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槍見血,一場惡戰纔算真正開始……
當古勒山前寨的屋子燃起大火,駐守此地的所有女真人就知道這次來敵狡詐又兇悍,寨內所有人必定難以倖免。絕境之下,寨內數百人反而同仇敵愾,決意死戰到底。
麻承塔把人從前寨撤下,粗略清點就發現少了百來人。這些人被殺死的不多,倒是被燒死的不少。看着眼前熊熊火光,他一則把剩下的人聚集起來,下發兵刃,決意反抗到底;二則讓奴隸打井水將後寨的建築潑溼,尤其是十幾座高大的糧倉。
眼下週青峰夜襲的來意已經很明顯,那小子定然是察覺了大金的攻擊計劃,冒險前來燒燬軍糧。麻承塔寧願把所有糧草弄溼也不能讓周青峰燒掉。
可這些佈置還未完成,另一側牆頭上的戰兵就在驚呼,說來襲之敵退出了前寨,卻又繞路到後寨的寨牆邊。麻承塔頓時頭皮發麻,他還以爲前寨大火好歹能延緩對手的攻擊態勢,若是能燒死些敵人的士卒也好,卻沒想到周青峰反應這麼快,前寨攻不進來立刻調轉方向。
“別在寨牆上站着了。”麻承塔猜測周青峰動用了什麼威力巨大的術法,反正只要對手攻擊,寨牆肯定是保不住的。他乾脆聚集了百來餘丁和老弱站着寨牆後二三十米,再把剩下的戰兵佈置在餘丁和老弱後頭。眼下他也不指望能贏,只要能多殺傷就好。
佈置兩道防線,麻承塔自己抓着一把大刀守在最後,喘着粗氣獰聲喊道:“只許向前,不許向後,爲大汗盡忠的時候到了。誰敢後退一步,殺無赦!”
在餘丁和老弱前頭,還有被強行拉來的幾十個奴隸。這些奴隸甚至是赤手空拳,面對那面寨牆都茫然不知所措。他們距離寨牆只有四五米遠,甚至能聽到牆外的黑暗中響起鐵鏟挖掘和興奮的呼吸聲。他們不知道身後那些女真主子爲何如臨大敵,卻也知道危險臨近。
一個奴隸實在壓制不住心中的恐懼,啞着嗓子朝寨牆外喊道:“外面的兄弟,你們都是漢人吧。別打了,牆後我們也是漢人呀。求你們別殺了,你們一進來,我們都得死。求求你們了。”
一人呼喊,牆內的奴隸頓時哀嚎成片,甚至有人癱倒哭求。牆外的挖掘聲倒是稍停了一會,但隨着幾聲呵斥又再次繼續。沒多久,一陣導火索燃燒的索索聲猶如閻王招魂,奴隸們聽了就覺着心驚肉跳,紛紛轉身逃跑。
“不許逃,不許逃!”後頭的女真餘丁和老弱當即上前彈壓,刀劈斧砍撒的滿地鮮血。可在這慘叫和逞威聲中,猛烈的爆炸轟然而開,滌盪着世間一切不公。
在爆炸擴散的氣浪面前,無論是悲慘的奴隸還是兇狠的主子,衆生全都平等。慘叫的奴隸紛紛倒伏,逞威的主子魂飛魄散。濃烈刺鼻的煙塵翻滾奔涌,後頭的戰兵都在驚懼中後退,他們也是第一次見識着炸藥的威力,無不莫名驚懼,大腦空白。
麻承塔倒是料到會有這麼強大的一擊,他看着煙塵涌來,立刻撕開一張狂風術符篆。猛烈的龍捲和爆炸的氣浪抵消,劇烈的氣流捲走了迷眼的煙塵,也讓最後一排的女真戰兵看清爆炸後的場面。
寨牆被炸開一個十幾二十米的口子,這一看就是堵不住的。而在炸飛的寨牆牆根多了幾個大坑,在大坑周圍十來米倒着橫七豎八的屍體,或者是即將成爲屍體的傷者。
麻承塔等的就是這一刻,敵人必然從缺口衝進來,寨內已經是無路可退,唯有趁敵人要進未進的時候反向衝擊。說不定還能逆襲一把。他看清前方道路後便對所有戰兵喊道:“殺出去,碾碎那些漢人尼堪。”
兩個牛錄的戰兵猶如繃緊的弦,他們自知今日必死,反而士氣高漲要多拖幾個對手一起死。麻承塔一聲令下,這近百人當即嚎叫着奔殺出去,順帶還裹挾了不少因爲驚恐而後退的女真餘丁老弱,這一下便是兩百多人一起衝。
炸開的豁口外,‘戰鬥工兵’們纔剛剛退下,士氣正高的他們正在談笑議論。他們覺着憑藉這手爆破的本事,今後長矛戰兵們都退避三舍,比不上他們厲害。可等女真人發瘋的衝出來,他們立刻顯露原型,猶如受驚兔子般飛快逃開。
列陣完畢的長矛軍陣立刻頂了上去,排頭的武大門心裡早憋了一股鳥氣。一看對手來襲,他則興奮的把長柄戰斧在手中一擺,高聲喝道:“蠻子們,到爺爺這來受死!”
面對如狼似虎般衝出來的女真戰兵,近衛隊的兩個長矛排穩步前進。就當雙方即將對撞的那一刻,一臺巨大的戰爭機器凌空掉落,粗壯的大腿就砸在密集的女真戰兵中間。
周青峰騎着巨狼衝擊,靠近後猛然一跳,重重落下時已經化身‘路霸’。三噸多的體重砸在地面上,地皮都爲之一跳。落腳點周邊的女真蠻子正嗷嗷叫的向前衝,結果落點中間的幾個被當場踩死,周圍十幾個感覺腳下一空,身體彈起,人就已經倒下了。
三米多高的機械武裝猶如中流砥柱,面對潮水般涌來的密集敵人巍然無懼。對付這些戰鬥力遠不如它的弱渣,‘路霸’既不是猛力出拳,也不是擡腿亂踩。它直接動用效率最高絕技。
“老子只有十秒啊,沒空跟你們玩!”
‘路霸’一現身,當即伸開手腳拉長身體,橫着身子就地打滾。它手腳伸長足有五米多,兩百馬力驅動三噸多的鋼鐵之軀,還真沒誰能靠身體和勇氣就戰勝它。它一打滾就猶如一個鋼鐵碾子在地面滾過,不管撲上去多少人,全都好像在榨汁機裡過了一遍。
面對這樣不講道理的敵人,再多人上去也沒用。骨斷筋折都是輕的,真實的狀況是肚破腸流,血肉成漿,被碾成了肉泥——寨子內火光沖天,要拼命的女真蠻子衝出來就進入黑暗。不等他們的眼睛適應,鋼碾般的‘路霸’呼呼的滾到眼前。
抵擋?不可能的事。
劈砍?根本砍不動。
逃跑?也來不及。
攔路的女真蠻子就在呼吸間被碾壓而過,就好像一羣勇敢的螞蟻,被不小心的大象給踩了。
十秒一到,‘路霸’剛好滾到被炸開的豁口出。它猛然站起,周青峰立刻將其收起歸入儲物袋的專用空間。一路碾壓粘掛在‘路霸’機體上的皮肉殘肢乃至各種臟器失去依附,頓時噼裡啪啦的掉落下來,就落在周青峰身邊。
女真戰兵裹挾其他足有兩百多人,腦子發熱就要來拼命,拼一個不虧,拼兩個有賺,拼到‘路霸’面前那就只能去死了。周青峰疼惜自己近衛隊的種子,捨不得讓他們在成長起來之前跟一幫瘋子拼命,於是就輪到他來耍無賴了。
僅僅十秒鐘的時間,逆襲的兩百多女真蠻子至少被周青峰一股腦的碾死了四分之一。後頭嗷嗷叫的蠻子們都還沒搞清楚前頭髮生了什麼事,就感覺眼前一空,一股極其濃烈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衝出去的人死了過半,還是死得特別慘的那種。
血腥的戰場上忽然變得安靜,敵我雙方都覺着呼吸困難。周青峰沒跟任何人說自己會玩這招,玩出來之後別說敵人,自己人都被嚇着了——就連一貫膽大包天的武大門都當場呆傻,窮盡他的想象也沒辦法想出眼前這麼兇殘的一幕。
“愣着幹什麼?向前衝!”周青峰軍刀揮舞,銳利鋒刃砍死了眼前一名發傻的敵人。後頭的‘狗肉’追上來,動力全開,低頭撞擊,將堵在豁口的幾名女真戰兵撞的歪斜倒地。四個狼崽更是在地面上飛快跑動,專門咬別人的腳踝,咬的別人站不穩直跳腳。
看着周青峰在前頭殺開一條血路,反應最快的是位列豁口兩側的女兵弓手。她們紛紛抽箭拉弦,嗖嗖嗖的收割敵人的性命,專門對付那些無甲的餘丁和老弱。女兵們趁敵人被‘路霸’的碾壓屠殺嚇破膽,將自己的殺傷能力發揮到極致。
兩個長矛步陣位於正面,眼前就是各種被碾壓後奇形怪狀的殘屍。還有不少要死沒死的敵人倒在前進的路上,用扭曲的傷口和斷裂的肢體表述自己遭遇的不幸。指揮隊列的高大牛和武大門都是狠狠的吞嚥一口,方纔大聲喊道:“突擊。”
所謂‘突擊’,是在數秒內快速前衝蓄勢,在停步前猛然刺出手中的長矛。這是用來對付重甲目標的招數,就算不能破防,也要把對手推開。而衝出來拼命的女真戰兵在夜襲中大多衣甲不全,餘丁和老弱更是難以抵禦這種勇猛攻擊。
兩個排大步踏近,第一次突擊攢刺就製造了大量死傷,橫排十根長矛捅出去,至少能捅中四五個人。被雞蛋粗細的矛尖穿透身體,基本上就是當場氣絕。
橫排第一列攢刺完,第二列衝過第一列的空隙再次突刺,同排的長矛手同聲呼喝,腰腿用力,手臂前伸,努力製造最大的殺傷。等着第二排停下,緊跟着的第三排超越前兩排刺擊第三波。
高大牛作爲排長位於隊列之前,他手中端着繳獲來的大鐵槍不斷突刺。這槍比長矛更長更重,穿刺能力更佳。對面一名白甲戰兵連續砍斷了兩根長矛的矛頭,一刀砍中這杆大鐵槍時,刀口卻冒出火星。
叮的一聲脆響,鐵槍的槍頭微微晃了晃,劈砍的厚背刀卻沒能將槍頭隔開。白甲戰兵看着那根黝黑的鐵槍猶如毒蛇吐信般扎到自己面前。他感覺對面那個不起眼的長矛兵力量不小,應該是被符篆強化過。不等他咒罵一聲‘南蠻子狡詐’,槍頭就破開他胸口的鐵甲。
槍頭入體,白甲戰兵還感覺不到疼痛,可他卻失去了對身體乃至下肢的控制。他感覺到槍頭轉動,這是要抽離的前兆。一旦槍頭抽離,他必定倒下。在這死前的最後一刻,白甲戰兵高聲嚎叫,奮力擲出了手中的厚背刀。
刀刃打着旋飛過四五米的距離,似乎劈中了對面人影。人影應聲倒下,槍頭離體而去。白甲戰兵失去支撐再也站不住。他倒下的那一刻,就聽到對面的長矛手發出一陣驚呼。
當白甲戰兵摔在地面時,心裡很是不解和懊惱——今天這幫漢人尼堪怎麼這麼不好打?拼上命才殺一個。若是所有漢人都這樣,哪裡還有我們女真人的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