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閣的位置,依舊是大霧瀰漫,化不開的濃霧,就像是狄湘如今化不開的思緒一樣濃。
當年就是在這裡,看見那個如櫻花般燦爛的女孩,她那溫柔的笑,讓狄湘至今回味。正當狄湘在藏書閣外感嘆時,抱着書三三兩兩的人從濃霧中的小路走出,說說笑笑,無視狄湘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狄湘忽然想起,當年的她也是這樣抱着兩本書,在狄湘不知道該如何前進時,來告訴狄湘跟着她走,兩個人是這樣的相識。
踏上小路,路兩旁的濃霧,讓狄湘感覺這天地就他自己在這裡,萬籟俱寂,絲毫聲響都沒有,狄湘雙目掃視,緩步向前。
一步一步,踏着自己的心跳,狄湘逐漸的看見了那無盡的書閣,三百三十三座書閣在那邊森然而立,每一座書閣裡面都有一些高手看管。
就好像,狄湘當年見到的那位在英雄冢看管書樓的圓級高手,他應該是出於愛好纔在那裡看書,正如當年的她一樣,來演武堂的原因就是來看書。
曾經在藏書閣,爲了讀書狂,一年相處,伊人在旁,美人在伴,如今再來藏書閣,書猶在,狂猶在,人已不見。
思緒中,三個大字橫亙在他的面前,那是“藏書閣”三個大字,當年的狄湘,就看出來了這三個字中間有非常強悍的氣息,應該是某位圓級高手留下來的。
領級高手開始領悟規則,圓級高手開始破壞規則,這看着似乎要從木板上破出來的字,應該是某位圓級高手用力量凝結。
狄湘曾經看這三個字差點吐血,最終沒能感悟出什麼。如今身爲領級高手的狄湘,實力不一樣,眼界也不一樣,看到的這三個字,更感覺博大精深,包羅萬象。
“這是一位前輩留下來的字跡,你如果能感悟出什麼來的話,也是一種造化。”說話的是個中年人,正是當初狄湘在英雄冢見過的中年人。
“見過前輩!”狄湘略微躬身行禮。
中年人點
頭道:“沒想到你還能回得來,神殿這次不知道怎麼回事,犯下的低級錯誤太多。高慶功重傷回到了沼澤,據說斷了一臂,不知道能不能接好。米斯諾也是重傷頻死,被星河殿的人救走。只有你,沒有任何人接應,竟然毫髮無傷的回來,實在讓東方這邊人很難理解啊!”
狄湘淡漠道:“運氣罷了。”
“小傢伙,當年你走了十年,這十年,發生了很多事。大秦帝國上一代的覆滅,你親自參與,如今新帝國的崛起,你也正趕上,好好感悟吧,或許你能從這大勢中感悟到什麼也說不定。你的武技還是有些小氣,沒有葉絃歌那種磅礴大氣。”中年人說完話,就消失不見。
狄湘聽完中年人的話,沒有什麼反應,如今他的心態,完全不在力量上,而是沉浸在一種懷念與回憶中。
中年人離開後,看着狄湘心道:“方家既然已經崛起,那麼我也不用算計你了。老夫在藏書閣呆了這麼多年,也算給方家籠絡了不少高手,也算對得起當年方家的救命之恩了。以後,萬事不管,還是繼續在藏書閣看我的書吧!”
狄湘絲毫不知道,中年人當年算計過他,也絲毫不知道如今他已經不再算計狄湘。這一切都是圓級高手的一念之間,狄湘絲毫不知。
狄湘嘆口氣,從這木板處走開,這三個字的劍意,狄湘根本理解不了。哪怕是有着三十三劍的底蘊在,狄湘也不是用劍的人,說到底他的真正武技還是在暗器上,劍只是一般。
舊地重遊,時光怎麼偷,狄湘白髮如雪,踏入曾經他居住過的小院。
老人們還是住在這裡,狄湘的到來根本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這些老人幾乎已經快要忘記了當年廢寢忘食讀書的品級小娃娃。
“吱嘎~”狄湘打開了一扇久久未開的門。
屋內的塵土,凝結在各個地方,厚厚的幾層,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打掃。當年的書桌上,已經看不到熟悉的筆墨,只有蛛網和灰塵。
這間屋子,這麼多年來,就沒有人居住?
狄湘有疑問,卻又不知道該去找誰問。
“狄湘,今天中午想吃什麼?咦?怎麼不說話?不說話的話,我就當你什麼都吃了哈,我去給你買飯!”
“狄湘,前天中午的紅燒肉怎麼樣?今天晚上我給弄點燒烤吧,你得多吃肉,你看你現在讀書這麼刻苦,必須多吃肉來補補身體。”
“狄湘,我昨天從奇巧脈弄到一些草藥,據說對提神很有好處,你不是讀書時間長麼,來吃上一點。放心不苦,我往裡面加了點糖。”
“狄湘,今天想看什麼書?我幫你去借來看看,你看書的速度太快了,我都沒有什麼反應呢,你就把書給看了七七八八,上次借書纔過去幾天嘛!”
“狄湘•••••”
“狄湘•••••”
曾經,多麼熟悉的聲音從這個屋子響起,每一句的開頭兩個字始終都是一樣,當時沒有感覺什麼,現在想來,那是一種多麼幸福的感覺啊。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莫名的,狄湘心中忽然想起來看的散詩集裡面中的一句話,當時他根本不理解這是什麼意思,如今忽然的,狄湘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些。
若是,時間可以重來,狄湘會一句話不留而離開嗎?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狄湘苦笑,有些選擇,在特定的時候,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當年如果不是離開,如今的狄湘也不會是領級高手,而很可能是品級高手,沒有那麼多年生死戰場的磨礪,突破領級的心性不容易磨練出來。
領級高手的武技意境可以成長,到了圓級之後,就會顯現出來威力,如今還只是一般的情況。心性決定了意境,狄湘心性磨練,這麼多年一直不斷。進步迅速的狄湘,也只能感嘆人生際遇的無常。
無語凝噎,嘆氣中,一聲呼喚從屋外傳來。
“狄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