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前些日子，殷震弘帶着三個孫子出去圍獵。三個小傢伙對火槍“砰砰”地響聲反應各自不同。殷紀膽子小，聽到火槍的聲響嚇得直往乳母懷裡鑽。而殷紘則是既害怕又好奇。雙手捂着耳朵眼睛瞪得大大地。唯獨殷縝不同，他不但湊到殷震弘的身邊看着他放槍，還纏着爺爺要學打槍。殷震弘手把着手教他放了兩槍之後，他對這種能夠遠程殺傷動物的武器簡直是着了魔了。
殷縝一直纏着殷震弘要一把火槍。殷震弘哪裡敢給他這玩意兒啊。他就騙他說這槍，是二叔送給他的，原州這裡沒有火槍的。誰知道這小傢伙記住了，今天聽說二叔回家了，他就記得要問殷昊要一把火槍。
聽完殷震弘的解釋，殷昊蹲下笑着對殷縝說道：“我現在也沒有火槍啊！這樣吧等我寫封信回去，讓他們特地爲你做一把小孩子可以玩的槍，好嗎？”
“昊弟！”殷永一臉嚴肅地說道，“你還真要給他一把槍啊！”
“呵呵！我寫信讓軍需局那邊訂做一把小槍，只要子彈你們管好了，那是沒事的。”殷昊不知道怎麼的，對這個侄子天生就有一種親切感。心裡也有一種想要寵溺他的感覺。
有了這麼個插曲這一家人的見面到也妙趣橫生。
小孩子就是家庭的催化劑，當三個孩子繞着大人們亂跑一氣，一氣淘氣起來的時候，那就更熱鬧了。殷震弘從一開始那張嘴就一直沒有合攏過。
“大哥！江南的情況現在怎麼樣？”聊了一會兒之後殷昊問起了江南的情況。
“江南的情況很不錯，如今各地都恢復了生計，民間的貿易也比較繁榮。越州的海商又多了起來。這裡比海州那邊稅少，海商們都願意到這邊來貿易。”提到江南的情況，殷永的興頭就來了，他最近很有些得意，看着自己治下欣欣向榮的樣子怎麼不高興呢，不過他隨即對殷昊提了個要求，“昊弟，爲兄有個不情之請……”
“大哥請說。”殷昊看他有些凝重的樣子也不知是什麼事情，隨即問道。
殷永笑着對殷昊說道：“江之芳他們幾個人我用着很順手，我想把他們留下。你看如何？”
殷昊掌管江南總督府的時候，從景州那邊調了幾個能吏過來。就是爲了下一步治理江南準備的。如今這些人倒被殷永看上了。
“這個我沒意見，現在景州那邊我也不管了。這個事情，你跟他們商量一下好了。”殷昊一聽是這事情，又怎麼會反對呢。
可殷永是擔心他們這些人在他手下不長遠，已經有人向他提出了辭呈了，說是要回鄉侍奉母親。殷永隨即說道：“我跟他們提過。可他們都是在旗的，家人老小都在景州……”
“江之芳和陸凱兩人是我白虎旗的，我寫封信給雲老。衛餘是我蒼龍旗的，家裡就只有一個老孃，這個容易，我讓人把他老孃送去越州，旗籍開革了也就行了。”殷昊想也沒想就把那幾個人的情況說了出來。
殷震弘在一邊聽着，不禁對殷昊能夠對手下人的情況瞭如指掌，很是感嘆。他自己都做不到如此熟記下屬的家事。
“可
關鍵就是他們捨不得這個旗籍啊！”殷永聽了殷昊的回答不禁苦笑道。
殷昊想了想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他笑了笑道：“呵呵，這倒也是，在旗一日就有一日的旗餉。若是大哥真想要他們，你就跟他們說，旗籍我可以給他們保留着，旗餉也不會斷了。到時候，你給他們關餉我讓景州那邊把錢結算到江南總督府好了。”
“這就好！”殷永這就算得到滿意答覆了。這幾個景州籍的官員，的確很是能幹，他也有意招納，可就是殷昊這旗制太厲害，這些人都不肯離開景州系統。
就在這時殷震弘突然提出了一個意見：“其實，現在景州方面出來的官員在各地也有任職的，以後就照此辦理好了，旗餉和官俸單獨結算。日後八旗總要納入中書來管的，索性就在中書省先設一個旗務署。”
殷震弘說出了這話之後，殷昊心中不覺微微一笑，對這樣的結果他是早有預料的。看來殷震弘把自己調回來不說還打算往景州系統裡摻沙子啊！這是要逐步收攏他手中的權力嗎？
殷昊笑了笑說道：“八旗歸屬中書管理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覺得爲了讓旗民們安心，是否可以將蒼龍、白虎、玄豹三旗改稱上三旗，八旗設旗主，上三旗的旗主由父親兼領。”
“恩……你的意思是說，我殷家也入旗？”殷震弘聽了殷昊的話想了想之後總算明白了。
殷昊對於這些事情早有預料，所以應對起來也相對容易的多。他隨即說道：“正是此意，我們是兄弟三人，父親領了旗主，再將這蒼龍、白虎、玄豹三旗交由我們兄弟三人代管。這樣一來殷家和旗民就密不可分了。如今我是蒼龍旗掌旗，白虎旗掌旗是雲晉，玄豹旗掌旗是水易寒。我的意思是增設的兩旗代旗主就由大哥和泰弟領了。”
“這個好！這個建議很好！”殷震弘聽完他的解說，對於這個將殷家完全融入八旗的想法很是讚賞。看來殷昊並沒有什麼異心啊！
殷昊轉頭對殷永說道：“大哥這樣一來，你成了江之芳和陸凱二人的代旗主，他們自然也就會爲你辦差了。”
“恩！這樣甚好！”殷永覺得這也是個辦法。他聽人說過，景州的旗籍是可以調換的，如果自己有什麼看中的人，比如那個衛餘，他就可以從殷昊手中換來。這個方法可以讓他能夠融入景州系統，甚至還可以插手景州的軍務，這倒的確是個好辦法。
想到這裡他轉頭看了看殷昊。他的臉上是一臉的平靜。殷永則有些揣測不定，他弄不明白，這殷昊到底想的是什麼？難道他真的願意這麼拱手交出自己的基業嗎？
其實對於自己的未來，殷昊一直都是有些糾結的。一方面他對於這些旗民有着一種責任感。這些人都是在他的感召下一點點的融入景州體系的。他對他們的未來要負責。另一方面，他是次子。只要殷永在，將來的大位就輪不到他來繼承。而他建立的這些基業不可能永遠都是一個獨立的體系。必須要和原州體系融合在一起的。包括他在內，他們都將是殷震弘和殷永的子民。
他必須現在開始就將這些交出去，融入原州體系
。希望將來殷震弘殷永他們會把這些旗民當作自己的子民一樣看待。而不會因爲他的關係而對這些旗民有什麼防範和敵意。
只有這樣他才能保證未來不會出現大的動盪。這一點他已經考慮清楚了。
今天正好碰上殷永問他要人，而殷震弘準備建立中書省旗務署，這說明殷震弘已經有所警覺了，他同樣也不希望景州系統一直是一個獨立的系統。殷震弘也在調整策略，希望以和平的方式將景州和原州兩大系統融合到一塊兒。這同樣是殷昊的意願。既然如此，他配合一些又有何妨。
不過有一樣東西他暫時還不會交出去，那就是寒衣署系統。這個系統，特別是原來龍影所掌控的秘密勢力，對於一個國家的護佑能力是很強的，但同時應用不當會對這個國家造成莫大的傷害。殷永和殷震弘都不是能夠駕馭得了這個秘密機構的。如果可能的話，殷昊打算自己永遠保守着這個秘密，等自己百年之後，從自己的孩子中選一個能力足以擔當大任的，繼續控制它。就好像當年的虛雲一樣。
顯德帝當年奪嫡的舊事殷昊也是知道的。他同樣知道顯德帝其實是不願意父親的一片基業被他那個無能的哥哥所敗壞了。所以不得已而爲之的。
不過殷永和顯德帝當年的那個長兄並不一樣。殷昊知道殷永雖然才幹上面欠缺一些，但好在能知人善任，原州系統內除了徐文建一系，殷永也籠絡了不少少壯派的。這些人同樣是那些德才兼備的人才。
以殷永的能力，作爲開國聖君恐怕有些困難。但是他守成，成爲一個合格的繼承者是沒有問題的。既然是這樣，殷昊就準備趁着殷震弘還在世，將天下統一了。等殷震弘百年之後，皇位傳給殷永。他也就可以放心的修源了。
殷震弘對於殷昊的大度非常讚賞，之前的糾結也淡了許多。在殷震弘看來，殷昊是個開疆拓土的幹才，殷永則沉穩幹練，適合守成。如果自己百年之後，他想着是否將圖勒邪陀等草原汗國打下來讓殷昊裂土封王，這也不失爲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案。
父子三人的談話伊爾黛夫人坐在一邊全都聽見了。對於丈夫和殷昊她完全放心，他們一個父慈一個子孝，絕對不會鬧什麼刀兵相見的事端出來。她一直在觀察着一個人——殷永。
自從偷聽到了殷永和徐梓桐之間的談話。伊爾黛夫人漸漸地發現，殷永和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性格，完全是兩副面孔。一方面，他和藹可親、平易近人、急公好義，但另一方面，他卻心機深沉、自私自利、心胸狹窄。
伊爾黛夫人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這明明是判若兩人的性格爲什麼會同時出現在殷永一個人身上。
殷永不能生育，這個秘密，迄今爲止只有她和徐梓桐以及殷永本人知道。殷縝其實是自己的親孫子。所以平時三個孩子一起打鬧，她絕對不會偏袒殷紀和殷紘，相反的她會常常提醒殷紀要愛護弟弟，殷紘要尊敬哥哥，同時也要求三個小傢伙像親兄弟一樣的互敬互愛。
就在殷昊父子三人在內堂相談甚歡的時候，“砰”地一聲槍響驚動了內堂的所有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