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井家小谷城。
自從在野良田合戰中擊敗了六角家,並讓六角家家督六角義賢隱居後,淺井長政終於擺脫了家臣的控制,也得到了家臣的認同,徹底成爲了亂世之中的新生大名。
尤其,在隨後六角義治不斷試圖重新壓制淺井家,卻屢屢無功而後,淺井長政在淺井家的聲威達到了鼎盛。
所有家臣都在瘋狂的讚譽着淺井長政的文治武功,簡直把他當作淺井家的中興之主淺井亮政一般。
嘛,這也不能怪這羣家臣太沒節操,畢竟當初淺井久政做的也確實讓人太失望了。不但丟了地盤,還成爲了附屬家族,如果不是淺井亮政留下的底子夠厚外加有朝倉這個盟友,恐怕淺井家就會真的成爲六角家的家臣了。
只是,在這一切的瘋狂讚譽中,淺井長政依然保持着冷靜。每天,他都會很早的起來處理政務,結束之後他大部分的時間,會親自到領地內的村莊處去巡視。一直以來,北近江許多的村莊並不是真的完全臣服於淺井家,而是屬於自治自理的模式。這也是爲何淺井家明明佔據了北近江,卻比南近江的六角家弱那麼多。
但在淺井長政繼任家督後,他經常親自傾聽領民的困難和意見,並努力讓領民過上更加富庶美好的日子。雖然時日尚淺,但也漸漸籠絡到了許多民心。可以想見,當整個北近江的領民都站在淺井長政身後時,淺井家將會爆發出怎樣的力量來。
這天,淺井長政依然在處理好所有的政務後,獨自一人離開了小谷城,他這次的目的地,卻是小谷城外不遠的歷娑寺。
安靜的寺社內,淺井長政和歷娑寺主持礪樹上人對坐飲茶,“上人,近來可有什麼困難嗎?”淺井長政露出了標誌性的陽光笑容。
聞言,礪樹上人輕笑着搖了搖頭,“淺井殿下,您對於我們這些和尚實在太過於關照了,讓和尚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哈哈~上人哪裡的話,佛、法、僧乃是國之至寶,尤其在此亂世之中,如果不是有你們的存在,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連活下去的信念都沒有呢……”淺井長政輕聲嘆道。
聞言,礪樹上人搖了搖頭,“殿下,領民們活下去的信念可不是我們這些大和尚能夠給與的。或許,在精神上面,信仰佛法可以讓他們得到慰藉,但真正支撐他們活下去,還是殿下您啊……”
“是這樣嗎?”淺井長政喃喃問道。
“正是!”礪樹上人嚴肅的說道,“殿下您一定要記住,與佛爲善,佛會賜予您勇氣。與民爲善,民會給與你力量……”
“與佛爲善……與民爲善……”淺井長政反覆嘀咕着這兩句話,良久之後,深深的拜倒在礪樹上人面前恭敬的說道,“多謝上人指點,長政謹記!”
離開歷娑寺,淺井長政依然還在回味着礪樹上人的這番話,完全沒有繼續前行的打算。見狀,跟來的遠藤直經有些感嘆的說道,“主公,這個和尚倒挺不錯的,比宮部繼潤那個利用寺社勢力卻行武士之事的假和尚強多了。嘿嘿,屬下一直以爲和尚都是一羣……”
“喜右衛門,不得對佛家無禮!”淺井長政轉頭直接打斷了遠藤直經的話,隨後又向寺社方向拜了一拜後,一直走出很遠後才沉聲說道,“喜右衛門,佛家在本國擁有非常恐怖的勢力,所以絕對絕對不要隨意說佛家的壞話!”
淺井長政這番話的語氣非常重,顯然已經生氣了。見狀,遠藤直經連忙恭敬的說道,“是!殿下!屬下知錯了!”
看到遠藤直經這幅態度,淺井長政滿意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對於宮部繼潤有些不滿,不過既然他現在已經名義上臣服本家,那麼你就要視他爲同僚……”
淺井長政告誡着,遠藤直經是他在繼承家督之前就已經跟在他身邊的親信,就好像織田信長身邊的前田利家等人一樣。可以說,遠藤直經和另外一位淺井玄蕃就是他一開始的左膀右臂。兩人之中,淺井玄蕃善於政務和外交,遠藤直經長於武勇和謀略,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只是有才幹的武士,總是難免有些傲氣,所以淺井長政許多時候都喜歡帶着遠藤直經,希望通過在自己身邊的歷練,讓他的脾氣和傲氣能夠收斂一些。
兩人一路攀談,不多時就來到了小谷城城下町中,“主公,這町鎮是越來越繁華了呢~”遠藤直經輕笑着說道,他可還曾記得,自己小時候這座城下町是有多麼的破舊。而如今,在自己主公的努力下,逐漸變成了這幅模樣。雖然這並不是他參與建設的,但主公的榮譽,就是他這個家臣的榮譽。
“是啊,所以我們纔要更加的努力,來保護好這得來不易的繁榮。”淺井長政感嘆道。
“請主公放心……嗯?那是……”遠藤直經剛要答話,突然疑惑的看着某個方向輕聲嘀咕着。
“嗯?怎麼了?”淺井長政疑惑的問道,順着遠藤直經的目光看去,頓時眼神一凝。在那邊,一名身穿白色武士服的男子正站在一間攤販前詢問着什麼,一把細長的太刀隨意的掛在腰間。
而在他的身後站立着兩名男子,一人身穿天藍色武士服,手持太刀,面無表情。一人扛着一把巨大的朱槍,穿着花花綠綠的武士服,不斷四處張望着。
說起來,近江鄰近京都,路過的武士模樣的人不計其數,淺井長政雖然偶有過問,但也並沒有太當作那麼一回事。畢竟他可是很忙的,所以只要不鬧事,或者不是什麼大有來頭的人物,那麼只有在他沒什麼事情的時候,纔會尋去和對方會面一下。
但眼前這三人,淺井長政完全不曉得對方是何人,但不知道爲何,那三人或者說那名穿着白色武士服的男子,卻牢牢的吸引住他的視線,彷彿和他有什麼莫大淵源一般。
“主公……”遠藤直經小聲的說道,憑藉武士的直覺,他感覺到了那邊三人的不同尋常之處。
“嗯,我知道。”淺井長政點了點頭,隨即大步向那三人走去。見狀,遠藤直經連忙跟了上去。
不多時,淺井長政就帶着遠藤直經走到了三人的身邊。只是讓淺井長政詫異的是,他們兩人這麼直接了當的走了過來,那三人竟然完全沒有理會他們,除了那穿天藍色武士服的男子掃了這邊一眼,另外兩人彷彿根本就沒有看到他們一樣。
詫異的看了三人一眼,隨後淺井長政就聽到了那名白衣男子的聲音,“老闆,聽說前段時間淺井家換家督了?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啊?”
聞言,淺井長政的表情瞬間變得怪異起來,而當他發現那名老闆似乎也沒有發現自己時,頓時示意了一下遠藤直經,隨即站在一旁安靜的傾聽着。他還是很想聽聽在領民的心中,對他真正的想法是什麼。
“是啊!說起我們這位殿下,那可是相當不得了!一上任就擊敗了強大的六角家……”老闆聞言,興奮的說道。說得那叫一個口若懸河天花亂墜,簡直把淺井長政說成了天神轉世一般了,聽得淺井長政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
“哦?有這麼厲害嗎?我記得那淺井長政應該就只是個16歲的小鬼頭吧?”白衣男子一臉懷疑的問道。
“什麼?!”攤主聞言,頓時露出了憤怒的表情,彷彿白衣男子這番話說的是他自己一般。
見狀,淺井長政連忙站了出來,“這位武士大人,在下就是淺井家家督淺井長政,不知閣下打聽在下所爲何事?”
好吧,淺井長政雖然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這名白衣武士打聽自己的目的是什麼,但他顯然不希望他和攤主起衝突。
“啊?!殿下!”攤主聽到淺井長政的話,轉頭一看,頓時恭敬的跪倒在地。而這時,那名白衣人才一臉古怪的轉過頭來看着淺井長政。
“好漂亮……”淺井長政看着白衣男子的相貌後,腦中頓時浮出了這麼一個用來形容女人的詞彙,他很清楚這個詞彙用來形容一個男子有多麼的不禮貌,但他實在想不到別的形容詞比這個詞彙更加合適的了。
“你就是淺井家家督淺井長政殿下?”白衣男有些疑惑的問道。
“呵呵,在下的身份想來也沒有什麼好值得冒充的吧?”淺井長政笑道,此時他已經換上了那標誌性的陽光笑容。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不過在他自己的地盤,他顯然不擔心安全問題。
“呵呵,抱歉,不過是沒有想到竟然在這種地方遇到您,在下織田家織田義信。”白衣男笑道。
好吧,這小子就是織田義信那傢伙了。他帶着前田慶次和白木行久一路來到小谷城城下町後,卻並沒有直接前往小谷城拜會,反而在城下町閒逛了起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先打探下情報,看看淺井長政是不是傳說中的那般出色。
當然了,淺井長政兩人的出現織田義信自然不會沒有發覺,只不過這小子仗着自己武藝高超,又有前田慶次和白木行久兩人跟隨,壓根就沒有去理會來的到底是誰。畢竟這裡是小谷城城下町,武士的出現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而對於前田慶次和白木行久來說……好吧,這兩個傢伙天天跟着織田義信,不久前又親眼目睹了織田義信和冢原卜傳的絕世之戰。這眼光嘛,難免有些高了,這也是爲什麼白木行久撇了淺井長政兩人一眼就沒有再去理會,而前田慶次壓根就直接無視了他們。沒辦法,誰讓他們兩個小子在淺井長政兩人身上感覺不到什麼威脅呢。
“原來是織田大人?!久仰大名!”淺井長政聞言,頓時露出了驚喜的表情。要知道淺井長政可是織田信長的粉絲,自然對織田信長身邊人瞭解許多了。而在其中,織田義信就是他第二關注的人了。
平民出身,和織田信長一起長大,武藝近似於妖,在織田信長統一尾張以及隨後的桶狹間合戰中立下了無數的功勞。隨後成爲了織田家一門衆,那古野城城主,織田家的第一家臣……在淺井長政的眼中,織田義信的經歷簡直就是傳奇一般。
“呵呵~過獎過獎~”織田義信輕笑着,表情卻很是得意。雖然他也知道淺井長政更多的只是在客套,但那也足以讓他得意的說。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讓淺井長政客套不是?而這一番恭維,也讓織田義信對淺井長政的感官好了許多。
嘛,話說剛纔,淺井長政在織田義信心中唯一的印象,就只有三個字,“小白臉。”
只是就在織田義信心情大好的時候,遠藤直經卻冷不丁的出聲言道,“主公,此人雖然自稱是織田義信,但誰也無法證明。而且其來到這裡,卻不直接前往本城遞送名帖,反而留在城下町,依屬下之見,他們很可能是六角家派來的奸細!”
一句話,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織田義信一臉古怪的看着遠藤直經,彷彿在看一個白癡,不過卻也沒有因此而生氣。倒是淺井長政一臉不滿的說道,“直經!不要亂說話!如果是六角家的奸細,他們會用這麼顯眼的模樣嗎?!快向義信大人道歉!”
聞言,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遠藤直經還是老老實實的對織田義信施了一禮說道,“織田大人,在下魯莽,還請大人恕罪!”
“呵呵~這位大人您也是爲了淺井殿下的安全嘛~沒事的~”織田義信笑呵呵的說道,隨後緩緩轉過身去,用大拇指指了指背後。只見在織田義信的背後衣服上,一個大大的織田家家紋秀在了正中央。好吧,這個玩意,是織田義信從火影忍者中得到的靈感,因爲他覺得秀在衣角或者其他角落實在太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