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虞信和毛遂共乘一車,在上百名精銳趙國甲士和兩百名李園派來的楚國士兵的護衛下,朝着楚國的宮城wwん.la
一路上虞信的心中不免有些惴惴,畢竟昨夜在宮城之中所發生的事情對於虞信來說實在是太過於……
也不知道究竟毛遂有沒有知曉那件事情。
說實話,這件事情其實是可大可小,說起來虞信也並非有意爲之,屬於被人算計。
但話雖如此,可如果真的被毛遂用這件事情在趙丹面前告上一狀的話,那麼對於虞信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畢竟君王心思這種東西是真的猜不透啊,而且以趙丹今日權威之盛,如果想要虞信倒臺,其實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罷了。
就在虞信猶豫着要不要主動開口和毛遂說些什麼的時候,毛遂竟然卻先開口了:“虞卿可還記得,上一次毛某隨着虞卿一同出使楚國的情形?”
虞信微微鬆了一口氣,笑道:“自然是記得的,說起來若不是上一次毛總管仗劍上殿說服了楚王元的話,那麼這長平一戰,還當真就是勝負難料啊。”
兩人的話匣就此打開,開始聊起當年長平之戰時共同出使楚國陳郢的點點滴滴來。
當時的虞信,還只不過是一個隱藏在藺相如和廉頗兩大巨頭光芒之下,被趙國政壇認爲是憑藉着君王寵信而得以倖進的臣子。
當時的毛遂,更只不過是平原君趙勝府邸之中一名普普通通的、混了好幾年都沒有混出任何名堂的門客舍人罷了。
九年的時間過去了,如今的虞信已經是能夠和平原君趙勝分庭抗禮的布衣派核心智囊,毛遂更是成爲了趙國大王趙丹的親信,掌控着胡衣衛這個趙國最爲隱秘的情報組織。
而那一次兩人共同出使楚國,正是改變了兩人人生的關鍵事件。
聊着聊着,兩人之間的疏離感漸漸的消失了,似乎又回覆到了九年之前兩人在出使的路上曾經秉燭夜談,暢談和交流着各自政見的那時候。
眼看着楚國的宮城就在眼前,毛遂突然看了虞信一眼,用極低的聲音說道:“虞卿,其實昨夜的那件事情,吾是知情的。”
雖然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聽到毛遂從嘴裡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虞信的身體還是忍不住輕微的震動了一下。
毛遂,果然還是知道了!
不過想想也是,以趙國胡衣衛的能力,加上如今楚國自己亂成一團的事實,如果毛遂還不能夠將自己的耳目滲透到宮中去,那倒是毛遂的失職了。
虞信乾巴巴的笑了一聲,說道:“毛總管的意思是……”
此刻的虞信是真的想要狠狠的給自己一巴掌。
怎麼就精蟲上腦了呢?現在好了,不僅被李園搞得團團轉,就連毛遂也要趁機搞風搞雨了。
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失誤啊,這個失誤甚至可能會毀掉虞信的前途!
畢竟一個和外國太后通姦的趙國高官,誰知道將來會不會因爲這一點而出賣趙國呢?
有時候,就是君王的一點點懷疑,就足夠毀掉一名重臣,乃至是一個家族的命運了。
就在虞信心中懊惱不已的時候,毛遂卻輕笑一聲,道:“虞卿誤會了,吾並不是想要爲了此事而要挾虞卿,畢竟說起來吾之所以能夠有今日之成就,虞卿之舉薦也是功不可沒的。吾之所以提起此事,其實就是想要幫助虞卿。”
虞信聽完毛遂了這番話就是一愣,下意識的擡起頭來看了毛遂一眼,發現毛遂的眼睛也在注視着自己。
在毛遂的眼睛之中,虞信看到了一種名叫真誠的東西。
這是一種虞信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的東西了。
虞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十分認真的對着毛遂說道:“如此,便多謝毛總管了。”
毛遂笑了笑,道:“李園此人,吾知也。雖然其人自命不凡,但是本事其實不過只是爾爾罷了。虞卿之所以被其算計,只不過乃是因爲對其沒有防備之心。稍後虞卿且看吾如何料理這李園,定要爲虞卿出了這口氣便是了。”
虞信聞言又看了毛遂一眼,多少有些懷疑。
雖然說虞信也知道一直以來毛遂帶着胡衣衛在楚國的幕後搞風搞雨,是楚國能夠有如今這個分裂局面的大功臣之一,但是這李園真的是這麼容易就被收拾的嘛?
而且,如果李園真的是如此容易就被毛遂搞定了的話,那麼這是不是說明被李園輕鬆算計到的虞信,能力上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問題……
虞信這邊還在胡思亂想着,那邊馬車卻是已經到達了楚國的宮城門口。
此時此刻楚國的宮城正處於宵禁狀態,加上整座城中戰事依舊沒有結束,所以宮城的城頭上下都是巡邏佈防的楚軍。
不過這對於趙國使團來說並不是問題,在說明了來意並且等待了一段時間之後,楚國的宮門立刻大開,一名楚國禁衛軍將領十分客氣的迎了出來,笑着對虞信說道:“虞卿,君上已經知道汝的來意了,還請虞卿入宮相會。”
虞信看着面前的這名楚國禁衛軍將軍,心中暗暗惱怒。
要知道在昨天的時候李園爲了和景通爭搶虞信,還不惜來到郢都的城門處相迎,各種好話說盡,然後還送上了大把的金錢,可以說是態度無比的謙卑。
結果才過了一個晚上,這李園的態度就發生瞭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竟然只派來區區一個禁衛軍將軍,顯然是一副吃定了虞信的態度。
虞信哼了一聲,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十分淡然的道:“前面領路吧。”
在一間擺設極爲奢華的宮殿之中,虞信見到了李園。
李園看上去頗爲享受,身邊環繞着好幾名歌姬,有人爲他端酒,有人爲他殷勤的按摩肩膀。
李園十分舒服的喝了一口美姬遞來的酒,頗爲放鬆的說道:“虞卿,不知道汝可商量出什麼好結果來了嗎?”
虞信還沒有來得及答話,他身後的毛遂已經含笑上前,開口道:“會稽君,結果是有了,但是恐怕對汝來說頗爲不利啊!”
李園這纔看到了毛遂,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完全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