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紅分的去世,讓趙晨大哭了一次,哭出了心中的苦楚,同時哭完後,趙晨好像回到了以前的一樣,變得不再木訥,好像看開了一切事物。
李民生怕趙晨再次不正常,找過謝忠紅給趙晨瞧病,謝忠紅看不出任何問題,說了句:“可能是哭過後,把心火哭了出來,現在沒事了”。
趙晨開始出門幹活,也不再懼怕別人的眼光,她想通了,自己還有兩個兒子......
李金生幾年來跟着師傅走南闖北,走街串巷,學了師傅大部分的手藝,李金生因爲能說會道,給師傅多接了不少生意,碰到簡單的活李金生可以單獨處理,遇見疑難雜症,雷師傅親自上陣,李金生在旁邊也會偷偷的學藝,師徒兩個組合很默契,解決了吃飯的問題,還能存一點小錢,師傅也不是特別吝嗇,偶爾也會給李金生一點工錢。
一九零零年,過完年正月,李金生跟着師傅找活幹,遇到了一個大地主家,地主家裡有不少的鍋碗瓢盆都壞了,需要修復。
地主是一個黑瘦並且幹練的中年人,家裡有三房媳婦,常年家裡有三四個長工,家裡的傢俱都是檀木的,還有古董花瓶,在地主的太師椅上有一整張豹子皮。
地主在當地是出了名的吝嗇,自己都捨不得吃肉,一顆鹹雞蛋可以吃一天,唯一的愛好就是存錢。對外人更是非常吝嗇。
“我豬皮呢?”地主吃過飯問媳婦。
“你以前的豬皮都幹吧了,我煮着給狗吃了,今天給你包點餃子,剩下點肉皮給你放在窗臺的碗裡了”地主媳婦回答道。
“你個敗家的老孃們,你把豬皮煮成湯給長工吃啊,再說了不過節吃什麼肉呀”地主罵罵咧咧的走到窗臺前拿起豬皮擦了擦嘴後提着鳥籠走出了房間。
李金生和師傅到了地主家裡,看着後院不少破損的陶瓷器,感覺要住很兩晚上才能幹完。
李金生和地主談修復的價錢,地主很摳,把工錢壓得很低,不管怎麼說地主不會多給一文錢,而且地主還說道:“你看,幹這麼多的活,掙這麼多錢,前院還有些破了的東西,你就幫忙一起修了吧”。
李金生本想回絕地主,但是被師傅擺了擺手制止了,道:“一起搬到後院吧”。
“嘿嘿...還是師傅明事理,哦,對了,你們師徒兩個就住在後院的房子吧,現在天氣也不冷,你們就燒燒炕得了,不要在房間裡燒火了,那個老房子我怕不結實”地主笑道.
地主走後突然回頭道:“對了,你們吃飯會有人專門給你送飯,沒事不要去前院子,剛剛我兒子剛剛娶上媳婦”。
地主家的這些破損的東西原來是給兒子娶媳婦辦酒席的時候,地主喝醉了不小心給打破的,再加上平日裡壞的,一股腦全部放到了後院,等着鋦匠來修理。
“師傅,這老地主這麼摳,你怎麼還答應了呢,賺這點錢配不上師傅你的身份啊”李金生憤憤不平的說道。
“哈哈...你個小兔崽子,我還有什麼身份,這剛剛過完年不好找活,咱們也不好找活,我能答應他,也能治他,今天我再教你一招”雷師傅說道。
雷師傅在修復一些看起來比較貴重的東西時告訴李金生,可以怎麼樣偷工減料,用什麼手法幹活,等着東家來驗貨的時候,既可以讓東家看不出來,又可以等用上個把月後,東西又壞了,還得找人修復,而且更不好修復。
“學會了嗎”雷師傅問道。
“師傅,你這招真厲害,我倒是看懂了,估計沒有師傅您熟練”李金生道。
“沒事,一會你用其他的練練手”雷師傅道。
雖然過完年,白天雖然不是那麼冷,但是到了晚上還是很冷,李金生給師傅燒炕,讓師傅暖和點,師傅有舊病,太冷的話會咳嗽。
“這東家真是小氣,錢少不說,吃的還差,就給了三個窩頭,我現在又餓了,睡覺也不給褥子只給了個草墊子,被子還薄”李金生抱怨道。
“多燒點柴火,這樣就不冷了,燒好了咱們爺兩個早點睡吧,睡着了就不餓了”雷師傅其實也餓了,希望可以早點睡着。
李金生上炕蓋上被子道:“師傅,你這麼大的本事,怎麼就沒有娶個師孃,聽有媳婦的人說,娶了媳婦天天就想和媳婦晚上睡覺”。
“小兔崽子,都是聽誰說的,你懂個屁呀,還和媳婦睡覺,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雷師傅說道。
......
“那師傅您和女人睡過覺嗎?是什麼感覺”李金生越說越起勁,都忘了餓。
“咱們這行不容易啊,你再幹幾年存點錢就不要這麼拼命了,在家多陪陪媳婦。”雷師傅道。
“師傅那到底和女人睡覺怎麼樣?”李金生再次問道。
“哎呀,感覺就像是抱着新彈出來的棉花,軟和,舒服,香噴噴的,行了別問了,睡覺,等你娶了媳婦就知道了”雷師傅說完話翻了翻身不再搭理李金生。
雷師傅好像想到了什麼,不管李金生再問什麼都閉口不答。
第二天,雷師傅有些咳嗽,晚上炕太熱,到了後半夜又太冷,一冷一熱弄得雷師傅舊病有些復發。
“師傅您沒事吧”李金生趕緊問道。
“沒事,趕緊把東家的活幹完,咱們也回家歇歇”雷師傅說道。
地主家的活幹完了,雷師傅咳嗽的有點厲害,在路上風餐露宿了三天終於李金生陪着師傅到了師傅在縣城的家裡。
此時雷師傅更嚴重了,李金生去請了看病的先生,看病的先生並沒有看出什麼,只是開了幾副止咳藥,讓雷師傅先吃吃看。
雷師傅看着熬藥的李金生道:“別熬了,我身體我知道,我也這麼大歲數了,活夠了”。
“師父您說什麼呢,您吃了藥就很快好了”李金生道。
雷師傅點燃煙鍋子吸了一口微怒道:“我的話你不聽了,我說不用熬了就是不用熬了”。
李金生看了看師傅,沒有說話繼續熬藥,雷師傅見狀,起身一巴掌打翻了砂鍋,李金生被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
“你去找人寫幾個字,弄個告示,就說我要買房子,然後將告示貼在門口,然後你再去找人聊聊天,就說我要賣房子”雷師傅又坐了炕上道。
“師傅,你賣了房子住哪裡啊”李金生又問道。
“我還不知道哪天死呢,我也該享受享受了,我讓你去你就去,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肯定不會讓你睡大街上的”雷師傅說道。
李金生看着師傅好像有想要發火,趕緊跑了出去。
不到兩天就有人來看房子,雷師傅的房子不大,就四間房間,還有一個小院子。雷師傅要的錢也不多,比縣城同樣的房子價格上低了兩成,但是雷師傅有個要求就是,房子可以賣給你,但是的讓我在裡面再住三個月,許多人,看着病秧子的雷師傅,不同意雷師傅的要求,怕雷師傅死在房子裡。
幾天後,有人同意了雷師傅的要求,並很快的給了錢。
“你去買點豬頭肉和雞肉,在打上兩斤酒,你晚上陪師傅喝點”雷師傅給了李金生錢,支開了李金生。
雷師傅看李金生走遠後,自己咳嗽的出了家門,走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裡,找到一個煙館,雷師傅站在門口心想:“都說這大煙膏子能治百病,我也試試,抽死最好,抽不死也享受一下”,心裡想着雷師傅踏進了煙館。
......
半個月後,雷師傅病倒起不了炕,說話聲音也有氣無力,顫巍巍的手從被子下面拿出了一個盒子道:“這裡是買房子剩下的錢,都在這裡了,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我最近也享受過了,有些人一輩子也享不了這麼多天的福,我死後,你就找個地方把我埋了,剩下的錢就算是師傅給你留的一點念想吧”。
李金生眼眶有些溼潤,回想起與師傅學習的這幾年,師傅雖然脾氣不好,有時候又罵自己又打自己,但是對自己還是很好的,從沒說師傅吃的東西不讓自己吃,別的師傅不會給土地工錢,但是雷師傅各兩個月還會給自己工錢,讓自己攢着......
李金生剛要張嘴說話,被師傅打斷了道:“你想說什麼,我知道,別說了,省的讓我生氣”雷師傅說完話慢慢的睡了過去。
等着雷師傅再次醒來道:“你再給我倒點酒,給我點根菸”。
李金生看着師傅睡着一直在師傅身邊,所以師傅一醒來就看到李金生並指使李金生乾點活。
李金生到了杯酒,扶起師傅喝了一口後將師傅放到靠在被子上,把酒杯放下後點了一根菸,遞到師傅嘴邊,但是師傅沒有往嘴裡吸,而且還有酒從師傅的嘴裡慢慢的流了下來......
雷師傅死了,李金生並沒有把師傅草草埋葬,而是在山上找了一塊地,把師傅埋在了那裡,在那裡可以遠遠的看見師傅原來住的縣城。雷師傅死後,李金生爲師傅披麻戴孝,摔瓦罐......,李金生爲師傅過了頭七後,買房子的人突然來了,罵罵咧咧的將李金生趕出了房子。
師傅給李金生留下的錢,李金生爲師傅發喪花的所剩不多,李金生打算去京城一趟,還沒有見識過京城是什麼樣,然後從京城一邊幹活,再一邊回家。
李金生在去京城的路上,一邊打聽去京城的路,一邊有能幹活就幹活,不能幹活就趕路,他只想見識一下後等着回去給娘講講皇上在的地方是什麼樣。
李金生能說會道,一路上倒是也幹了好幾家的活,沒有花師傅留下的錢,還稍微的賺了一點。
一九零零年四月,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日子,李金生也快到了京城。在路上看到有很多看似有錢人都匆匆忙忙的從京城出來,而且大車小車的拉着東西,李金生覺得很奇怪,於是攔下一個人問道:“大爺,你們這是去幹什麼,我看見好幾波人都從京城匆匆忙忙的往外趕”。
“不知道,不知道”此人說完馬上又走了。
李金生感到很奇怪,不知道這些有錢人要去幹什麼。
李金生一邊向京城走,又看到一波人走過,李金生回頭看見有東西從車上掉了下來,撿了起來追上這波人,還給了他們並問道:“大爺,你們這是怎麼了,你們這是去幹什麼,我看見好幾波人都從京城匆匆忙忙的往外趕”。
這個人看着像一家之主,看到李金生將東西還給自己先是罵了長工,然後對李金生說道:“小兄弟,我看你爲人忠厚,實話告訴你,京城可能要發生大事,可能要打仗了,不管你是尋親還是訪友,你可千萬不要去了,京城要變天了,我們這是逃難,你也趕緊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吧”。此人說完話又趕緊走了。
李金生聽着這人說的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不懂這人說什麼,但是距離京城越近,看的人越多,都是從京城往外跑的,李金生在京城外偶爾還能看見一些黃頭髮、紅頭髮、黑皮膚的外國人。
李金生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打仗,但是李金生聽了路人的意見沒有進到京城裡面,在外面看了看京城,感覺很壯觀,高高的圍牆,還有清兵站崗...李金生掉頭準備回家,回古城鎮。
古城鎮表面一片祥和,謝家,謝忠紅很高興,自己的大兒子謝飛雨回家了,而且還是從京城回來的,帶着媳婦和孩子。
謝飛雨自從和謝忠紅學習了中醫後,又外出學習,學習了一些西醫的知識,此後,謝飛雨一直在外闖蕩,在京城也開了醫館,好幾年都沒有回家了,這次回家還帶了些西藥,並且好像要在家裡住很長時間。
謝飛雨的媳婦叫白瑤,生了四個孩子,大兒子謝騰輝,二女兒謝江靈,三女兒謝江燕和小兒子謝騰勝。謝江燕和謝騰勝只在小的時候見過爺爺,所以對於古城鎮這個家還有些不適應。
謝飛雨和父親說了京城的情況,並勸說父親早做打算,把家裡之前的先埋到地下,預防萬一。
謝忠紅道:“你回來就好,有時間了我們再好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