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過來的時候,李騰發現他回到了他的臥室裡。
他正躺在臥室的牀上。
那張祖傳的木牀。
“回來了?”
“那是絕對不可能滴。”
“對了,我是在劇本世界裡。”
“那爲什麼回到臥室來了呢?”
“記憶心魔?”
“難不成是用我的記憶自動推演出的劇本?”
“好吧,這是我的記憶,那麼,我的心魔又是什麼呢?”
李騰沒有立刻起牀,而是開始思考什麼纔是他的心魔。
他很明顯是回到自家的臥室裡了,說明……他的心魔在他家裡?
是不是要戰勝心魔才能通關?然後拿到神秘獎勵?
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李騰從牀上坐起了身來,向臥室裡張望了一番。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這不是他離開時臥室的模樣。
臥室裡的傢俱、擺設什麼的都不對。
他的手機也不在。
李騰起身走到書桌邊看了看,發現書桌上攤放開的,居然是他高中時的課本和習題集!
劇本世界裡這次呈現的是他高中時的記憶嗎?
具體來說,是高三。
因爲課本、習題集什麼的,都是高三才會有的內容。
瘋了瘋了!好好的人誰想回到高三啊?
高考就是個噩夢,反正沒事兒李騰是絕對不想再次參加高考的。
現在的網絡小說動不動就穿越回高三,重新高考什麼的,對李騰來說已經沒有任何代入感了。一旦上了社會的人,再回到高三,課本知識什麼的根本撿不起來,努力撿起來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當然,少數學霸除外。
李騰雖然不學渣,但也稱不上學霸。
大學畢業到社會上混了兩年,高中學的東西至少有一半都還給老師了。
在影視城,他又度過了五十多年的漫長歲月,更不可能記得這些東西了。
難道這就是他的心魔?
稱不上吧?
李騰當初對考大學都是一種很淡然的態度。
他高考成績發揮很正常,就是他平時的水平,考了個二本。
這方面他根本不存在心魔。
五十多年後的今天,他的生活、他的生命已經完全變成了影視城的節奏,更不可能爲這種事情糾結。
書桌旁邊,是一個很大的衣櫃,和他的木牀一樣古老的祖傳大衣櫃,都是他爺爺輩遺留下來的。
上好的木料,做工很紮實的傢俱,歷經幾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都堅固如初。
看得出他爺爺那年代,家境應該很不錯
李騰走到臥室門邊,猶豫着打開了臥室的房門。
看到外面廳裡坐着的兩個人,他的父母……
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見那兩人張開嘴想和他說話,他卻是又關上了房門。
外面傳來了低低的嘆息聲。
如果說李騰真有什麼心魔的話,這兩個人倒是很大可能是他的心魔。
李騰的父親在李騰兩歲的時候,因爲殺人被判刑入獄,被判了死緩,經歷多次減刑,終於在李騰高二的時候、十七歲那年被放了出來。
因爲這個殺人犯父親,其他小孩的父母交待他們小孩最多的事情,就是不要和李騰一起玩。導致李騰從小身邊就沒有朋友,性格也慢慢變得孤僻。
有一個殺人犯父親,並不是他人生最倒黴的事情。
更倒黴的,是他的母親是個精神病人。
幼年、少年時期,簡直就是李騰不堪回首的惡夢。
她發病之後就喜歡動手打他、罵他,不需要理由的打罵他。
然後經常離家就是好幾天。
年幼的李騰經常一捱餓就是好幾天,年幼的他餓得不行的時候,自己出去討吃的,甚至還找流浪漢討過吃的。
這讓李騰養成了只要有食物的時候,就瘋吃猛吃一頓的不好習慣,同時這也是他的胃比起普通人要大了幾號的原因。
他初中的時候,個頭長了起來,母親打他,他就和她對打。
又大了兩歲之後,母親開始顯得病弱衰老,動手打他的時候,他不再還手,只是儘量躲開,然後用憐憫的神情看着母親。
高二的時候,一個佝僂着腰、瘸着一條腿的陌生男人來到了家裡。
精神狀況稍有好轉的母親逼着他向那人喊‘爸爸’,逼着他向那男人下跪,他絕然摔門而去,一直到高考、高中畢業,他都沒有和那個陌生的男人說過任何一句話。
再然後,他上了大學,家裡沒有提供任何支持,他靠貸款和業餘時間打工養活自己,雖然在同一個城市,但他經濟獨立之後寒暑假都不曾回家,和他們完全斷絕了聯繫。
不堪回首的幼年、少年時期的經歷,讓他拒絕接受他們的一切,甚至拒絕關於他們的一切信息。
在他大學二年級的時候,那個男人因爲身體原因過世了。
母親打電話讓他回家看最後一眼,他拒絕了。
母親在電話裡罵他、哭得無比悽慘,他掛斷了電話。
又過了一年,母親去世了。
站在父母的墳前,李騰沒有太多的悲傷,反而感到了一種解脫。
回到那個五十多平米的家裡之後,他把除了自己臥室裡的傢俱之外的其他傢俱全部扔了。
還買來塗料把家裡除他臥室之外所有的牆壁都粉刷了。
他強迫自己變得沒心沒肺,不爲任何人或任何事悲傷,他想要強行洗掉在那之前他人生所有不堪的記憶,開始他的新生活。
……
他的新生活並不是很如意。
大學畢業的時候,他和其他同學一樣想要考公務員,結果體檢過了,卻是因爲他的殺人犯父親導致政審過不了,只能放棄。
踏上社會之後,李騰的第一份工作,因爲舉報郭志鵬被報復,自己主動辭職跑了,算是自己作死。
但後來他每次找到工作,去一家新公司打工,只要稍有起色,就會莫名其妙被辭退,主管要麼給出一個很敷衍的理由,要麼連理由都不給。
這讓他後來越活越頹廢,感覺着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力量堵死了他上升的通道,讓他再怎麼努力都是白費。
他甚至懷疑這一切都與他的殺人犯父親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