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赤獅的話,段龍一陣驚訝,好像對他說的事有些感到不可思議了。
練功之事,的確沒有速成之說,要想練成通天的手段,那就只有靠着一朝一夕的磨練,加上過人的天資,纔會有大成就。
然而這種說法,是不包括輸功過穴的。所謂內功修練,就是打通一套幾組經脈,讓全身力量按照內功心法流轉,最終源源不斷的產生深厚的內力。
而每一套內功心法,都有着自己對應的一套經脈,諸如般若心經,就有一套七組的經脈需要打通。而之前段龍實力猛地突破到了巔峰大宗師,就是因爲那天齊鄭家的鄭穆,幫他順利打通了般若心經第六重境界最後的幾道經脈。
這麼說來,那練內功豈不是很簡單了?只要打通了經脈不就有了功力了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打通經脈,一靠內功心法所說的方式,二來,所需要的動力,就是武者自身的功力。也就是說,內功心法提供的,只是一條待挖掘的隧道,而打通這條隧道的力量,還是功力。
修練內功,先要凝聚主修脈,而等主修脈一成,身體裡面已經有了或多或少的一部分功力了。而靠着這部分功力,就可以初步打通內功心法中的第一組經脈。而等第一組經脈被打通之後,經脈周天串聯而成,體內的功力又會多了一些,而這時,就可以靠着更多的功力去打通第二組經脈。
每往上一層境界,打通經脈所需的功力就會越來越多。而這個時候,一定會到一個瓶頸期,體內功力已經不足以打通剩下的經脈了,這個時候,武者就會先暫時放下打通新的經脈的想法,轉而去穩固自己現有的功力,然後加強修練現在已經打通的幾道經脈,而等着功力更深厚之時,就可以去打通新的經脈了。
所以修煉內功,其實比練外家功夫要難上不知多少倍啊。有些高深的內功心法,諸如武當純陽功,少林易筋經,劍豪府天叢雲體流心法,易閣前輩的七玄神功,在練到某一個程度時,體內的功力增長速度就會慢下來,而往後需要打通的經脈,卻是越來越難打通,實力就會穩定在某個境界,很難再有突破了。
然而這個時候,如果有人瞭解你的內功心法,知道你所需要打通並且串聯的經脈都是那些,同時這人還擁有着強大深厚的功力,那麼,他確實可以幫你內功速成,方法也很簡單,就是輸功過穴!
所謂輸功過穴,就是指的有人將自己的功力輸送到別人的體內,然後幫着他打通內功心法裡的經脈,助他內功速成。
然而這樣的逆天行爲,一定是會存在着副作用的。第一,靠這種方法提升的實力,武者一般都很難掌控自己的力量,需要長時間的磨合或者閉關的參悟。當然了,這時間或長或短,但一般來講,肯定是要比他自己練上去所需要的時間短就是了。
而第二點嘛,就是輸功的那人,並不一定能將自己的功力,百分百的輸送到對方的體內。因爲不同的內功心法,不同的武者,不管是身體構造還是經脈情況,都是有着不同的,所以在輸功的過程中,功力白白流失三成,是很正常的。
所以,一般情況下,如果輸送者不是那種有着百年左右功力的人物,可以不在乎損失的輸功,或者將死之人不在乎功力的,是不會輕易幫別人輸功的。
而段龍那次修練般若心經的時候,那位神秘前輩爲他輸功,確實是沒有功力流失的,至於爲什麼,恐怕就得等到那位前輩親口告訴段龍的時候,才能知道吧。
而此刻,段龍聽着赤獅的話,聽他說要耗盡自身近五十年的功力來幫吳越提升實力的時候,心裡自然是大感震驚的。因爲赤獅年紀太大,如果貿然耗盡了全身的功力,那一個不小心,下場可就是當場死亡了。所以他既然這樣說了,恐怕就已經抱着必死的決心了。
而看着段龍的樣子,赤獅堅定的點了點頭,然後從懷裡拿出了兩本書來,遞給了段龍,接着說道:“段門主,這兩本書麻煩你事後轉交給吳越。兩本書都是上乘武學,一套是內功心法,武當大字門的‘九龍獅子功’,另一套是和它同練的爪法,‘九龍狂獅爪’。”
九龍獅子功,是武當大字門的一套硬功,被稱爲“武當大字門第一功”,威名頗盛。此功練至中級之時,就可練成金剛之驅,如着龍鱗護體,並可大增氣力。而據說此功練至大成,每出一拳一腳均有九龍九獅之力,此功之名由此而來。
九龍獅子功在武當的地位可以說僅次於純陽功,絕對是最上乘的內功心法之一了。而吳越修練的主修脈乃是獅吼功的“狂獅脈”,與九龍獅子功的“龍獅脈”並不衝突,所以修煉起來應該算是比較合適的。
至於另一套爪法,九龍狂獅爪,想必就是創出九龍獅子功的那位前輩,根據九龍獅子功的特點,研究出的一套爪法吧。而既然是和九龍獅子功配套的爪法,想必威力也是不俗啊。
赤獅說得對,吳越練獅吼功,恐怕最多就是練到段龍現在的境界了,對他來說實在是可惜。然而如果改練這九龍獅子功,相信吳越將來的成就,一定會不可限量啊。
而此刻聽着赤獅的話,段龍眉頭一皺,又問道:“爲什麼你不自己跟他說呢?難道,你已經做好了......那個準備?”
聽着段龍這樣問,赤獅無奈的苦笑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說道:“我這一生錯事做了太多,到了老,能有吳越向着我,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段門主,我一生造孽太多,實在是沒法贖罪了,所以,還是早死早託生,下輩子再說吧。至於吳越,他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後的寄託了,所以,用我一條老命換他的成就,絕對值得!更何況,吳越是我的義子,我這一身功力給了他,也不算冤枉啊,哈哈。”
聽着赤獅的話,段龍沉默了下來。或許赤獅這一生的確是作惡多端,然而到了現在,感受了世間的人情冷暖之後,他的確是有些幡然悔悟的樣子,而且,他對吳越的真心,也的確是難能可貴啊。
想到這些,段龍輕嘆了口氣,說道:“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不過你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好吧,那我就不多做勸說了。”
聽着段龍這樣說,赤獅苦笑了一聲,說道:“段門主啊,我這將死之人,你就別跟我演了吧?”
聽着赤獅這樣說,段龍先是一愣,然後輕笑了一聲,說道:“你看出來了。”
“人之將死,一腳陰一腳陽,什麼事看不明白啊,呵呵。你昨天故意留下我,兩個小時不說話,就是爲了裡間我和墨龍,之後你果然得逞,我無家可歸來找你的時候,其實你已經猜到了我的來意了吧?只是,那個時候你故意將我逼至絕路,就是爲了讓你一早就叫來等在門外的吳越,對我真情流露一把,讓我明白,這個世上只有吳越一人對我好,對嗎?你知道我已經是行將就木,所以只要吳越認我這個義父,我就一定會豁出這條命去幫他,而後來,你又把吳越的爲難和糾結說出來,其實就是說給我聽的不是嗎?哈哈,段門主,雖然我赤獅是被你算計了,但是反正你爲的也是我的義子,所以老夫纔沒有在吳越面前點破啊。”
聽着赤獅的話,段龍輕笑了一聲,然後後撤一步,雙手抱拳一拱手,嚴肅地說道:“請前輩理解,我這樣做的確只是爲了吳越。如果你不這樣成全吳越,那吳越這一輩子恐怕都會活在愧疚中;而如果他手刃了你,那他一樣會愧疚,所以,爲了吳越這一輩子,我只好出此下策。讓你自願爲了成全吳越而獻身,這樣一來,他的仇也報了,你也不是死在他的手上,這樣他的一生,也就不會再有什麼遺憾了。”
聽着段龍的話,赤獅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說得對,只有這樣,吳越才能好好的活下去。我畢竟已經是個將死之人,沒必要因爲多活個幾年,而誤了吳越這一生啊。他是我的孩子,天底下的父母,有哪個不願意爲了自己的孩子而犧牲呢?所以段門主,我不怪你,還很感謝你,因爲如果不是你,我是想不通這些事的。”
段龍點了點頭,然後嘆了口氣說道:“前輩請放心,你的身手事我會叫人好好辦的。”
赤獅點了點頭,然後苦笑了一聲,說道:“我一生無親無故,所以也沒有什麼好交代的,至於身後事,哈哈,其實也不是很重要。但是有一點,段門主,吳越,就拜託了。我不求你爲他做什麼,我知道你是他的老闆,所以他只能爲你做事,但是,我只求,不到萬不得已,請你千萬不要放棄了他啊!”
聽着赤獅的話,段龍堅定地說道:“前輩,我段龍,永遠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龍門的人,他們都是我的兄弟。”
聽着段龍的話,赤獅先是一愣,然後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吳越比我有眼光,跟對了人啊。”
說着,赤獅走向吳越,然後將他扶了起來盤腿坐下,跟着自己也坐了下來。他看着吳越昏迷的樣子,臉上充滿了父親般的慈愛,頓了一下,又問向段龍說道:“段門主,赤獅還有一問,希望你能如實告知。”
“前輩但說無妨。”
“剛纔我要自盡之時,吳越衝進來說的那些話,是不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呢?”
聽着赤獅這樣問,段龍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叫來了吳越,讓他在門外等,其他的都沒說。事實上,來的時候他甚至都不知道我辦公室裡的人是你,所以,你應該明白。”
聽着段龍的話,赤獅老淚縱橫,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看向吳越,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淚,臉上重新嚴肅了起來,接着,他大喝了一聲,雙掌齊出,打在了吳越的胸口上。
而段龍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動作,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到門口打開門,就走了出去。而在門外關上門之後,段龍又在門把手上掛上了一個牌子,上面寫着“請勿打擾”。
做完這些,段龍輕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辦公室的門,就走了。而此刻他的辦公室裡,正進行着一場父子間的傳承,它將意味着,一代獅王的逝去,和一隻新的獅王的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