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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趙丹來說,如果能夠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迫使秦國退讓並獲得整個河東,那當然是一個極好的結果。
但是趙丹也知道這樣的希望不大,所以纔會在今天一開始上來就如此強硬的逼迫一番,期望以此打亂秦國人的陣腳而獲得一些主動。
所以被拒絕的這個結果,倒也並沒有出乎趙丹的意料之外。
秦國人果然還是不捨得就這麼把河東郡交出來。
但是你不交就不交吧,還在寡人面前擺這麼大的譜,搞這麼強硬的態度算怎麼回事?
要是不知情的人坐在這裡,說不定還以爲現在不是三晉聯軍在河東郡之中攻城略地,而是秦國大軍已經將邯鄲包圍了呢。
俗話說得好,牛逼是要建立在有實力的基礎上。
你秦王稷現在根本就沒有實力和寡人對抗,還跟寡人在這裡裝什麼牛逼?
因此趙丹現在也是直接就亮明車馬,不再廢話了。
寡人就問你秦王稷交不交出河東郡吧?
再給寡人嘴硬一句,寡人現在就弄死你!
趙丹這麼一發威,整座大殿之中就是一片寂靜。
過了片刻之後,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大殿之中的寂靜。
“趙王誤會了,吾王並非此意也。”
開口的並不是所有人矚目的秦王稷。
衆人將目光一轉,發現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秦國的相邦範睢。
鑑於這年頭臣子替自家國君解圍的事情其實一點都不少見,所以一時間倒也沒有什麼人說話,大家就都這麼靜靜的看着範睢。
只見範睢笑了笑,道:“趙王,臣聞趙國經過長平大戰後國內青壯損失慘重,又遭匈奴入寇,北方各郡亦是飽經荼毒,正是國勢疲敝之際。如今趙王不思停戰而安撫民心,卻反而窮兵黷武,難道不怕步了那齊湣王之後塵?”
範睢話音剛落,一旁的齊王建臉上就露出了不爽的神情。
齊湣王是齊王建的爺爺。
當年的齊湣王正是因爲連續對外發兵讓齊國內部子民沒有任何休養生息的機會,搞得齊國雖然到處擴張但是卻已經成了強弩之末,以至於在五國伐齊之中被樂毅一戰就直接擊潰主力,再戰直接佔領臨淄,接着一下子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席捲整個齊國,只有靠田單才能夠續命。
範睢的這番話,裡面所帶的警告意味是很濃的。
但是趙丹並沒有把範睢的話當一回事。
“應候說笑了,若是說到窮兵黷武,寡人倒是知道這麼一個國家。兩年前這個國家在長平之戰中遭遇一場大敗,然而隨後卻不知悔改之意出兵楚國,如今被寡人率領四國聯軍封堵而進退不得,寡人只需要兩個月的時間便可渡黃河西進而之咸陽,攻滅此國亦在旦夕之間也!”
開什麼玩笑,幾句話就想要嚇唬寡人?想得美吧你。
趙丹的反駁並沒有讓範睢閉上嘴巴:“趙王此言差矣。如今吾大秦帝國主力在南陽郡已然圍困楚軍景陽所部二十萬人,不日便可獲勝。屆時王齕、王陵等人挾大勝之威回師河東,屆時三晉聯軍久攻安邑不下,如何能勝?待到三晉聯軍兵敗之日,便是大王悔不當初之時也。”
範睢這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臉上是滿滿的自信,好像從他嘴裡所說出來的話就是真理和事實一般。
……
趙丹砸了砸嘴巴,覺得好像已經有些摸到秦王稷和範睢這一對秦國君臣所打的算盤了。
說白了就是兩個字,忽悠。
秦王稷和範睢就是想要通過這一番言談來忽悠趙丹和在場的其他各國國君,讓他們覺得秦國其實還有着取勝的機會。
畢竟秦國這麼多年來的底蘊和威名擺在那裡,如果一旦覺得秦國可能還有獲勝的希望,那麼就有可能對於在場的國君們造成影響,甚至有可能因此而分化趙國一方的陣營。
一想到這裡,趙丹的嘴角就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意。
秦王稷和範睢,這是把其他人都當成傻子了麼?
趙丹不急不忙的開口道:“應候,在寡人的面前就不要說這種小孩子都不相信的廢話了。閼與之戰時,胡陽率領十萬秦軍主力東進,結果如何?長平之戰時,汝秦國六十萬傾國之兵齊出,結果又是如何?汝秦國,不過寡人之手下敗將爾,又何來的自信在寡人的面前如此胡吹大氣!”
這一番話說出來,秦王稷和範睢臉上的神情終於都變了。
無論秦國君臣在嘴上如何的強硬,都無法否認閼與之戰和長平之戰之中的失敗,更無法否認如今戰場的形勢其實對於秦國是相當不利的。
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只要有着這兩個條件在,趙丹就一點都不擔心。
嘴炮這種東西雖然說起來爽,但是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別人或許會被你秦國君臣三言兩語給忽悠住了,但是寡人是不可能被你們這些危言聳聽給嚇住的,謝謝。
所以趙丹就繼續開口了“秦王,寡人可不希望再聽到什麼廢話了。這樣吧,汝就直接說汝願不願意將河東地交出來吧。若是不願意的話,那麼這一次和談也不必談了,大家各自回國,戰場上見真章吧!”
趙丹的語氣十分堅定。
本來嘛,跟你們和談那是給你們面子,沒想到你秦國人不但否定了之前的承諾不說,反而還把架子給端上了。
簡直是爺爺能忍,奶奶也不能忍啊。
趙丹這充滿了火藥味的話一說,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就又一次的聚集到了秦王稷的身上。
秦王稷神色看上去古井不波,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得出這位執掌了秦國將近五十年的國君心中的意圖。
但是所有人的心中都非常清楚,只要秦王稷的口中吐出一個不字,那麼接下來圍繞在秦趙兩國之間的這場大戰其激烈程度一定會更上一個臺階,不打一個你死我活就決不罷休。
秦王稷真的有這個勇氣和趙丹拼個你死我活嗎?
大殿之中的空氣幾乎要凝固了,不少心理素質並不算太強的秦國使團成員們甚至都已經悄悄的流下了汗水。
足足過了好一會之後,秦王稷才緩緩開口說道:“寡人此次前來,乃是抱着誠意而來的,這一點請趙王放心。”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大殿之中的緊張氣氛就開始有些鬆動。
秦王稷聽起來似乎已經開始要服軟了。
然而趙丹並沒有說話,而是就這麼靜靜的看着秦王稷。
很顯然,這樣的話對於趙丹來說還不夠,遠遠不夠。
秦王稷咳嗽一聲,看了身邊的範睢一眼。
範睢會意,立刻站出來說道:“趙王,若是三晉聯軍願意和秦國議和,那麼秦國和三晉之間以安邑爲界,安邑以東歸三晉,安邑以西歸秦國,不知大王以爲如何?”
範睢的話音一落,趙丹心中就忍不住冷笑起來。
紙老虎就是紙老虎,只不過稍微的嚇它一嚇,就乖乖的原形畢露了。
範睢所提出來的這個停戰要求,其實是比較符合慣例的,也就是大家以實際控制線爲國界停戰。
但是在如今三晉聯軍佔得上風的情況下,趙丹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要求?
開玩笑!
寡人只要一聲令下,二十幾萬三晉聯軍分分鐘就把整個河東郡都拿下來了。
要是以現在的戰線停戰,那不是憑空讓秦國撈了半個河東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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