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月夜
西北雪山之巔,萬刃雪峰,斷壁絕巖,卻有一羣龐大陰暗的皇宮式建築羣於其上,很難想象當年究竟是怎麼將建造的物品運上這雪山之巔的。
這些建築的屋頂之上,都綴有一個月亮形狀的裝飾。這,便是天地宮中月夜宮的所在。
在一處極大的空中樓閣中,一處如皇位的上位之上,坐着一位神秘的鎧甲人。身穿厚重鎧甲,頭戴頭盔,漆黑的面目上只露出一雙血紅雙眼,右手持劍,左臂置於皇座之上,霸氣四濺,戰氣騰騰而起,令人望而生畏。
此人,便是擁有上級戰尊實力的月夜宮的宮主,月乾。而臺下,則站立着一個樣貌冷酷的青年,面對月乾這般恐怖的氣勢卻依舊神色不變,一襲黑衣的他顯得永遠那麼冷靜與冷酷。
“聶家……被海沙幫滅了。”
許久,上位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這聲音中所蘊含的力量沒給那青年絲毫影響,但那話語中的信息,卻讓那冷酷的青年眼神中有了些許波動。
“我去滅了海沙幫。”
冷酷的語言,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卻彷彿他說的話是永恆的真理。將滅掉一個在中天大陸赫赫有名的勢力當做吃飯睡覺一樣簡單。這,便是月夜宮少主月夜的一貫風格。
“不急,海沙幫裡有幾個棘手的貨色不大好啃,即使是那個幫主海天也頗有幾分實力,暫時還是不要和他們硬碰。上面還有隱藏家族的老傢伙在看着,鬧得太過他們也會出來的,到時候局勢反而對我們不利。”
月夜冷眼掃向皇位之上的中年人,冷酷道:“這事不能這麼算了。”
“你是擔心聶家的小丫頭聶雯婷吧。我知道你對她有幾分情意,放心,她沒事。海沙幫那邊我已經派人去了,要他們給我們一個交代,到時候海沙幫必然會割讓與聶家相等的利益給我們,所以不用多想,現在我要和你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在這些身處高位的人眼中,區區一個聶家根本不會放在心上,隨時可以當做利益交易的籌碼,對於這點,月夜有種發自內心的厭惡。但不知爲何,在聽說聶雯婷沒事的時候,他的心卻是徹底放下了,不知是否因爲他眼中的聶家最重要的,也只有一個聶雯婷而已。
“什麼事?”
“聶雯婷的身邊有個人保護他。”
“是嗎?要我去酬謝他?這事似乎不該讓我去做。”
“不!”那皇位之上的鎧甲人忽然吼了一聲,陰森森地說道:“我要你去殺了他!”
月夜眉毛緊皺,冷冷地問了句:“理由?”
以前,月夜做事向來不問理由。但這次涉及那個丫頭,他想要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那人是最近聞名天下的天下第一先生。”
“那又怎樣?”
“那人以戰師實力與寧風月硬抗數招,傷了寧風月幾縷頭髮。”
“確實不錯,但那又怎樣?”
“那人……擁有覺醒之光!”
月夜的神色在聽聞這句話之後,立即旋然一變,冷冷地望着那皇位上的鎧甲人。
“你在擔心什麼?”
“歷來擁有覺醒之光的人,成就不會低。”
“那與我無關。”
“但和三年後的門派大比有關!”
聞言,月夜忽然發出一聲冷笑。
“你覺得憑他一個小小戰師?夠資格成爲我的對手?你對我就這麼沒自信?”
“糾正一點,他現在,是戰靈。我對你有絕對的自信,但那是在我替你排除所有可能的障礙之後,即使那障礙可能礙到你的可能性低於萬分之一。你是天賦英才,註定要成爲衆門派之主,帶領我月夜宮走向中天大陸的巔峰!我從你出身便替你安排好了,連這門派的名字都是爲你而起,如今,你要親手毀了這一切?”
察覺到了月夜的消極抵抗自己的命令,那鎧甲人不由徐徐誘導地說道。月夜聞言沉默許久,手中拳頭緊握。他恨這種被人安排一切的感覺,但,卻又無可奈何。
最後,他將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輕輕地說了句。
“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那麼你就更要殺他!”
月夜聞言,雙眸猛張,死死地盯住那皇位之上的鎧甲人,那樣子,彷彿一條被激怒的孤狼,在守護他最珍視的東西。
那鎧甲人似乎很滿意月夜的表情,陰冷地笑道:“你那位小丫頭,和那風流倜儻的天下第一先生朝夕相處,日久生情也並非不可能,據我所知,在最近海沙幫的一次追殺中,那天下第一先生孤身一人深入荒漠救了你的那位小丫頭,要說他們沒什麼關係,你相信嗎?”
“他們現在的位置。”月夜那面無表情地冷冷問道,陰柔的臉龐泛起陣陣寒意。
“向我月夜宮走來,按照路程,此時,恐怕已經到了流亡沙漠,你趕去之時,他們如果能活着從沙漠走出,應該能到大雪山。”
月夜面色冷酷地轉身離開,臉上看不出喜怒,但內心卻已然不再平靜。
那坐於皇位之上的鎧甲人,望着那身上的煞氣越來越多的月夜,微微點了點頭。
“發怒吧!發怒吧!只要過了怒意一關,再得到聶家那丫頭的炎火之體,你的七情神訣才能真正到達圓滿,屆時,天下間的青年才俊將無人可望你項背!”
……
四周綠色的植物愈發稀疏,腰間掛着水囊身披單薄衣衫的聶楓與聶雯婷,以一根長棍相互接連,一前一後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在廣袤的戈壁荒野之中,兩人顯得別樣得渺小而又顯眼。
戈壁,乾燥生硬的地面覆蓋大片礫石,四周是一望無際的蒼茫荒漠,偶爾風沙颳起,捲動沙城滾滾,滾燙的沙子將兩人的臉頰與皮膚打得生疼。
天氣變幻莫測,偶爾幾片烏雲飛快飄來,將烈日遮蔽,驟然下上一場忽如其來的暴雨。
有好幾次還未下到地面,便重新化爲水汽蒸發掉,隨後又是灼熱烈日顯現,加上風沙的作用,將兩人的皮膚變得乾裂,艱難地一步步向前邁進。
在這一片荒涼的地帶,偶爾可以看到幾處人類的骨骸堆積,被塵沙掩蓋了大半,被禿鷹啄食乾淨的白骨漸漸風乾,化爲一堆略帶枯黃的白骨。
這條,是月夜宮的試煉之路,十八歲以下少年獨自前往,穿過戈壁,沙漠,雪山,巖山天塹前往月夜宮,再經審覈,篩選,方纔能被月夜宮選入門下。
握着手中的木棍,望着前方那踏着緩慢而堅定步伐前進的削瘦身體,在灼日的燻烤下,雯婷那嬌弱的身軀搖搖欲墜,眼神也開始變得模糊迷離起來。
“聶楓……我,快不行了。”喃動着乾裂的嘴脣,雯婷虛弱地無力說道。
轉身看了眼那虛弱迷糊,彷彿隨時要倒下的雯婷,氣喘吁吁的聶楓擡手擦了擦,轉眼眺望着遠方。
將手中的長棍甩開,聶楓挪動着削瘦的身軀,向雯婷緩步走去。
在雯婷身前半蹲,聶楓平息下自己的氣息,轉身輕聲道:“我揹你。前邊不遠應該有綠洲,再堅持一會就好。”
看着眼前那堅實而舒坦的後背,神智略有不清的雯婷近乎是本能般迅速向前趴去,雙手夾在聶楓脖上,俏頭倒在聶楓右肩,昏迷了過去。
赤紅長髮飄在聶楓胸前,瀰漫着些許處子幽香,讓嘴脣乾裂的聶楓側頭一看,輕輕地搖了搖頭,而後眼神向前凝視,神色變得肅然而堅毅。
在這種時候昏迷過去,只有可能是嚴重脫水,再找不到綠洲與水源的話,兩人真的會死在這裡,而後漸漸風化,爲這漫無邊際的荒漠增添兩堆白骨。
挺起身軀,聶楓再度邁出腳步,頂着烈日與風沙向遠處一步步踏去。
聶楓所修煉的是天風經,對空氣之中風的感覺較爲靈敏。只要向那較爲溼潤風氣的方向走,應該便能找到綠洲的所在。
雖說如此,但當整整三個小時之後,方纔看到遠處綠洲的蔥鬱一角之時,聶楓已經快要兩眼翻白了。
但終於找到了綠洲,還是讓聶楓鬆了一口氣。此時夕陽西下,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若是還在荒漠之中,遇到毒蠍毒蛇什麼的在黑燈瞎火下,還真的有點棘手。
揹着雯婷走進綠洲之中,感受着水汽的散發,緩緩踏進一片蔥鬱的叢林,終於,在一處密集的灌木後,看到了一潭清澈的湖水。
此時已然沒有了烈陽,而且因爲四周植物的關係,有些別樣的清涼,那一直昏迷的雯婷,似乎也有好轉的跡象。
在一處青翠酥軟的草地上輕輕放下,讓其靠着一棵大樹樹幹,聶楓便快速折下一片寬大樹葉,向不遠處的那攤湖水跑去。
溼潤的水通過樹葉緩緩灌入雯婷那乾裂的嘴脣,喉嚨輕動,滋潤着那乾枯的喉嚨與肺腑。
不一會兒,雯婷睫毛微動,緩緩睜開了酒紅色美眸,望着那終於露出安心微笑的聶楓,神色一愣。
透過聶楓,望着漸漸變得昏暗的天空,漸漸浮現的幾顆星辰,雯婷雙眸輕輕眨動,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一個多時辰而已。”聶楓緩聲回道。
順手將那捲成漏斗狀的樹葉舉起,將裡面剩餘的水往自己嘴上送去,到剛纔爲止,聶楓都沒有喝過一滴水,現在方纔開始仰頭大喝起來。
看着方纔湊在自己嘴脣的樹葉被聶楓放在嘴中,雯婷俏臉忽地浮起一絲紅暈,但卻也沒說什麼,只是臉色緋紅地轉過頭去。
無意間,雯婷忽地看到不遠處的那潭清澈的湖水,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明亮的光芒,彷彿從中冒出無數的小星星。
一路走來,烈日暴曬,風沙吹打,雯婷感覺自己喉嚨之中都滿滿是沙子,全身香汗淋漓不知風乾了幾遍,一直忍受到現在,想要好好洗一個澡的慾望變得無比強烈。
“誒,我想……去洗個澡。”回過頭,雯婷擡起美眸對聶楓吞吞吐吐說道。
將樹葉中的水飲而盡,聶楓擦了擦嘴角,低下頭望向那一臉哀求的雯婷,看了眼那被烈日曬得稍稍乾裂的嫩白肌膚,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你洗吧,我到後面的灌木叢裡修煉一下,有什麼問題再叫我。”對着雯婷點了點頭,聶楓轉身向後方的密集灌木走去。
聽着身後的沙沙聲音,確定聶楓已然進入灌木叢中,雯雨輕咬着香脣,猶豫片刻,再度望了眼不遠處的清澈湖水,終是禁不起誘惑,纖手輕輕解開衣衫的鈕釦,脫去裹着嬌軀的淡紅短衣……
……
(接下來的雪山情節靈感來源於墨明棋妙的《枯葉之蝶》,些許對話有引用,林海原曲很動聽,歌曲所講述的故事也頗爲讓人感動,有興趣的兄弟朋友可以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