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都城,太子丹的府邸後院,載滿了桃花樹,此刻是桃花盛開,院內香氣飄飄,樹下有張石桌,石桌旁圍滿了人,最上面的頭戴高冠,面如冠玉,脣若塗脂,身穿華服,整個人看起來有種溫和的氣勢。此人就是燕丹,燕國的太子,又稱太子丹。蓋聶一身布衣,腰間一把墨刃劍,雙眼炯炯有神,站立在下首。
蓋聶旁邊的那名女子就是一別多年的花如玉,在過去就是墨家的矩子,也一身布衣,雙手粗糙而有力,腰間一把破爛斧子。幾人的臉色都是很沉重。他們在商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這件事情要是成功了,可以改變燕國的命運。那就是,刺秦。
太子丹首先開口道:“秦王嬴政爲人兇殘暴虐,要是讓他一統天下那可就麻煩了,”蓋聶點了點頭道:“沒錯,秦人生性兇殘,若是讓他們統治天下,那可就麻煩了,”花如玉紫色的眼眸閃過一絲嘲諷,對她來說,什麼都不重要,醫者是救濟天下,而不是主導天下大勢。她不明白爲什麼太子丹要找她?
太子丹又道:“刺秦王的人選,我已經找到,護送他上路的人也找到了,只是……”說着他將眼睛瞄向花如玉。花如玉見他那個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有什麼需要醫家效力的,太子儘管說,”太子丹臉露喜色道:“既然如此,丹也不客氣了,前年大秦第一劍客孟豹,因爲一時失誤和秦王的妃子有染,被秦王下令追殺。”
太子丹的聲音一頓,接着道:“據聞他已經逃到了燕國境內,我知道如玉姑娘曾經救過他,不知道如玉姑娘能不能招攬此人爲我所用?”美人計,自古以來也算是無往不利的計策,只要是美人夠美。
花如玉剛要搖頭,太子丹卻忽然跪在地上,語氣誠懇道:“我知道,此計有辱姑娘的聲譽,可是求姑娘爲天下蒼生想想,我和嬴政自幼爲友,可是我入秦之時百般受辱,嬴政對我這個好友尚且如此,更別說是別人了,天下若是落入這人的魔掌之中,那麼便是蒼生之難,求姑娘答應在下的請求,”說着他還磕了三個頭。
花如玉急忙將太子丹扶起,無奈的笑了笑道:“我答應。”
燕國邊境,一座荒涼的山上,一棵單薄的樹,挺立的荒山上,清風吹起,捲起地上的滾滾黃沙。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讓人作嘔,孟豹就靠着那棵單薄的樹上,如雪般的銀髮,已經暗淡無光,黃金護額也已經變成紅色的,地上一排的屍體,血流成溪,染溼了他的褲子。冷峻的臉孔露出深深的疲倦,英雄劍沒有想往常一樣收回鞘中,孟豹的潔白的衣服,已經被血染紅。
有別人的,也有他自己的。他將仰起頭來,從身子到骨子都露出一種疲倦的,那種深入人心的疲倦,讓人知道他真的累了。從背叛大秦,他就一直遭受着追殺。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決不會允許任何人背叛他。雖然他爲秦王做過不少事情,可是一旦背叛他。就只有死。
孟豹的耳朵敏銳的捕捉到一絲聲音,孟豹瞳孔一縮,臉色在度變回原來的樣子。冷酷無情,身子慢慢的依着劍站了起來。他雖然很累,可他依舊是個強者。強者是決不會讓人覺得他已經沒勁了。
荒涼的大山,一人身穿紫色羅裙,紫色的眼眸是那麼的熟悉。藍色的頭巾是那麼的牽掛着他的心。單薄而粉嫩的嘴脣微微上抿,右手是拿着一根竹杖,上面掛着個葫蘆,左手提着個食盒。一切都讓孟豹心裡涌起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很陌生,卻偏偏還很熟悉。
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他已經不在是當年的那個大秦首席的侍衛,而她依舊是個那個醫家掌門。現在他只能算是個流浪劍客,和許多人一樣,只是他比較厲害而已。花如玉走到他身邊,完全無視了地上的那些屍體。找了處乾淨的地方,她坐了下來。打開了食盒,裡面依舊是包子。
香噴噴的包子,她拿起一個遞給孟豹笑道:“給,你這次可不能在偷咯,”孟豹眼睛閃過一絲感動,接過那個包子,淡淡道:“我纔不會做那種事情,”花如玉嬌哼一聲道:“還說你沒有,上次就是你偷了我的包子,害得我餓肚子,”說着她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孟豹忍不住笑了笑,花如玉一下子就定住了,她沒有想到一個男人的微笑也能笑的怎麼好看。她發誓這是平生見過最好看的微笑。只可惜一下子,孟豹又恢復了原先的樣子。花如玉道:“你笑起來明明很好看,爲什麼不多笑笑?”孟豹吃了一個包子,伸手在去拿一個,淡然道:“你見過有幾個劍客,是時常發笑的?”
花如玉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她搖了搖頭道:“還真沒有,”似乎所有的劍客都是一個表情,那就是冷,如劍一般的冷。“果然,愛誰都不能愛劍客,”花如玉嘻嘻笑道,這是七國內女子都知道的。愛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愛劍客。因爲一個劍客的宿命,就是要死在另一個劍客的手下,或者是死在自己的仇人手下。
沒有誰的仇敵能比劍客要多,無情的人殺的人自然也就很多。孟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這也讓他的心疲倦了,初次殺人你會感到興奮,漸漸的當你殺人已經很平靜的時候,你已經開始走向一個深淵了。孤獨,寂寞就像是毒蛇一樣,每日每夜都纏着你,你只能默默的承受。
包子很好吃,就像是那年一樣。孟豹將包子吃完,緩緩的站起身來。他還有力氣,他不知道該去哪裡,他只知道四海爲家,已經是他的宿命。隱居山林,他從來沒有想過,因爲他是孟豹,他這樣的生活雖然讓他很厭惡,可是他卻不能離開這樣的生活。
雖然他很不想承認,可是不得不說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站起身子朝遠方走去,花如玉也跟着他走。孟豹身子一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喜歡別人跟着我,”花如玉不說話,她知道孟豹傷的不輕,他的白衣不斷的有新鮮的血液流出,讓白衣看起來更紅。
在說了她的任務可還沒有完成,她不想用美人計,那麼就只有用恩惠鎖住孟豹。孟豹施展輕功,人已經在三十丈外,然後撲通一聲他已經倒在了地上。花如玉搖了搖頭,這傢伙還真是倔強,明明都傷的那麼重了,還要裝做沒事人一樣。難道當她神醫之名,是浪得虛名嗎?
看不出他受了重傷,花如玉從葫蘆裡倒出兩粒藥丸,將孟豹的嘴巴扳開,將藥丸塞進去。孟豹身上的傷口迅速的癒合,他體內的力量也開始恢復。
荒涼的大山,荒涼的大地,一陣荒涼的清風吹來,孟豹的眼睛睜開,不得不說醫家的藥丸很有效,不管是什麼傷都能醫治。孟豹感覺到身上的力量,站了起來,冷冷的看着花如玉,道:“雖然我很討厭報恩,可是你救了我兩次,有什麼要求就說吧,”花如玉調皮的眨了眨眼睛,道:“那你就當我貼身護衛吧,一輩子都要聽我的話,”說完她還吐了吐香舌,樣子甚是調皮。
孟豹想也不想道:“不可能,”若是他還小的時候,可能還會答應,可是現在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阿豹了。花如玉眼珠一轉道:“那麼,你就幫我做一件事情吧,”孟豹問:“什麼事情?”花如玉抿嘴一笑道:“你去了燕都就知道了,我現在先走了咯,”孟豹忽然想起,他好像交給她一個嬰兒,只是不知道那孩子怎麼樣了。
花如玉好像知道他的想法一樣,嘻嘻笑道:“放心吧,那孩子好着呢,我還給他取了個名字,就叫孟天星,你覺得怎麼樣啊?”孟豹淡淡道:“我覺得不怎麼樣,”然後轉身就走。他不想在和花如玉待在一起,他總覺得自己看見花如玉心裡都會有種衝動,這種衝動讓他很討厭。所以他決定還是離她遠點好。
蔚藍的天空,在花如玉的眼裡卻是血紅色的,殺戮已經開啓,而開啓這個殺戮的人,就是嬴政。落寞的身影,在滾滾的風沙下,花如玉的眼裡卻是不由自主的流出淚,是爲了什麼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將孟豹捲入這場爭鬥中,是對還是錯?
她的眼裡想起了太子丹跪下的情況,那真誠的語氣,讓她無法拒絕。她心裡總有一個感覺,好像她知道了刺秦的破綻,可是她卻說不上來。只知道這個計劃會失敗,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裡有點失落。到底有什麼破綻呢?她怎麼都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