婚約也不過是無奈之舉,我需要的只是夏歡顏。”
在廚房的角落裡偷偷聽他們說話,我知曉自己的確有點不光明,但是我又迫切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現在聽到婁清寒當着傅雅的面這麼直白的說話,我心下一陣欣喜。
婁清寒其實並不喜歡在別人面前用言語表露自己的情感,他向來都喜歡用實際行動,也只有在我面前,他會深情地說喜歡我。
所以傅雅也是被婁清寒的話打擊到了,不由聲音都變得低落了,“婁清寒,好一個無奈之舉!好,你不認爲我是青梅竹馬,那你是連林誠這個朋友都不認了嗎?”
提到林誠,婁清寒沒有立即反駁了,他沉默了。
我明白婁清寒此刻的感受,他好不容易纔剛剛舒坦了一點,現在傅雅又提到了林誠,婁清寒心裡自然是不舒服。
傅雅見婁清寒沒有說話,不禁忍不住道:“林誠是你的兄弟,你現在爲了夏歡顏這一個女人,你就把林誠打得鼻青臉腫的,清寒,你覺得值得嗎?衆叛親離,值得嗎?”
婁清寒之前只是簡單地說林誠沒有還手,我以爲婁清寒就算在生氣,也不過是虛打兩拳也就夠了,沒想到婁清寒是下了重手,難怪婁清寒和我離開的時候,他靠在走廊,一臉疲憊的樣子,怕是忍着痛吧。
現在傅雅在質問婁清寒值得嗎?我也不禁在問自己,婁清寒爲你做到這樣,你忍心嗎?
我不知道婁清寒怎麼回答,我只清楚我內心的答案,我不忍心,但我也不捨得離開婁清寒,我只能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我暗暗發誓。
我心中堅定,婁清寒的回答也擲地有聲,“值得!”短短兩個字卻在我心底激起千層浪。”傅雅,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在聚會上,我和林誠不可能會動手!”
良久,婁清寒又緩緩開口,“傅雅,我和你只不過是家族聯姻的犧牲品,夏歡顏纔是我想執手一生的女人。”婁清寒說得真誠。
傅雅的眼淚在婁清寒話音剛落時立即就落了下來,不再是剛剛咄咄逼人的樣子,傅雅開始哀求婁清寒,不住地哭泣。
“清寒,你不能這樣,我傅雅纔是要和你永遠在一起的女人,我是你的未婚妻啊,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你會和我結婚的對不對?”
我在廚房看着傅雅緊緊抓着婁清寒的胳膊,平時氣勢十足的傅大小姐哭得不能自已,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威風。
看着傅雅這般模樣,我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不是同情,更像是一種感慨。無論多麼強勢的女人面對自己所愛的男人都會一瞬間變得卑微。
傅雅此時此刻面對婁清寒就是卑微的。想到之前,她每每找我,都是一副不屑一顧、不可一世的樣子,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我,然而現在,她只是無助地哭。
婁清寒猛地扯開了傅雅的手,往旁邊退了幾步,與傅雅隔出一段距離,“傅雅,你只是名義上的未婚妻,你應該明白我們之間沒有一點點可能!”
婁清寒的話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傅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婁清寒一本正經地表情,她明白婁清寒說的不是玩笑話。傅雅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不,不是的,清寒,我愛你。我們一定會結婚的!我從前可以容忍你在外面有無數個紅顏知己,現在我也不會在插手你和夏歡顏了,這樣,你會遵守婚約,和我結婚的吧?”傅雅已經放下面子,不惜一切代價只想得到婁清寒會和她結婚的承諾。
我默默聽着,都心有些不忍了。
傅雅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啊,可以說是天之驕女,向來都是別人追捧的對象,而現在真的是把自己放在了最低處。
我沒想到,她居然爲了能夠和婁清寒結婚,竟然可以接受我的存在。
我忽然想到了張愛玲的一句話: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裡,然後開出花來。之於胡蘭成,張愛玲是這樣,之於婁清寒,傅雅是這樣,只是她這樣的卑微,婁清寒依舊堅定。
只是畢竟相識已經很長時間了,看到傅雅這樣,婁清寒也不再一直板着臉了,他微微放緩了聲音,“傅雅,你這又是何必呢?”
傅雅的聲音哀切,“婁清寒,你心裡難道不明白我這是爲了什麼?”傅雅不禁苦笑着開口,“婁清寒,我都這樣求你了,你都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婁清寒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不再和傅雅多說,只道:“傅雅,你清醒點!”頓了頓,婁清寒又說:“今天已經很晚了,你還是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婁清寒話裡送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傅雅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她也瞭解婁清寒的脾氣,如果一味地糾纏哭訴,婁清寒只會更加反感。
於是,傅雅擦了擦淚,柔聲對婁清寒道:“清寒,我知道你還是不願意接受我,不過沒關係,我會一直等的,我相信你最終會給我一個確定的答案的!”
說着不再多作停留,傅雅轉身離開,但是轉身之前遞給婁清寒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我讀出了來日方長的意味。
傅雅自然是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婁清寒一天沒和她解除婚約,他們就有一分可能性在一起。
今天傅雅可以放低身段來這別墅苦苦哀求,明天她還會有別的招來試圖打動婁清寒。
看樣子是最近我的風頭太盛,加之我和婁清寒的關係越來越密切,傅雅是真的怕了,所以可以使出一切招數來讓婁清寒回頭。
眼看着傅雅已經走了,我也就不再窩在廚房裡了,趕緊出來了。不過是找一個離開的藉口,結果看完了整場戲。
將手裡的果盤放在茶几上,婁清寒忽然抱住了我,將頭輕輕搭在我的肩膀上,“歡顏,怎麼樣?”
“啊?”我一時沒聽明白婁清寒問的是什麼,不由疑惑了一下。
婁清寒笑意滿滿:“說好的洗水果,水果呢?”
我不由看向茶几上的果盤,果盤倒是乾淨的很,只是裡面空空如也。我不禁窘迫,想必是剛剛一直在聽他們說話,出來的時候隨手就把空空的果盤順手拿了出來。
面對婁清寒明明知道還故作不知的問話,我頓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