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月下重影舞雙劍
“那麼，若是我將她許配給你，你可願意？”
於琳此言一出，頓時將聶楓驚呆在原地，不知所以。
看着聶楓那稍微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於琳不由微微一笑，隨即正色道：
“舞萱才貌雙全，在我仙劍門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與你這天下第一先生，應該也算相配。你的憂慮我曉得，關於你的那三年之約，我也知道一些。我想舞萱的容貌即使比不上那天下第一才女，也應該相差無幾，我甚至可以容忍舞萱與那天下第一才女共同服侍你。這樣你看如何？”
這般誠懇的話語，卻是將聶楓當做推心置腹的摯友一般說完，於琳看着聶楓的眼光更帶着些許期待，那些話語似是帶着一絲誘惑，卻又隱隱透露出難以言謂的真誠，讓人分不清真假。
聶楓低頭沉吟片刻，再度擡起雙眸時，原本稍有搖擺的眼神已經堅決無比，看來是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拒絕。”
“嗯。”
於琳臉上笑意未減，似是早就料到聶楓會這般選擇，但卻還是順着問了一句。
“爲何？”
聶楓冷靜搖頭道：“第一：我承認我花心，除了清雅，我還有一個喜歡的人，這一點，或許外界知道的人不多，但……我問過我的內心，我確實是喜歡她，這點毋庸置疑。所以，有兩份情債的我，確實不堪重負，難以承受其他的感情。”
“哦？”聞言，於琳輕輕迴應了聲，卻依舊顯得絲毫不意外，看起來聶楓與聶雯婷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於琳的目光依舊含笑盈盈地望着聶楓，讓聶楓繼續說下去。
“第二，我不知道舞萱在這方面是什麼意見。若僅僅只是峰主您一廂情願之舉，我想，這對於舞萱，未必是件好事。”
“嗯。”於琳再次點頭，似乎對於聶楓這個答案還算滿意，但依舊沒有說話，微笑地看着聶楓繼續說下去。
“最後，峰主你便直言說，我應該去哪裡找葉舞萱，找到後又能幫她做什麼？只要聶楓力之能及，必定盡力而爲。”
聶楓這一句話下來，於琳那臉上的微笑忽然凝固，靜靜地望着聶楓，眼眸中卻是透過另一絲莫名的意味在其中，死死地盯着那談笑風生般的聶楓。
“你……你說什麼？”
聶楓輕笑一聲，而後擡目直視於琳娓娓說道：
“峰主你不惜破除靈竹峰千年來的規矩也要我進峰，恐怕，不會是因爲看在我什麼特殊弟子的身份。以您威名遠播的脾氣，我相信即使再尊貴的身份也不會讓峰主您破例。而峰主既然不是因爲我的身份，便說明峰主應該有用到我的地方，並且這地方，應該就在靈竹峰。”
“峰主能力卓越，想必沒有可以需要我來幫助您的地方。而我一進門峰主便問我關於舞萱的問題，若是不出意外，這件事便應該是與葉舞萱有關。”
“而峰主的問題是說及婚嫁，並許諾可讓聶楓齊享雙人之福。這個諾言雖然峰主說得很真誠，但聶楓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以聶楓此時的能力，還沒有到能讓仙劍門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倒貼的程度。”
“所以峰主所說的這一個問題，應該是一個試探，而試探的內容，應該就是和聶楓接下來的事情有關。這裡是靈竹峰，靈竹峰最大的問題便是都是女弟子，最怕的便是進來淫邪之徒，而峰主的那個問題也隱隱透出這一層意思，檢驗聶楓是否是此類人。”
“但若是那事情有人例如是峰主親自監督，恐怕也不需要如此，聶楓還沒那個能力在峰主眼皮下動歪念。故而既然有此考驗，想必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是需要聶楓孤身一人進行。”
“而對象已經確定是葉舞萱，那麼一切便順理成章。”
“峰主你便直言說，在下能爲葉舞萱師妹，做些什麼？”
一番論斷下來，雖有大膽推測，卻不乏事實依據，言之鑿鑿，聲音不輕不慢卻顯抑揚頓挫，話語間謙然有禮不卑不亢，卻不失傲氣，讓人聞之不由心生佩服之感。
於琳驚駭地望着聶楓，呆在原地片刻，終於回過神來，看着聶楓的目光卻也帶着幾許欣賞之意。
“果不愧爲天下第一先生，聰明絕頂，睿智不凡，老婦今天倒是見識了。”
說着，於琳卻是正過身對着聶楓微笑點頭，而後望着那謙然回禮的聶楓微笑道：“現在，我倒真有將你們湊成一對的想法了。”
聞言，聶楓又是一陣冷汗冒出，心知這是於琳峰主故意打趣自己，只得無奈低頭苦笑。
看着聶楓這般模樣，於琳不由哈哈大笑，讓聶楓更爲尷尬。
“好了，不耍你了。這次請你來，確實是有事相求。與你猜想的也一樣，去找萱兒幫她一下。萱兒現在應該是在南峰，你去吧。”
“額……不知峰主想讓聶楓做什麼？”
“你去了，自然明曉。”
說着，於琳卻是難得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離開了偏殿。剩下聶楓獨自一人，靜靜站立在這空如一人的偏殿之內。
……
夜深時刻，月色愈發明亮，將四周照得猶如白晝，山峰之上十餘之內米仍可辯清人影，今晚月色確實極好。
靈竹峰並不是一座單獨的峰座，其四周有數十峰座也屬於靈竹峰。南峰，是靈竹峰南邊一個較爲偏僻的峰座，沒有什麼重要的設施與物品，屬於閒置峰座，故而平時極少人來此。
南峰半山有一平臺，地面以樸素的青石板整齊鋪布，但每一塊都重達萬斤，深埋地下，讓平地之上顯得穩實厚重。
在這極美的月色之下，在這空曠的平臺之上，卻有一女子手持青色長劍，翩然劍舞。
猶如倔強的蝴蝶，欲再度破繭，掙扎拼命地抵抗着周圍的一切禁錮束縛。那散發着無盡寒氣的青色長劍，在那纖纖素手中轉騰飛舞，在黑夜中熠若流光。時而沖天，時而落地，時而化作奪目流光，衝勢驚人；時而化作繁星萬點，點綴夜空。
若是仔細看，便會發現這劍舞得，與聶楓那天抗衡誅天一式時候使用的天道之劍極爲相像。但僅僅只是形式相像，那其中含有的神韻，她似乎怎麼也抓不住。
青色倩影那靈巧的劍舞，在月光的照映下顯得極爲夢幻，山風輕吹動起鬢邊的幾縷長髮，但她卻絲毫不在意，依舊不知疲倦地劍舞。
青色倩影那絕美的臉頰顯得那般清瘦，不知道她已經在此舞了多久，但他的臉色是那般蒼白，仿若已經用盡了所有力氣，還能看到淡淡的晶瑩汗珠。
但他卻是依舊不曾停下，也許是因爲她現在還沒有暈倒，還可以繼續……
一劍，一劍，將心中那份難以言謂的東西刻畫出來，最終，刻出的，卻是那一道微笑的容顏。
看到那道容顏，青色倩影那柔弱的嬌軀忽然略微一震，臉色變得極爲蒼白，輕輕咬住了脣，閉上了眼，而後，舉劍青霜，一劍橫劃，將那道容顏斬斷。
一劍，斬斷容顏，卻似乎傷了她自己的心。
只見其忽然胸中一悶，那青霜劍的寒氣再度入侵一分，一口血吐了出來，身體頹然彎下，持劍半跪地面。
“叮！”
凌厲的青霜即使不用任何力量推動，亦能無視堅硬的青石板，悄無聲息地入石三分。
石臺四周有竹，南峰此時有風，於是便有了風吹竹葉的聲音，沙沙的聲音是那般和諧而又孤寂。
石臺中有人，人已累，故而有喘息之聲。
喘息聲聽起來是那般疲倦而又孤單，在這寂靜的山峰高臺之上，在這竹葉交織的沙沙聲音下，顯得那般悽清而讓人憐惜。
一劍雖然斬斷了容顏，但卻忽然發現那容顏卻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心中，愈發揮之不去。見此，青色倩影不由苦笑一聲。
那道凌厲的劍法在逐漸靠近自己的同時，也將自己的高傲拉下，那個溫暖的擁抱在溫暖自己的身體同時，也溶解這她那冰封許久的心。
她半跪的着閉上雙眸，臉上卻有一陣莫名的情感流露，然後，想着，想着……
“哐啷！”
那道嬌弱的青色倩影忽然再度躍起，青色的青霜再度閃爍着冰寒的青色劍光，只是這次，卻隱隱帶着幾許溫溫的暖意。
冰冷的無情之劍，溫暖的跳動之心，在這一刻，忽然，劍舞隱隱帶着一絲難言的天道韻味，變得極爲凌厲而又自然起來。
只是，卻始終僅僅只有那麼一絲，便再度難以突破。而那道嬌弱得搖搖欲墜的青色倩影，又還能堅持多久？
“葉舞萱嗎？確實是天縱之才啊。”
那不遠處的竹林之中，聶楓黑白長衣隨着山風飛舞，望着遠處石臺上猶如蝴蝶般翩然起舞的葉舞萱，不由發自內心地嘆道。
聶楓是因爲自幼學習獨孤九劍，再加上在凌天戰神的幫助下參悟陣法近乎千年方纔參悟的天道之劍，僅僅在她面前使過一次，便能被其領悟到一絲天道之意，此般驚才絕豔，確實不愧爲仙劍門百年來最爲天才之人。
那道倩影的劍影之勢漸漸減弱，似乎又是遇到了一個瓶頸，生澀的劍術舞出來，對她自己的身心與精神力都是一種摧殘。
要在這種艱難的磨難中慢慢領悟，只怕她即使將身體弄得一團糟也未必能完全領悟天道之劍。
忽然，一道削瘦褐色身影，從林中飛躍而出，臨於葉舞萱身畔，手持晶瑩淡藍長劍，身形婉轉，流暢劍舞施展開來。
“劍無常，由心而發，由意而顯，返於自然，滲於天道。以無常劍，定有常勢；以天道意，化劍道形，爲天道劍……”。
雖對聶楓的驟然出現頗爲驚異，但很快，葉舞萱便被聶楓那流暢飄逸的劍舞吸引，愣神片刻，卻是再度舉起青霜，一同劍舞起來。
一橫，一劃，一勾，一刺，兩人的動作近乎完全一致，但聶楓的劍卻顯得那般自然，葉舞萱的劍凌厲間卻顯得極爲生澀。
隨着聶楓的漸漸吟讀，葉舞萱的劍舞漸漸歸於自然，劍法揮舞間愈發流暢，愈發自然，漸漸地帶上那股天地之道，每一劍，都顯得那麼簡單而又無懈可擊。
皎潔的明月將月色潑下，讓四周增添了幾分柔和的情調，靜謐的石臺上，一青一白兩道身影，一青一籃兩把長劍，雙影交錯重影，雙劍欣然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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