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行濁淚,在佈滿皺紋的臉上滑落,順着那歲月的年輪流淌。
百年的等待,期望兒子的歸來,奈何,歲月卻是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難道這就是一個輪迴嗎?最終卻盼來的孫兒,盼走了兒子,這難道不是一種悲哀嗎?
風在起,沙在飛,落葉在飄落,這是一個終點嗎?
淚模糊了雙眼,熊魂緊緊的抱着斷天,好像要將百年來的孤獨全都宣泄出來,好像要就百年來的思念,都化着這淚水,盡數道盡。
風影等熊族子弟,看着這一幕,雙手不停的拭着雙眼,特別是風影,他是最懂熊魂,百年來,他一直跟誰着他,知道這樣的老人,心裡藏着多少的悲傷,藏着多少的哀愁,他滿頭白髮,一根根的花白,這一切他都清楚,他都明白。
“多少年了,族長他心裡的孤單,終於,在今天,他能得到一絲安慰,有了一個依靠。”風影拭着雙眼,心裡嘆道。
一陣心傷,一陣心痛,一陣喜悅,孤單寂寞,換來了欣慰,此時,各種複雜的情緒,終於化了一個圓,將熊魂的心填滿。
斷天被熊魂抱在懷裡,雙眼茫然,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卻能感覺到,自己身前的這位老人心中的快樂,心中的幸福,那是一種經歷了許多苦難,經歷了許多孤單後的情緒。
“我是你的孫子?”斷天慢慢的吐出了這幾個字,茫然盡顯於臉。
熊魂摸了摸雙眼,看着斷天,說道:“孩子,我就是你爺爺,你親爺爺啊。”
他因爲激動,連頭髮都散落了。
斷天看着這一幕,雖顯迷茫,但是,那雙眸子卻沒有因爲熊魂的話,而變得柔和,他的眼睛,依然是那麼冷漠,依然沒有感情。
“孩子,怎麼?你不相信我?”熊魂說道,他看着斷天沒有說話,他也感覺到有些失態,他慌忙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雙手拭去了自己的淚痕,那佈滿皺紋的臉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拉着斷天的手,說道:“孩子,我知道,這樣有點唐突,不過,我沒有騙你哦。”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指着斷天懷裡的鎖墜,對着斷天說道:“孩子,你知道你這個鎖墜是怎麼來的嗎?這個鎖墜是當年我送給你爹的。而這個東西現在在你的手上,又是從小帶在你的身上,這還不能說明我是你的爺爺嗎?”
“當然,也不能僅僅憑這個就認定你是我孫子,但是,這確實是最有力的證據。”熊魂笑盈盈的說道,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他又盯着斷天,繼續說道:“孩子,你知道你爲什麼會變身嗎?爲什麼會擁有變身的能力嗎?這是因爲,我們熊族的血脈,你所變身之後就會化爲我族的圖騰‘熊’,這下你總相信了吧?”
熊魂盯着斷天,他看着自己的孫子,很是心痛,他不知道自己的孫子經歷了怎樣的事情,那雙眼睛會變得這樣的冷漠。
聽着熊魂的話,斷天的眼睛也變得些許柔和,他說道:“你真的是我的爺爺?”
熊魂點了點頭,斷天繼續說道:“那我的父母在哪裡?”
斷天的這一問,頓時讓熊魂的臉上佈滿慚愧的神色,“都是我不對,是我害了你的爹,都是我的錯。”
其實,對於現在的斷天來說,這所謂的親情已不再是很看重了,自從他復甦了自己前兩世的大部分記憶,對於這眼前的爺爺,和自己那從未謀面的父母,他沒有什麼多大的感情,但是感於他們的生育之恩,他還是要了解這段因果。
“我的父母怎麼了?”斷天那冰冷的言語有了些許溫度。
熊魂開口,頓時,這事情前因後果,他都已經知曉明白,他在心中暗暗道:“沒有想到,十幾萬年之後,我竟然成爲了你們的後代,好吧,我就來替你們了斷這場因果吧。”
斷天看着眼前的人說道:“你放心,你的兒子,在將來的一天,他一定會回道你的身邊,我像你保證。”
“唉,我的戰兒,想來是凶多吉少了,都是我的錯,當年要是我自己堅持下去,就不會造成這樣的事情,你的母親,你的父親,還有你們一家的悲劇,都是我造成了,這麼多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期待他的回來,可是,沒有想到,最後去世白髮人送黑髮人啊。”熊魂感傷的說道,聲音之中蘊含着自責。
“你不要在自責了,你放心,在將來,你們終會相見了,而你們熊靈兩族的恩怨,也終將解決。”斷天說道。
熊魂聽了斷天的話,只是笑笑,沒有說話,在他的心裡他認爲,自己這個孫子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所以,他也只是笑笑。
“對了,孩子,你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你說你還有一個爺爺,他怎麼不在你身邊啊?他現在又在哪裡啊?”熊魂突然問道。
斷天就將自己的這幾十年裡的生活,告訴給了熊魂,頓時讓他們聽得心裡無比的震驚,因爲斷天的生存環境,那簡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斷天,你說什麼?你說你從小和你的爺爺生活在幽異森林之中的一處特殊的結界之中,而且,你說你才生活二十幾年?這,這……”熊魂驚道,那些熊族的子弟也張着嘴巴,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們沒有想到,族長的這個親孫子竟然從小是生活在幽異森林之中的,而且,那幽異森林之中的一處地方竟然與外界的時間流逝不一樣,這些東西,不得不讓他們驚訝。
當然,斷天還沒有提到什麼困天窟,噬命泉,冰原等一系列的事情,要是說出來,這其中的每一件事情將會是絕對的震驚,會生生的將這些人給嚇住的。
熊魂聽了斷天的話後,感嘆的說道:“孩子,爺爺從你的話中知道,你這一生絕對的不平凡,不過,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爺爺都會支持你的,爺爺負了你的父親,那是爺爺糊塗,爺爺以後絕對不會這樣糊塗,絕對不會做那種心痛的事情。”
他對着斷天堅定的說道,那雙眼睛之中流露的不僅是堅定,還有愧疚的神色,那是一種怎樣的神情,不過,儘管他擁有這樣的神色,但是,他的話,讓每一個人都相信,他這次說的無比的認真。
此刻,斷天的眼睛變得柔和起來,這雙眼睛只會在遇到自己的親人,自己的朋友兄弟的時候,纔會有,對着別人,無論是誰,都只會是冷漠。
“您放心,我一定會將你的兒子給帶回來的,以瞭解這段因果。”
“孩子,你說什麼?爺爺現在不敢奢求太多,只要你在身邊就行了,其他的,就順其自然吧,我現在這把老骨頭,還能奢求什麼?這麼多年來,我都是一個人過來,身邊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現在好了,老天終於開眼,讓我不再孤單後半輩子了。”
眼淚再次滑出,可見他現在的心情是多麼的激動,渾濁的雙眼看着斷天,說道:“孩子,我們走,回家去,回家去看看。”
他站了起來,拭着將斷天扶起來,可是,斷天的身體太虛弱,根本不能站起,熊魂見狀:“孩子,你沒事吧?來爺爺揹你,爺爺來揹你……”
“我沒事,沒事……”斷天臉色蒼白,沒有站起來,反而是依靠着身後的這塊石碑,盤腿坐下,和石碑之上的海洋挨着。
“這……孩子,你這是……”熊魂疑惑道。
“我沒事……”他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完全的沉寂了下來,雙手放在膝蓋之上,默運能量,在自己的四肢運行,恢復自己的傷勢。
“戰兒,你的孩子斷天,我終於找到了,而你卻在哪裡啊?你放心,爹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一定不會再讓這孩子受到傷害的。”熊魂對着虛空說道。
此刻,這裡變得十分的安靜,風影也來到了熊魂的身邊,將他扶住。
他們就這樣的坐了下來,恢復身體的傷勢,時間流逝,如白駒過隙,在這白茫茫的世界之中又坐了一天。
斷天的臉色恢復些了顏色,輕輕了吐出了一口濁氣,睜開了雙眼,站了起來,這時候,顯得有些風塵狼狽的熊魂等人也醒了過來。
斷天抓起地上的鐵鏈,就將獨自離去,這時候,熊魂蒼老的聲音響起,喊道:“斷天,你好了?你要去哪裡啊?”
斷天沒有理會他,一使勁,就將地上的石碑扛在了自己的肩上,邁開步子,就要往前行去,可是他又轉過身來,對着熊魂說道:“你們不要擔心我,我沒事,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們都回去吧,將來,我一定會將你的兒子帶回來的。”
他說完,直接邁開了步子,向前走去,讓他身後的熊魂一陣茫然,他焦急的喊道:“斷天……”
“哈哈……,熊魂老兒,沒有想到,你落到了這個地步,連自己孫兒也不認你,真是可悲啊,哈哈……”
這也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着一絲快意,斷天聽後,停下了步伐,眼睛直直的看着遠方,顯得無比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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