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五的晚上,我正在家裡沙發上疊着腿玩網遊的時候,接到了石頭的電話。他一上來,劈頭蓋臉就問我最近跟卓一斐倆人在鬧什麼呢。
我拿着話筒的手一頓,有點愣,“我怎麼了?”
石頭說,“不是說好明天晚上出來玩嗎,你沒叫上卓一斐?”
我一呆,脫口道,“你又沒跟我說,我以爲你已經叫他了,而且。。。”我撇了撇嘴,想起那次在食堂的不歡而散,沒好氣的說,“我好幾天沒見着他了,即使見了面他也不給我好臉色看。”
石頭有點好笑的說,“他能給你臉色看?那麼橫?”
我哼了哼,“你什麼意思?幸災樂禍是不是?”
石頭說,“你們真能折騰,卓一斐今天拆石膏了,你知道麼?”
我沉默了一會兒,胸口有點悶,乾巴巴的回,“不知道,他沒和我提。”猶豫了會兒,張了張嘴,還是開口問了,“那他現在傷全好了麼?”
石頭嗤了一聲,“沒聽過一句老話啊,傷筋動骨一百天。哪能那麼快?你要還喜歡他,還關心他,就自己去找他唄。”
我嘆了口氣說,“反正明天不是就見到了麼。”
話還沒說完,石頭就在那頭哇哇叫,“靠,那還得我一個個去請你們?你們怎麼個事兒啊,要我夾在你們倆之間當傳聲筒麼?究竟誰和誰纔是一個學校的?”
我嘿嘿笑了兩聲,討好的說,“石頭,我知道你最熱心了,這事兒就靠你了。”
石頭哼了一聲,在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一改剛纔開玩笑的口吻,說,“ 其實一開始我挺不看好你們倆的。我覺得卓一斐他喜歡的不是你這個型的,你們不合適。”
我呆了一下,石頭從來不是愛管人閒事的人,現在突然跟我這麼正經八百的講這些話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想了想最近發生的事兒,沒有幾件是不鬧心的,嘴裡有點苦澀的說,“也許吧。”然後不想氣氛這麼沉重,故意用玩笑的口氣說,“那你怎麼不早點說,現在馬後炮有什麼用?”
石頭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過了會兒,才重新開口,“你後來沒再去過醫院是麼?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好像有人打電話到他家找他。然後他爸就來醫院了,卓一斐跟人打架的事兒最後還是沒能瞞住。”
我聽得心頭一跳,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忙問,“我沒去的那段時間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都沒跟我說啊!”
石頭重重吐了口氣,“他讓我別跟你說的。聽說他爸從小對他管的挺嚴的,發生了這件事兒,他還跟家裡人撒謊,說是寒假裡學校有事所以纔不回家的,和同學出去旅遊去了。”
我急急的問,“那。。拆穿了?他爸都知道了?”
石頭嗯了一聲,“他爸到醫院裡問他怎麼回事兒,卓一斐什麼都不肯解釋,就說和人打架了。他爸看他這幅倔樣,當場脾氣就上來了,揚手就是一耳光,說他做事越來越不像樣,要送他出國讀書他也不肯,現在還跟不三不四的人胡混,搞的一身是傷。”
我的腦子裡嗡嗡作響,手心有點汗溼,小心的重複一遍,生怕是自己聽錯了,“他爸打了他?他。。他要出國麼?”
石頭沉聲說,“這我也不清楚,他這人脾氣挺怪的,什麼事兒都放心裡,連自己兄弟都不說。我只知道他上高三的時候,已經付錢考過雅思了,7分,聽人說好像也算不錯了吧。國外很多學校都能上了。”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一下子什麼都聽不見了,只是喃喃的說,“嗯,七分啊。。是不錯,是不錯。。。”
石頭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我說你聽人講話能不能抓住重點聽?是不是真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卓一斐他不想出國,所以纔會和家裡人掰!”
我這才清醒了點,低聲問,“那,現在他和他家裡人怎麼樣了?很僵嗎?”
石頭反問說,“還能怎麼樣?跟家裡人冷戰唄,說實話,他能爲了你做到這份兒上,我也沒話說了。當初是我想太多了,說不定你們還真有戲。”
我驚訝的重複,“爲。。。爲了我?”
他說,“廢話。”頓了頓,又不放心的加了句,“你再加把勁兒,別老這脾氣,把人都給嚇跑了。他對你,挺夠意思的。”
掛了電話,我再也沒什麼心思玩遊戲了,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頭栽到牀上,看着天花板的紋路發呆,腦子裡把石頭的話反覆想了很多遍,又回憶了最近發生的這些事,眼睛陡然一酸,心裡清楚自己這個晚上無論如何是睡不着的了。
週六的晚上,我提早一刻鐘就到那兒了,是我們幾個以前經常一塊兒去的夜排檔。
黑皮他們還沒來,石頭跟卓一斐好像也纔剛到不久,他們坐在一邊的塑料凳子上正聊着點什麼。見我來了,石頭挑了下眉,剛剛的話題一下子就停了。卓一斐的表情有點煩躁,跟我隨便點個頭算是打招呼了。
我心裡有點難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們倆見了面居然沒話講了。鬧到這個地步,究竟是誰的錯,我自己都有點分不清了。
我默默走過去,勉強扯了扯嘴角,“你們也這麼早就到了啊。”
石頭點了點頭示意我坐到他旁邊。
到了八點的時候,這裡才逐漸熱鬧喧譁起來,城市的馬路上霓虹閃爍,這裡的街邊停了一輛輛自行車,老闆夫妻隨意的搭了個頂篷,已經有點被油煙薰黃了。
我們幾個也算是這裡的老顧客,跟老闆早就混的十分熟絡。
石頭最喜歡來這,他說,“大飯店再富麗堂皇也比不上這裡有人情味兒,這裡讓人覺得夠破敗,夠親切,夠淳樸。”
我笑了,當着老闆娘的面問他,“你這是夸人家還是扁人家。”
他拿眼橫我,轉過頭無比豪爽的對老闆說,“不好我會一直來光顧麼,你說是不是,老闆,再開兩瓶啤酒,順便加兩個菜。”
旁邊桌上一臺老式的收音機裡,主持人在說,“明天陰有時有雨,傍晚雨量中到大。”
然後老闆一聽,一邊炒菜一邊轉頭對着我們眉飛色舞的唱,“明夜你會不會來?你的愛還在不在?”
老闆娘也挺會鬧的,一把年紀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一起跟着來對歌,邊招待我們,邊扯着嗓子哼唱,“啊~~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我們一羣人在旁邊聽得都噴了,猛捶桌子,笑得淚花都出來了。我下意識的往卓一斐的方向看過去,他還算是比較冷靜的,只是嘴脣微微向上彎了彎。
小宇邊和他們划拳邊耍寶,打着拍子哼哼,“首先要碗排骨湯,嘿,解渴香噴腰子養~~佐料還是老三樣,刷油辣子指南上,種類齊全品種多,過去想都不敢想,現在就得隨市場!三十年河東,烤啥吃啥。四十年河西,吃啥烤啥!”
穆超揚手朝他頭上就是一巴掌,哈哈大笑,“哪學來的?還挺像回事兒的,聽着怎麼像閒人馬大姐裡邊唱的。”
石頭笑的更誇張,頭一下子就倒我肩上來了 ,還一抽一抽的,話都說不清了,“你。。你們。這羣人。。哈哈。。都該去唱戲的。。。不去。。可惜!”
我餘光瞥到卓一斐的臉色驀的就沉下來,像人欠他一百萬似的,冷冷的眼光朝我和石頭這邊掃過來,隨即又不着痕跡的收了回去,一個人繼續躲角落裡一杯接一杯喝酒。
我心裡有點忐忑,忙伸手推開石頭,拍拍他的頭,低聲說,“喂,行了行了,嘴巴油膩膩的,都噌我身上了。快起來!”
石頭擡起頭,奸笑了兩聲,一下子把頭伸過來嚇我,“嘿嘿,我就噌就噌!”
我心裡一驚,下意識的身體往後傾,椅子的重心不穩,立刻就倒了,我控制不住身體的慣性,又往後摔了幾步,身邊沒有可以抓的東西,忽然一屁股就坐在卓一斐的腿上了。
卓一斐好像也被突然發生的變故嚇了一跳,瞪大了眼,一伸手就扶上我的腰,等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身體瞬間就僵硬了。
連忙跳起來,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急急說了句,“我不是故意的。”就殺回去掐那個罪魁禍首的脖子,也沒看身後的人是什麼樣的表情。
石頭髮出殺豬似的尖叫,“殺人拉~~非禮拉~~~~~~~~”
鬧騰了半天,我才覺得夠本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椅子扶起來,石頭這時候忽然推了我頭一把,罵,“死丫頭,這麼用力,脖子都被你掐紅了。”
我沒有心裡準備,所以頭一歪,就倒在了坐我旁邊的卓一斐肩上。
第二次了!我深呼吸了幾次,臉上跟火燒一樣,只覺得自己都快沒臉沒皮兒了!只好又訕訕的開口,“我不是故意的。。。”
卓一斐忽然轉頭恨恨的瞪着我,面色通紅。
我一驚,有點被他這麼大的反應給嚇住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他沉聲說,“對我,你只會說這兩句話嗎。”
我有點尷尬,轉頭求助的看着石頭。
石頭笑了笑,忽然一把把我扯過去,“卓一斐,今天怎麼喝那麼多啊,不像你麼。是不是喝高了?心情不好也別把氣往我們家文文身上撒啊。”
“。。。。。。”
當時的氣氛有點詭異,卓一斐眯着眼看向石頭,視線相撞的時候都能燒出火花來。我在一邊有點手足無措,旁邊穆超和黑皮一見這情形反而還在那裡瞎起鬨,“哦哦~~什麼叫你們家的文文,石頭,你倒給我們解釋解釋。”
石頭也不說話,只是笑嘻嘻的看着我。
老闆和老闆娘忽然在旁邊分別冒出一句。
“原來你們是一對。”
“呵呵,是你傻,其實我早看出來了。”
我在一旁聽得都快昏過去了,這什麼跟什麼啊,沒好氣的橫了他們一眼,心說你們就別趟這渾水了行嗎?
我一轉頭,看見卓一斐的臉色已經黑到不能再黑。
他灼熱的目光一下子改落到我的身上,脣抿的很緊,雙眼赤紅,死死盯着我。手上的杯子被他重重的放到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所有人都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
然後卓一斐驀的起身,神情陰鬱的瞪着我,幾乎是蠻橫的把我一把給扯了過去,頭轉向了另外幾個人,喘着粗氣,咬牙說,“她是我的人!韓凱文是我的人!你們都聽見了沒有?!”
我傻傻的跟着他回頭,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麼,他就伸手把我的臉一下子轉了過去,一俯身,脣就壓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我最近是不是特別勤勞,= =,你們別誇我,因爲下禮拜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禮拜四之前能不能更是個未知數。提前通知,別催,趕出一章,討好你們!T T
TO XING:字改了,謝~另,你又給俺糰子吃了,= =
TO yingyiren:原來你們都喜歡這個STYLE,俺還怕雷到你們。(S43估計也萌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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