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i,man。!what‘up?”
憑空伸出來的一隻手跟皮特空中擊了個掌,而我卻被拉退了兩步,撞到了一個頗硬的胸膛,淡淡的熟悉味道還是讓我有些小激動。
“怎麼,這麼久沒見,看到我,這麼不開心。”頭頂上傳來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那好吧,我走了。”
我也就這樣毫不反抗的被強行的,帶了出去。
走到會所門口。“不錯嘛,一年不見,壯了啊。”
“咳咳!你力氣還是這麼大。”
毫無預兆的,大顆大顆的雨水砸在我們面前的玻璃大門上。街上的光影在雨水中暈染開來,像一副印象畫。馬路上了人好像都被按了快進,最快的速度衝上了拖車,駛離原地。
老混一頭扎進雨裡,什麼也沒說,不知道抽什麼風。
我只跟着追出去拉他,雨水毫不客氣的澆下來,溼了個徹底。“有病啊你,這麼大雨衝出來幹嘛?”
老混給了我一個特無辜的表情:“我的車被拖走了。”
我嘴角抽搐:“就是那輛路中間的跑車?”
老混點了點頭。我翻了個大白眼,把車停在路中間,我也是醉了。我還跑出來拉他,真是腦子壞掉了。
“哎,哎,你去哪?”
“躲雨啊,白癡!”
大雨淋得我的眼睛都掙不開,轉身轉得急,撞到了人,連我自己都一個趔趄沒站穩,整個屁股坐在了地上。被我撞到的那人還過來拉了一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雨太大,沒注意。”我們同時說了這句話後都愣了愣。
老混衝過來拉過那個人:“耀叔!哈,真的是你。”
耀叔用他寬厚的手掌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眯着眼睛看着我們好幾秒,“哎,是你們倆啊。走走走,我的館子就在前面。雨太大了,別感冒了。”他邊說邊拉着我們往前快步走着。
過了一個街角,沒走幾步就能看到刻着【光翟游泳館】五個瘦宋書大字的一塊滄桑但被漆得油光水滑的木質招牌掛在街邊大樓的招牌牆上。
“耀叔,這麼多年這塊招牌還在啊。你怎麼掛外面了,日曬雨淋的,怎麼做傳家寶啊。”老混一邊說着一邊往外噴着水。
“搬到這裡,放裡邊怕你們這些老顧客找不到。”
我心想,要不是今天遇到你,我也看不到這招牌。
當年耀叔的游泳館離我們學校不遠,最主要是他內部的裝修設計得很贊,所以我們經常去。
那時候的游泳館,走進去,還以爲進了哪個森林裡的湖。池子的四周被佈置了很多以假亂真的竹子,中間穿插種植了綠蘿這類的,真的爬藤植物,和一些水仙。他還不知道去哪搞來了鳥叫蟲鳴的音頻反覆播放着,在裡面呆着,超級療愈身心。好好一遊泳池搞得跟個森林spa似得。後來我問過耀叔,爲什麼要把一個游泳池弄成這樣。他邊光腳拖着地,邊回答:“我這輩子就喜歡兩樣東西,一個是游泳,一個是鳥兒。鳥兒,我不想關着它們,游泳嘛,弄個池子就行。”當時也許是燈光照在他身上的角度特別好,我覺得他好有型。
那年高考完,我跟左岑路過游泳館門前,就下起了大雨。這個季節的雨總是下不長的,於是打算在門沿下等雨停。最喜歡夏天的雨,下得乾脆,水珠用力的從天上落下,噼裡啪啦的蹦跳在地板上,好不暢快。
我還沒從雨裡回過神來,左岑就用胳膊肘使勁的捅我腰,“快看,快看,走過來一殭屍!”
她那種神經兮兮的緊張順利的感染了我。我跟着她緊緊的抓着對方的手,萬分緊張恐懼的看着右前方。確實有一個人形物體在往我們這邊移動,頭髮被大雨淋得緊貼着前額,蓋住了眼睛,鮮血流得臉上,脖子上都是,穿的是黑色的衣服和褲子,都破破爛爛的,就是殭屍的那個風格。他雖然步伐緩慢,但是終究走到了我們旁邊。
我們挨在一起往角落裡擠,殭屍離我們兩個還有四五步的地方停了下來,站定以後,臉朝外,看着還沒停的大雨,冷聲道:“神經病!”
“啊!殭屍會說話!”我指着殭屍,心裡無比驚詫。
“什麼?”殭屍此時已經剝開了貼在額上的發,兩眼冒着怒意,“給我說話小心點!”
左岑站到了我的前面,再一次指着那個……好吧,滿臉鮮血的少年,大聲道:“是人,好好的裝什麼鬼!不就是個小混混,別以爲我們怕你!”
每當左岑母性基因顯現的時候,在她身邊就能感覺到莫大的安全感,就像現在。輕輕的拉着她的衣角,心裡很是鎮定。但是當那小混混再一次逼近的時候,我才確定這次高估她了。她拉着我,尖叫着往游泳館裡跑,估計是她的聲音太過淒厲,游泳館裡的工作人員都懵了,並沒有人出來阻攔我們,讓我們闖進了男士更衣室,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終於衝到了游泳池裡,水裡的人聽到些許吵鬧,疑惑的看過來。左岑拉着我到池邊,停下來,大口喘着氣。
“不跑了?”
神經質尖叫的兩人,和滿身血污的小混混,不記得在那游泳池跑了多少圈,那小混混被耀叔踹下水,厲聲道:“好小子,敢到我這耍流氓!”
最後那小混混被耀叔撈了起來。泳池裡的人也都因爲那小攤血水都散了。我們三人各自被耀叔趕進了盥洗室。三人穿上了耀叔找來的乾淨的場館工作服,在他的辦公室裡,被訓了一個小時。從游泳館裡出來,我們三人都已經腦子都有些漿糊了。
應了那句話,不打不相識,後面竟然和那小混混糾纏不清到了現在。剛開始一直叫他小混混,他不樂意,後面我們都叫他老混混,如今簡稱老混。
耀叔拍了拍老混的肩膀道:“怎麼每次見你都淋得跟落湯雞似的。”老混抓抓頭,三人都笑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跟着耀叔跑進了大樓一層,進了他的游泳館。
這回,耀叔延續了他治癒的風格,仍舊擺放了很多植物,還在西北角搞了個假山,水潺潺流下,嘩啦啦的,頗爲動聽。最讚的是這次的選址,我都不知道耀叔怎麼找到的這裡。泳池的天花板全是防曬玻璃組成的穹頂,大雨打在上面,砰砰的暈開,蕩起層層波紋。除了進門的這座大廈,周邊並沒有什麼高樓,頂上的視野還挺開闊。雖然在城市裡的晚上不一定能看見星星,月亮還是可以的,浮在水中看月升日落,想想還挺愜意。
我浮在水面上,周身冰冰涼涼的,看着穹頂上的雨水簾越來越薄,感覺很放鬆。要不是老混這時候一頭扎進來,水花四濺的,我都快要睡着了。
“耀叔行啊,能找到這麼一個地方。鬧中取靜,別有一番景象啊!”他游過來浮在我身邊,跟我意一起看天。
“嗯,我能理解他爲什麼換地方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喃喃開口道:“啊九,我要結婚了。”
“啥?是哪個姑娘瞎了眼?”
老混沒有像往常一樣跟我鬥嘴反擊,又反常的沉默着。
“怎麼不說話?誰啊?我認識嗎?……額,我剛纔的意思是……”
“她沒答應。”
“TA?誰?我記得叔叔阿姨挺開明的啊。”
老混長嘆了一口氣,“我的新娘。”
“她怎麼了?等等……”老混這有一答沒一搭的,我都有點亂了,“你到底和誰結婚?她怎麼了?誰不同意?你到底怎麼回事?我都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