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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首都,臨淄。
樂聲漫漫,舞姿嫋嫋。
十幾名美貌舞姬在齊王建的面前翩翩起舞,美妙的酮體若隱若現,春光無限。
齊王建臉上的笑容非常的濃郁,他也確實有着可以笑的資本。
自從齊襄王登基以來到現在,齊國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對外開疆拓土了。
但是!齊王建做到了。
在這一次的戰爭之中,齊王建成功的爲齊國拓地兩百里。
好吧,雖然這個兩百里聽起來似乎是少了點……
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夠否認,這的確是一份值得讚揚的功業啊!
對於任何一位帝王來說,開疆拓土都絕對是最爲誘惑的功業,沒有之一。
所以齊王建的心情非常的愉快,事實上這一陣子他的心情都非常的愉快。
雖然說朝中有一股聲音在暗中指責齊王建這一次發動戰爭讓齊國死傷數萬人,然後纔得到了這不到兩百里的土地,但是齊王建對此完全置若罔聞。
那些所謂的技擊之士,說白了不就是僱傭兵嘛!
這些參軍只爲了錢的傢伙,只要寡人有錢,想要多少技擊之士沒有?
死幾萬怎麼了?齊國最不缺的就是人!就算是死個二三十萬,寡人眉頭都不皺一下!
因此這些許的流言其實還真就沒有影響到齊王建的心情。
不過是一羣嚼舌頭的小人罷了,理他作甚!
寡人的文治武功,豈是那羣短視之徒所能夠了解的?
一曲舞畢,歌姬們紛紛停了下來,朝着齊王建各自施禮,然後嫋嫋婷婷的退了下去。
齊王建有些奇怪的看着坐在下首的後勝,要知道這些歌姬樂曲什麼的都是後勝安排的,可是這天都還沒黑呢,怎麼人都走完了?
卻見後勝開口道:“大王莫非忘了,此刻已經是到了要接見那秦使之時。”
齊王建這纔回過神來,一拍腦袋:“對了對了,寡人想起來了,那秦使何在?”
後勝道:“回大王,秦使已在殿外候見。”
“那便召進來罷!”
片刻之後,一名秦國使者邁着步伐來到齊王建的面前,對着齊王建躬身行禮:“外臣衛竭見過大王。”
齊王建看着面前的這位秦國使者,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他現在都還記得在洛邑之會上秦王稷臨陣退縮的情形呢。
如果不是秦王稷突然縮了,齊國現在所能夠擁有的可能就不僅僅是兩百里燕國土地,而是上千裡的楚國淮北地!
正是因爲秦王稷縮了,所以齊王建纔不得不和趙國聯手,結果還在燕國人的手中吃到了一場大敗仗。
全特麼賴秦王稷!
齊王建重重的哼了一聲,對着面前的秦國使者道:“怎麼,秦王稷還有臉派使者前來面見寡人?”
說實話,今天齊王建之所以答應和這位秦國使者見面,還真不是因爲什麼秦齊之間的悠久友誼、或者是秦齊之間共同的戰略利益之類的東西,只是純粹的因爲前兩天這使者通過後勝之手送上來的那一對惟妙惟肖的飛馬白玉璧。
總的來說,上樑不正下樑歪這種事情在齊國這對君臣的身邊體現得淋漓盡致。
當然了,這事情一碼歸一碼,收了寶貝只是代表着寡人答應和汝這個秦國使者見面,並不代表着寡人就一定要會汝這個秦國使者有什麼好臉色,更不代表着寡人就要答應汝這個秦國使者什麼條件。
雖然齊王建非常明顯的擺出了一張臭臉,說話的時候態度也非常的差勁,但是衛竭看上去卻完全不以爲意,朝着齊王建道:“回大王,臣此次所來,乃是攜有吾王之命,使秦齊連橫以抗趙國。”
“秦齊連橫?”齊王建一聽到這句話就忍不住嘲諷的笑了起來:“怎麼,這秦王稷是不是以爲寡人還沒有吃過和他聯手的虧?”
很顯然,齊王建對於在洛邑之會時候所遭到的那種背叛仍舊是懷恨在心。
衛竭笑了一笑,道:“臣聞大王素來多謀善斷,慧眼如炬,如今看來,卻似乎言過其實。”
齊王建臉部的肌肉微微一跳,沉聲道:“汝此言何意?”
衛竭道:“大王,當今放眼天下,趙國獨強,爲天下諸國之冠。而秦、齊兩國次之,楚、魏兩國再次之。故以此觀之,則秦齊兩國對於趙國之威脅乃是最大。故趙王若動兵,則不伐秦即伐齊也。齊既爲趙之大患,齊王卻又和趙國聯盟,此舉豈非與虎謀皮?”
齊王建哈哈一笑,對着衛竭說道:“使者此言謬也,那趙王丹可是親自和寡人約定,五年之內趙齊互不相攻。”
衛竭搖了搖頭,道:“大王,如今趙國於上黨、河東兩戰之中連勝秦國,若是再勝秦一役,則秦必不能爲趙國之患也。若是秦不能爲趙國之患,則屆時趙國必定視齊國爲心腹大患!且齊之宿敵魏、楚如今乃是趙之盟友,若是趙國聯合魏、楚來攻,大王可有把握勝之?”
齊王建聞言張了張嘴,有心想要說些壯膽的話,但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誰都知道現在趙國是天下第一強國,但是一個趙國來攻齊國就肯定頂不住,更別提是趙國帶着魏國和楚國一起前來進攻了。
一旁的後勝看到齊王建這一臉吃癟的不爽表情,趕忙出言助陣道:“使者此言差矣,既然那趙國能夠聯合魏楚來攻,焉知我齊國便不能?若是我齊國能連魏楚而抗趙,那趙國亦不能當也!”
這句話立刻讓齊王建的臉色變得好看了不少。
沒錯,憑什麼只有他趙丹拉盟友就行,寡人就拉不到盟友?根本沒這種道理嘛!
寡人的齊國確實頂不住三國聯軍的進攻,但是他趙國就能夠頂得住齊魏楚的聯手討伐了?
但是衛竭仍然大搖其頭,對着後勝道:“後卿此言差矣,須知趙國若破秦,則趙國之強屆時必定遠勝於齊國。如此一來,若魏、楚連趙則必勝齊國,若魏楚連齊卻未必便能勝趙國。如此一來,魏楚兩國必定舍齊而就趙,焉有連齊抗趙之理?”
齊王建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汝所言,那麼寡人即便聯合秦國,亦是不能夠穩勝趙國。若是如此,那寡人爲何不聯合趙國?反正連趙便可無往而不利,這可是汝剛剛纔說過的!”
衛竭不急不忙的笑了一笑,道:“大王所言不錯,若是齊趙聯合,秦國的確是必敗無疑。但是外臣敢問大王一句,若是齊趙聯合破秦,齊國可能得一絲一毫之土地乎?”
衛竭話音一落,齊王建就再一次的愣住了。
要知道齊國和秦國,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中間隔着上千裡的路程和三晉這三個國家,就算是打敗了秦國,齊國也不可能從秦國那邊獲得任何的土地收益,只會憑空便宜了趙國。
這種事情,好像還真是幹不得啊。
好在一旁的後勝再度開口道:“使者此言謬也,既然當年之秦國能有陶郡這塊飛地,那麼如今之齊國難道便不能有飛地於關中不成?”
齊王建精神一振,連忙道:“對對對,這飛地、飛地亦是可以的!”
衛竭搖頭笑道:“飛地?後卿之言,恕衛竭不取也。敢問後卿,當年秦國之飛地陶郡,如今可還在秦國手中?陶郡如今已經落入魏國之手,而魏國正是趙國之盟友!若是以秦國之強尚且不能夠在趙國威懾之下守住飛地,則等到趙國伐齊之時,齊國難道便能夠守住遠在千里之外的飛地?”
後勝和齊王建對視一眼,均無言以對。
衛竭朝着齊王建拱了拱手,道:“外臣知大王對洛邑之會一事心中有氣,但一國之生死存亡與君王個人之榮辱孰輕孰重,想必大王定當心中有數。若是秦國覆滅,齊國亦將不存。難道大王願以亡國之君身份下九泉而面見齊國曆代先王乎?”
這句話好像一柄看不見的大錘子,重重的敲在了齊王建的心中,讓這位年輕的齊國君王臉色大變,沉吟不語。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齊王建的心中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君王后曾經說過的話。
“秦國者,齊之遠慮也;趙國則,齊之近憂也。秦雖強,但卻不能奪齊國分毫土地。趙若強,則齊國滅亡在即矣!河間地之失,豈非先例乎?”
這番話猶如洪鐘大呂,不停的在齊王建的腦海之中迴盪着。
良久之後,齊王建緩緩的擡起了頭。
“既然如此,那麼還請使者回復秦王,便說這秦齊聯盟一事,寡人——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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