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胡軍千夫長毫不容情,緊接着一刀直劈過來,刀快如閃電,孫禮急向後躍,但那刀如影隨形緊跟着砍過來,孫禮這一躍力竭,卻仍沒有脫離對手刀的範圍,他已是無可再避,只能眼睜睜的待死,他身邊的士兵一時間也來不及救援,衆人不由齊聲驚呼。
突然間,孫禮身後有人用漢語大叫:“快殺了他!”
刀在孫禮身前突然一頓。
如果現在有人叫“不要殺他”,那東胡千夫長根本不會理會,但漢軍中居然有人叫快殺了自己的牙將,這事兒可太怪了。那東胡千夫長雖然勇武,卻並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之輩,就在這瞬間立刻想到:“難道這個漢軍牙將得罪了別人?”
殺了一個牙將固然好,但一個死的牙將不足以改變戰局,一個叛變的牙將卻會給漢軍造成重大傷害,這一點他還是懂的,一念至此,他不由的猶豫了一下,刀也跟着頓了一下。
就是這片刻的遲緩給了孫禮生機,孫禮向後一仰,直接倒在地上,這一下雖然摔的後腦青腫,但畢竟避過了刀鋒,算是與死神擦肩而過了一回。
與此同時,幾名漢軍士兵已經齊齊搶上,護住孫禮。那東胡千夫長這才醒悟,原來對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只要他有這麼一絲的猶豫,孫禮的命就救回來了。他向着孫禮身邊怒目而視,突然以生硬的漢語叫道:“你,聰明!什麼名字?”
“伍長衛長風!”衛長風一邊伸手拉起孫禮一邊答道。
孫禮一隻手捂着撞的生疼的後腦,心裡對衛長風大是感激,萬沒想到這生死呼吸之間出言救了他一命的居然是他才臭罵過的這個小伍長。
那千夫長聽得對方居然是一個伍長,一張臉一下漲成了紫色。他堂堂千夫長,手下指揮千人,居然被一個伍長給涮了,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他卻如何再擡得起頭?他怒吼一聲,手中刀揮成一片銀瀑,直向衛長風衝來。幾個漢軍士兵齊齊出手,只聽得丁丁當當之聲不絕,那千夫長一個人居然抵住了數名漢軍士兵的攻擊,片刻之間,幾個漢軍士兵紛紛後退,接着有人大聲慘叫,一名漢軍士兵已經被那千夫長一刀砍斷了手腕,踉蹌後退。
衛長風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對手居然如此強悍,看來東胡軍的將領的確是真材實料,他手中劍一舉,正要上前相助其他同伴,卻聽得一陣短促的號角聲自城外響起。
那號角聲不是命令東胡軍攻擊時悠長而雄壯的“嗚~~~~~~嗚~~~~~~~”之聲,而是極爲短促的“嗚、嗚、嗚”,聽得這個號聲,那千夫長和漢軍臉色同時大變。那千夫長是一臉的迷惑和氣憤,而漢軍則個個喜動顏色。
原因很簡單:這是東胡軍下令撤退的號角!
無論是東胡軍還是漢軍,沒有人理解東胡的將領爲什麼在這時後撤。雖然東胡軍現在還沒有完全突破漢軍防線,但他們和漢軍已經在城上平分秋色,完全有機會擊敗漢軍,爲什麼不試一試?千辛萬苦的纔算衝上城來,居然現在又要撤下去?
但命令就是命令,這一點無論哪裡的軍隊都是一樣的,命令既然是撤退,再不理解也得服從。
那東胡軍千夫長又吼了一聲,刀鋒橫削,將幾個漢軍士兵逼的同時後退,隨即疾步後退,與漢軍士兵拉開距離。幾個漢軍士兵如蒙大赦,無一敢上前挑戰。
那東胡軍千夫長卻沒有注意這幾個漢軍士兵,他盯着衛長風,慢慢的說道:“我,莫吾爾,必洗涮今天你帶給我的恥辱!”
說罷將刀往懷中一抱,轉身從城牆上直跳而下!
幾個漢軍士兵又是一聲驚呼。他們都沒想到,這個千夫長居然如此烈性,寧死也不受一點點的侮辱。
刷的一聲,一個黑色的牛筋繩索從莫吾爾跳下處拋了上來,繩頭上有一個繩圈,正是東胡人結的套馬圈,這繩圈無比精準的套在離城牆最近的一個漢軍士兵身上,那士兵猝不及防,只感覺繩圈上一股大力傳來,帶着他直向前衝去,呯的一聲,士兵的頭直撞在牆垛上,撞得頭骨爆裂,**飛濺,當場氣絕而死。
衛長風等幾個士兵一起衝上前去,衛長風探身向城下看去,卻見莫吾爾正放開手裡的繩頭,在離地面二三尺處輕輕跳下。原來他方纔跳下前已經看好位置,跳下的同時手中的套馬繩飛出,套在漢軍士兵身上,利用漢軍士兵阻擋下落之勢,這一下既立了威,又報復了漢軍,而且還避免了從雲梯後撤可能爲敵所乘的危險。只不過,這等勇氣和技巧,卻不是誰都能有的了。
此時四下裡東胡軍都紛紛從城上往下撤去,漢軍士兵紛紛歡呼,這一回他們居然守住了城,實在是意外之喜,而東胡軍將士則個個一臉的迷惘。
衛長風將頭從城垛處縮回,不由感嘆:“這個莫吾爾還真是厲害!”
孫禮擡眼看了看四周,見東胡軍已經撤的七七八八,顯然這一戰已經結束,他看着歡呼雀躍的漢軍士兵,突然喝道:“來人,將衛長風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