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夢靈女王
“你的劍，很好。”
寂靜的月下，忽然飄來這樣一句幽幽的聲音。聲音好聽與否暫且不論，光是這份忽如其來，便足以將人嚇得小驚一場。
但聶楓沒有被嚇到的表現，也沒有回頭，只是臉上浮現一絲無奈的苦笑。
“下次出現前，可以先吱一聲嗎？”
“吱。”
那少女淡淡地吱了一聲。
無奈地嘆了口氣，聶楓一揮手，破魔與無痕俱是不見，而青霜也僅僅一閃而過，便回到聶楓後背的劍鞘之中。
“有什麼事嗎？”
轉過身來，望向那絕美的淡藍倩影，聶楓輕聲詢問道。
“我能看到你對她做的事情。”淡藍少女閃爍了下那寶石般的湛藍美眸，冷漠不帶任何感情地望向聶楓，讓人摸不着她的真實情緒。
這一句看似讓人抓不着頭腦的事情，一般人聽了恐怕會覺得不知所以，但聶楓聽懂了。
聶楓稍顯愕然，而後回覆神色，凝思片刻，對着淡藍少女道：“那你現在做的，她也能看見嗎？”
“不可以，這是我的身體，主控權還是在我。只有我沉睡或死亡冥氣失控時，她纔會出現。當然，我不確定以後我還能控制住她龐大的力量，所以以後，或許漸漸的，身體的控制權就不在我身上了。”
淡藍少女並沒有半點隱瞞地說了出來，這卻讓聶楓更爲愕然。
輕輕皺起眉頭，聶楓疑惑道：“爲什麼，要告訴我？”
“我喜歡。”
淡藍少女淡淡迴應道，卻讓聶楓無可奈何，只得再次搖頭苦笑。
淡藍少女輕移蓮步，走近斷崖，站在聶楓旁，看遠方奇妙的月色與清幽的晚山夜色。輕柔的山風輕輕拂動她身後的冰藍長髮，撩動絕美臉頰旁的幾縷秀髮。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聶楓沒有回答，因爲他知道，不管他想不想，淡藍少女不想說，怎麼也不會說。要說，他便必須聽。
果不其然，沒有等到聶楓做出迴應，淡藍少女便開始用那清冷的聲音細細敘述那一段塵封已久的過往。
“我是一個靈女。很強大的，靈女……”。
……
我住在一個小城鎮的一座小樓房裡，每天的生活就是家裡，街道，學校。沒有所謂的三點，基本上只是一條線而已，一條重複再重複的的線。
聽父親偶爾說起，我們家是從一個神秘的家族中脫離出去的，因爲年代久遠，連爺爺也不記得了。但我一直覺得，我很平凡。
很多人說我很美，無論是同性還是異性，雖然我並不覺得。
接過成堆的所謂情書，但我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覺得那一張張精美的紙片很不錯，如果沒有那些難看的字的話。
我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初中學生，承載不了那許多呵護與熱情。是的，我很平凡，至少，在那天到來之前，我是這樣想的。
地球歷公元二零零六年，我上了縣裡的重點高中，就是這一年，我遇到了一個奇怪的老人。
“看你眉頭淡然，對這塵世應該沒有什麼眷戀了吧。很好，省了我一番功夫。”
看着擋在自己上學回家偏僻小路，那帶着髮髻的老道士，我感到一陣不平凡的事情，似乎就要發生了……
我被那老道帶走了，從一個空間轉移到了另外一個空間。不知道爲什麼，我沒有太大的抗拒，有的，只是深深的好奇。
空間轉移維持了很久，我不知道我被帶離了多遠，只知道等我恢復意識，已經站在一座臨海的古老木樓上。天色，也完全暗了下來，夕陽映照在波濤滾滾的海面上，顯得那麼絢爛多彩。
“妮薩，我把玄女一脈的靈女帶來了，你來爲她啓靈吧。”那帶我來這裡的老道，對木樓裡陰暗處的那個低着頭的老婦人說道。
那叫妮薩老婦人擡起那充滿老人斑的臉，以一個略顯詭異的眼神掃視着我，而後轉而對那個老道說道：“她這麼快就已經了卻牽掛？你要知道，對塵世還有牽掛的人是不能開封的。”
“她似乎是夢靈女，對塵世的敏感度很低，放心吧，我算過了，沒事的。”
聽完那老道的敘述，妮薩恍然地點了點頭，而後，將那詭異的眼神轉向的對一切還懵然不知的我。而那老道，似乎另有工作，說到這裡，便轉身離開了。
我那時候很茫然，大腦一片空白。但不知爲什麼，我一點恐懼也沒有，一點不安也沒有……或許，那種情感，我從來就沒有過。
妮薩，是爲我啓靈的人，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一直猶如我的導師般悉心教導我。我從她身上，感受到了奶奶般的溫暖。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溫暖。
看到我那木然的模樣，妮薩忽然露出一絲讓人心安的微笑。
“放心吧，夢靈女，沒事的。我們不會傷害你，相反，我們需要你的力量；我們，需要你來保護。爲此，請接收我的膜拜，以及將來對我的深深怨恨。”
望着那尊崇地對我下跪膜拜的妮薩，我在那一刻感到了平靜了很多年的心靈，居然顫動了起來。
那天晚上過後，我擁有了一股神秘的力量，一股能操控天地間某種元素的力量，我可以用它來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即使是一塊高樓般的巨大岩石，在我眼神的注視下，也會在一瞬化爲粉末。後來，我知道這種力量，叫做靈力。
夢靈女，傳說中玄女一族中三種特殊的女王級靈脈之一。妮薩曾經這樣和我說過。
而這座木樓外，還有不少木樓，除了妮薩，還有其他啓靈者，所以，也有其他來自世界各地的靈力擁有者。但後來，我成爲了其中最強的人。
這裡是一個叫古道聯盟的地方，由聯合國特批，全世界大多數國家聯合構建的一間類似靈力培訓學院的地方。成立的目的是爲了，壓制邪靈。
不知道爲什麼，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從海底出現一隻只猙獰且散發邪氣的不明生物。
他們強大，邪惡，沒有靈智，只想破壞一切。這些邪靈造成了很大的事故，而各國政府爲了避免恐慌，將這一切壓了下來。
一切物理攻擊對他們都沒有作用，能起作用的，只有靈力。所以，古道聯盟成立了。
各國開始搜尋各國古老歷史留下的神秘血脈，通過強制激發這些血脈，讓那人獲得其足以容納掌控的靈氣。而這其中的人，大多數來自華國。
激發血脈靈力是一道禁術，會折半啓靈者的壽命，而後每使用一次靈力，都是對自己生命力的一種透支使用。
因爲情況緊急，所以各國並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就此實行。與此同時，各啓靈者的家庭都被國家授予了大量的財富，用在政府重要機關工作的藉口慰藉家人，但嚴禁向他們透露關於靈力的一切。
對於這樣的決議，大多數啓靈者都能接受。由此，我們開始了一場場爲保衛世界和平而戰的戰鬥。
在一場場啓靈者與邪靈交手的戰鬥中，漸漸地，靈之女王之名冠於我的身上，我成爲了戰鬥的核心與最強王牌。
而後的幾年，邪靈變得越來越強，越來越有富有靈智，很多被啓靈者因爲靈力使用過度而犧牲。而剩下的啓靈者，人心惶惶，變得恐懼不安。第二年，七千名啓靈者，最終，只剩不到五百多人。
大家都很絕望，因爲邪靈越來越強，而且似乎無窮無盡，而他們，最終都會死，而且很快便會死。
古道聯盟，被一股沉沉的暮氣瀰漫，大多數啓靈者開始消極備戰，對一切都提不起精神，因爲未來的希望之光看起來很是渺茫。
我，不想被這股我不喜歡的氣氛壓抑；我，不想世界陷入混亂和恐慌；我，不想看見其他啓靈者，我的父母，還有其他所有人死。儘管，我對他們並沒有感覺，沒有什麼該有的感覺。
但……我不喜歡。僅僅只是因爲不喜歡，僅此而已。
我闖入了古道聯盟的禁地，通過那用來顯示邪靈出現位置的通靈天使，找到了那股，隱藏在深海底最強大的邪靈氣息。
那天傍晚，夕陽已然全然沉沒在海平面，發出的璀璨光芒，讓滾滾波濤上鍍上了一層金光。孤身一人，手持綻放璀璨虹光的弒神法杖，我衝入九淵地獄。
那一戰，我第一次感覺到了累，第一次感到了精疲力盡。
那一戰，我已經忘記了內容，只記得最後的最後，我已然站立在海岸，手持法杖引起天風海嘯，海平面上那隻巨大的恐怖邪靈扭曲着觸手，被海嘯捲起。
瞬間，海面冰封萬里，而後，破碎成片片冰屑。
我感覺身體一下子抽空，從半空掉落，一頭黑色的頭髮，化爲灰白，而後，轉爲淺藍。
再次睜眼，已經來到了一個新的地方，一個新的空間，一個新的世界。
……
“知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嗎？”
看着那被自己的故事驚得呆愣在當場的聶楓，淡藍少女那清冷的聲音輕輕響起，讓聶楓迅速回過神來，不明所以地望着那身旁的淡藍少女。
淡藍少女轉過那絕美的傾城容顏，藍寶石般的湛藍美眸深深地注視着聶楓的雙眼，冰藍長髮在身後輕輕飄舞。
“記得嗎？我……或說是另外一個我，見過你三次，同時也對你預言了三次。那些預言，可都是，真的哦。”
冰藍少女平靜的話語之中，卻帶着莫名的冷漠情緒，而聶楓那原本鬆散的瞳孔忽然猛地一縮，望向淡藍少女的眼神變得稍顯凌亂。
“你會死。”
“不久後，你會死。”
“兩年後，你將墜崖而死。”
這是那黑瞳少女對自己說過的三句話，或說，是三個預言。依照潘辰的說法，封印之主的預言，從未有出錯的時候。
那淡藍少女看見聶楓這副模樣，美眸一閉，轉過了頭，繼續看向懸崖外的夜景。
“你，一定會死，而死人，是無法泄露秘密的。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找個人說一下而已，和一個，有資格聽我說話的人說說。僅此而已。”
說完，淡藍少女忽地轉身，倩影緩緩向遠處木屋走去。
忽然，在冰藍少女踏出三步之時，聶楓霍然轉身，凝視着冰藍少女。
“冰戀！無論你和我說這些的真實目的是什麼，我只想和你說，我很開心，開心你對我傾訴你的一切。還有我想跟你說的是……我不會死，絕對不會死！”冰藍少女身後，一道堅毅的聲音，帶着些許自信的笑意，響徹天地。
轉過身看着那堅定的眼神，與那道削瘦卻異常挺拔於這天地間的身影，漸漸與那狂風暴雨中狂吼怒叫的身影重疊，淡藍少女的臉上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這般靜靜地看着聶楓。
兩人默默地對視着，看着那清冷臉上寶石般的秋水美眸，那原本放出豪言壯語的聶楓忽然有點心悸，臉上的豪氣狀態也快要繃不住。
就在此時，淡藍少女終於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讓那強撐的聶楓塌下身體，呼出一口氣。
“你起的那個名字，很爛。”
忽然的一句冷冷話語傳來，讓那原本放鬆身體的聶楓悚然一驚，身體一股寒氣從後背不斷襲來，迅速僵直他的身體。
“我叫雯筠。下次叫錯，殺了你。”
“哈？！”
看着那再度移動蓮步緩緩離開的雯筠，聶楓張開得很難合上的嘴巴化爲一個愕然的O形。
“唉，一個身體的兩個人，性格差別也太大了些吧……”。抓了抓頭，聶楓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看向月下的清幽夜景。
“好煩啊！煩啊！啊！啊！啊……”。
一聲嘹亮的喊聲，夾雜着縷縷煩悶，附帶着層層迴音，迴盪在各座山峰之間，久久難以平息……
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