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賢撣的話一點錯都щww..lā
就在太陽即將落下的時候,正在不停北上的李牧得到了斥候們的縱馬回報。
“大將軍,在北方十里外的一大片山丘之後發現了大批的牛羊和帳篷,應該便是匈奴人的婦孺!”
李牧聞言頓時大喜,忙問道:“汝等可被對方所發現?”
“回稟將軍,對方並未發現吾等的行蹤!”
李牧看了一眼面前這個並沒有穿着趙軍盔甲,整個人渾身上下完全是一番遊牧民打扮的趙國匈奴騎兵斥候,整個人完全放心了。
很顯然,匈奴的婦孺們並沒有想到會在距離焉支山將近千里之外的地方遭遇襲擊,所以對於外圍的警戒也是十分的疏鬆。
如果是匈奴主力部隊的話,恐怕李牧在幾十裡外就早被發現了。
李牧不再猶豫,立刻下令道:“傳令下去,全軍下馬休息一個時辰,等到天黑之後,吾等便對匈奴人的營地發動攻擊!”
五千名士兵們立刻就依照着李牧的命令下了馬,帶着馬匹喝水吃草,然後再吃下一些乾糧,接着就靜靜的找個地方坐着,等待着黑夜的來臨。
賢撣找了一塊河邊的大石頭,呆呆的坐在了上面,靜靜的看着滔滔的河水從自己的面前流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遠處傳來了屠斜的大嗓門:“都好好休息,等會去殺匈奴人的時候,記得匈奴人的腦袋是有軍功的,別忘了拿上!還有,雖然這裡是匈奴人的婦孺,但是肯定也會有一支不算太弱的匈奴軍隊在這裡保護,所以待會都要緊跟隊形,不要到處亂衝亂跑,亂抱匈奴人的娘們,免得中了匈奴人的冷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名趙國騎兵笑道:“二五百主,這匈奴人的娘們羊羶味那麼大,哪裡睡得下去喲。”
一陣鬨笑聲隨之響起。
屠斜呸了一聲,重重的一腳踹在了某個趙軍士兵的屁股上,直接撲通一聲給踹下了河。
“奶奶的,去年是哪個混賬東西想女人想得發狂,半夜爬起來悄悄的去馬廄裡找母馬的?還羊羶味呢,是個女人就不錯了!”
一陣更大的鬨笑聲隨之響起。
賢撣靜靜的看了這一幕,心中突然有着某種異樣的情緒在涌動着。
片刻之後,一陣腳步聲在賢撣的身後響起。
屠斜大刺刺的在賢撣的身邊坐了下來:“怎麼,有心事?”
“是啊。”賢撣輕輕的點了點頭。
屠斜看了賢撣一眼,笑道:“什麼心事?看你這副憂愁的模樣簡直像個娘們,一個娘們是不可能管理得住將來的大草原的。”
“你纔是個娘們!”賢撣有些惱火的回了一句,顯然對於屠斜的看低非常的不滿,但是過了一會他還是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擔心的就是這個,雖然我已經下定決心投靠了趙國,但是我並不知道該怎麼去做才能夠讓趙國大王滿意。你也知道像這種差事是不好乾的,如果一個不小心的話,很有可能我就會人頭落地了。”
屠斜驚訝的看了賢撣一眼,隨後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屠斜的笑聲十分響亮,不但周圍的諸多趙國士兵們紛紛看來,甚至就連遠處不知道在和幾位趙國將軍們說些什麼的李牧也看了這邊一眼。
這顯然讓賢撣的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他十分惱火的看了屠斜一眼,道:“有什麼好笑的!”
屠斜慢慢的收斂了笑聲,仔細的看了看賢撣,搖頭道:“賢撣啊賢撣,看來你真的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英勇無敵的大王子,而是一個真真正正的趙國平民了。”
“我可不覺得當一個平民有什麼不好,而且你別忘了,我們一開始的時候不就已經說好了,要當一個真正的趙國人嗎?”賢撣幾乎是習慣性的就擡了一句槓。
屠斜搖了搖頭,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難道忘了草原上的法則嗎?”
“草原上的法則?”賢撣看上去似乎有些疑惑。
屠斜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對,草原上的法則——弱者無條件的聽從強者的吩咐。既然現在我們是弱者,是趙國的臣子,那麼我們當然就應該無條件的聽從趙國大王的吩咐,他讓我們往東我們就不往西,他讓我們去征討東胡我們就不會去征討烏孫。只要我們匈奴人成爲趙國大王的忠誠的牧羊犬,那麼或許他會在不高興的時候抽我們幾鞭子,但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殺死我們,不是嗎?”
賢撣十分驚訝的看着屠斜:“……我簡直不敢相信這番話是你說出來的。老實說,是不是那位大都督讓我轉告給你的?”
屠斜聳了聳肩膀,道:“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大都督或許的確想要讓你成爲匈奴人的新王,但是不要忘了你這個新王的頭頂還有大都督和趙國的大王,只要他們願意的話,你隨時都會被拋棄的。”
賢撣十分鬱悶的閉上了嘴巴,好一會才說道:“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這麼欠揍?”
屠斜嘿嘿一笑,用力的拍了拍賢撣的肩膀,道:“好了,時間差不多到了,我們也該出發了,走吧。”
走了幾步之後,屠斜突然回過身來,深深的看了賢撣一眼。
“我的朋友,其實從今往後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匈奴人了,有的只是草原上的趙國人罷了。作爲朋友,我真誠的希望你能夠成爲一個徹頭徹尾的趙國人,這樣或許並不會讓你得到太多的好處,但是你的子孫會因爲你的榜樣作用而受益,你的家族會因爲你的做法而得到福澤。”
說完了這番話之後,屠斜頭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部下們走了過去。
賢撣靜靜的站在那裡,注視着自己老友遠去的方向,良久之後才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剛剛的那番話,屠斜是用趙國的語言來說的,從口音上來聽的話,你甚至會以爲這完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趙國人。
但是在前兩年分開的時候,屠斜會說的趙國語言甚至都不超過十句。
“多麼簡單的道理啊……”
幾匹馬急速的從賢撣的面前衝過,馬上的傳令兵高聲呼喝道:“大都督有命,立刻上馬,一盞茶時間之後出發!”
由於經歷了這些天的磨礪,所以賢撣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跨上了自己的坐騎,然後再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夕陽的晚霞在他的視線之中顯得極爲耀眼,紅彤彤的,就好像鮮血一樣的顏色。
時間剛剛好。
太陽漸漸的落山了,最後一絲光明也被完全吞噬,大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屠斜說的並沒有錯,匈奴人的確是派了一名足夠強悍的將軍鎮守大本營,也就是都隆奇單于的三兒子逐比和他的三千騎兵。
對於將近十萬的婦孺來說,三千騎兵其實已經足夠了,畢竟方圓幾百裡之內早就被匈奴的大部隊給掃蕩過了,完全不會有任何的人煙。
所以逐比並沒有操心什麼警戒,恰恰相反的是,這位因爲不能夠出戰而鬱悶無比的單于之子將大部分的時間放在了飲酒作樂之上。
這一天,逐比例行公事一般的摟着一名看上去身份頗爲高貴的匈奴年輕女子進入了自己的大帳之中,隱約還能夠聽見大帳之中有調笑聲傳來。
“哎呀逐比,我可是你父單于的小閼氏,你對我如此無禮,到時候怎麼和單于交待?”
雖然話的內容帶着責怪的意思,但是從女子那軟得幾乎要融化的語氣來看,顯然這裡面還是撒嬌的意味居多。
隨後便是逐比那個破鑼一般的嗓子響起:“嘿嘿,我的小美人,父王現在出徵在外,整個營地可都是我說了算,只要我不讓人說出去,誰會知道這個事情?”
“可是大閼氏她……”
“那是我母親!你覺得要是我母親不同意的話,我們兩個能夠搞到一起嗎?好了,別說那些廢話了,來來來……”
一陣翻來覆去的聲音之後,讓人遐想連篇的景象開始在大帳之中上演着,即便是早就已經習慣了這副景象,但是逐比守護在大帳之外的親衛們還是不由自主的呼吸聲重了一些。
突然間,沖天的喊殺聲驀然響起,一陣耀眼的火光自黑暗之中出現,成百上千的趙軍騎兵們舉着火把衝進了匈奴人的營地之中,開始大肆襲擊。
許多火把被投入了周圍的帳篷之中,熊熊火光開始在匈奴人的營帳之中瀰漫,尖叫聲響成一片。
大帳之中的逐比顯然也發現了不對,甚至不顧自己還是赤身露體的狀態就直接抄起了一把長劍奔跑了出來,對着大帳之外一臉茫然的親衛們喝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響起,並且急速的朝着大帳逼近。
“不好!”逐比心知不妙,也顧不得其他,直接跑到馬廄之中牽了自己的馬匹出來,就打算先帶着親衛跑路。
“嗖”的一聲,一支利箭突然從黑暗之中射了出來,準確無比的貫穿了逐比的喉嚨。
一隊趙國騎兵隨後出現,將因爲逐比之死而一片混亂的匈奴衛隊殺得大敗而逃。
屠斜跳下了馬,十分熟練的割下了逐比的人頭,對着賢撣笑道:“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將你的射箭技術給落下。這傢伙是逐比,當年好像就是他率領着軍隊把我們白羊部落追得差點滅亡的吧?”
賢撣輕輕的哼了一聲,道:“我不需要這個人頭,你拿去領功吧。好了,該去收拾殘局了。”
屠斜眼睛一亮,笑道:“沒錯,逐比雖然死了,但是還有不少的好處等着我們去撈呢!”
屠斜翻身上馬,帶着賢撣再一次的沒入了密密麻麻的匈奴營帳之中。
這一夜,匈奴人的大營之中火光沖天,足足燒了一天一夜才完全散盡,李牧率領着五千騎兵在匈奴人的營帳之中來回衝殺了整整一夜,鮮血將寬闊的弱水水面都完全染成鮮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