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乘谷城,評定間。
朝倉義景臉色慘敗的坐在首位,下面朝倉景鏡等人分列兩旁。昨天夜晚,在得到木芽峠城被攻破的消息後,朝倉義景當機立斷率軍撤回了一乘谷城。只是,撤是撤回來了,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野戰?顯然不可能。不說別的,單單織田義信之前在金崎修羅一般的武勇就足以讓朝倉義景打消這個念頭。可守城……木芽峠這個天險被攻破,整個越前全部都被暴露在織田家的兵鋒之下,就算朝倉家死守一乘谷城,也根本無法阻擋織田家對越前的攻勢。
可以說,此時的朝倉義景已經沒有半分主意了,可他環視了重臣一圈,所有被他眼神掃到的家臣全都低下了頭,顯然,這些平時牛皮吹破天,一個個自詡名將的家臣們,此時也沒有了半分主意。
如果在平時,朝倉義景絕對會大發雷霆。只是這一次,他只是張了張嘴,最後所有的言詞化成了一聲嘆息,隨即就起身直接離去了。他不知道說什麼,甚至他現在的腦子都一片空白,因爲到現在他都沒有明白,爲什麼堂堂朝倉家,會這麼簡單的被織田家擊敗。
見狀,朝倉景鏡眼睛微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隨後不久,在和衆人離開一乘谷城後,朝倉景鏡秘密聯繫了前波吉繼、富田長繁等人。
入夜。
朝倉義景並沒有休息,而是站在宅邸的庭院中看着月色喝着酒。說起來,朝倉義景很少獨自喝酒,自詡文化人的他,比起酒水,他更加喜歡喝茶。只是今天,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他就已經喝掉了三壺。因爲除了求醉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的還有小姓的驚叫和慘叫聲。已經醉得快睜不開眼睛發的朝倉義景莫名的轉頭看去,不滿的嚷嚷着,“幹什麼?~都給我安靜點!咯……”
只是這番話剛說完,就聽到一個充滿譏諷的聲音,“呵呵,織田家即將兵臨城下,家督大人您竟然在借酒消愁?這實在讓屬下等寒心啊……”
隨着話音,一羣人就出現在了朝倉義景的面前,一瞬間,朝倉義景就醒了酒,震驚的看着對方驚叫着,“景鏡?!吉繼?!你們想要幹什麼?!”來人正是朝倉景鏡他們,他們每人帶了三名旗本武士,人人手持太刀,顯然,來者不善。
“幹什麼?!”朝倉景鏡聞言頓時大笑起來,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好半響,他才一臉冷意的看着朝倉義景說道,“朝倉義景,如今朝倉家落入這般田地都是因爲你一意孤行對抗織田家的結果。所以,爲了保全朝倉家,就只能委屈你了……”
說完,朝倉景鏡壓根不給朝倉義景開口的機會,直接讓自己的旗本將其抓了起來。
“混蛋!朝倉景鏡,你這麼做一定會下地獄的!”朝倉義景不斷咒罵着,只是對此,朝倉景鏡卻壓根懶得理會。因爲從今天起,朝倉義景就不再是朝倉家的家督了。
而另外一邊,拿下木芽峠城的織田軍並沒有停下腳步,在同意了織田義信的提議後,織田信長將投降的兩萬朝倉軍打散編入了自家部隊,再次向一乘谷城進發。織田信長並不打算慢慢攻略越前,因爲他既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也懶得繼續陪朝倉義景玩遊戲。而且在他看那來,只有雷霆萬鈞一般的消滅朝倉家,才能解他多年來的怨恨。
兩天後,織田軍抵達一乘谷城,只是還沒有展開攻勢,織田信長就詫異的發現對面竟然開城降服了。不過當朝倉景鏡等人壓着被捆成糉子的朝倉義景走出城門時,真相大白。
“竟然會有這種家臣的存在,簡直就是武士的恥辱!”前田慶次小聲嘀咕着。顯然,在前田慶次的眼中,對朝倉景鏡等人的作爲是相當不屑的,畢竟武士的精神就是忠誠、無所畏懼。而且不光光是前田慶次,白木行久等人對於朝倉景鏡等人的作爲也是相當的鄙夷。
“呵呵,不過不管怎麼樣,兵不血刃的拿下越前,也是一件好事。”織田義信輕笑道。對於朝倉景鏡等人的作爲,織田義信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雖然忠誠確實是武士應該謹守的標準,但織田義信還記得一句話,那就是良禽擇木而棲。而顯然,在織田義信的眼中,織田家就是傳說中的梧桐木。
“你們辛苦了,功勞我已經記下,任何棄暗投明的人,本家都不會虧待的。”織田信長對朝倉景鏡等人點了點頭,就讓他們下去休息了。
對此,朝倉景鏡等人自然不會也不敢多說什麼,他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番作爲肯定會遭到鄙夷,不過沒辦法,他們可不希望跟着朝倉家一起進入歷史。
待朝倉景鏡等人離去後,織田信長這才轉頭看向朝倉義景。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但顯然,兩人都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種局面。好半響,織田信長才淡淡的問道,“義景公,不知道當初您拒絕本家的召喚時,有沒有想過今天的下場呢?”
朝倉義景高昂着頭看着織田信長,半響後,纔開口說道,“不知道信長公是否能夠解開這些東西呢?雖然我失敗了,但朝倉家乃是名門貴族,就算是死,我也希望能夠有一個體面的死法。”
聞言,織田信長挑了挑眉,顯然沒有想到朝倉義景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要知道在他得到的情報中,朝倉義景基本可以用軟弱無能來總結的說。不過織田信長並沒有拒絕朝倉義景,因爲在這種時候朝倉義景還能有如此的態度,已經得到了織田信長的尊重。
“很好!義景公不愧爲名門朝倉氏的後人,如你所願,準你切腹!”織田信長沉聲說道,並讓小姓帶着朝倉義景下去沐浴更衣。隨後不久,朝倉義景就在織田家的家督以及諸多家臣的注視下,切腹自盡,享年35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