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李總裁起家的時候,有一種一次性的快消弓箭,是用水杉木做的,實際上手可能用個十幾二十次,但和牛角弓比起來,幾乎可以認爲是一次性武器。
但當初水杉木取材容易,通過蒸箱加天然膠混合柘木,耐操固然還是不耐操,但卻解決了快速武裝,且是大批量武裝的問題。
而最初定型的時候,就加裝了木製箭臺,因此白沙村出來的弓手,往往射箭習慣,和姑蘇王畿大不相同。
廢掉了幾千上萬張水杉木製作的垃圾之後,最初的勇夫弓手,射術其實不錯,準頭相當可以。
只是射速不行,好在李總裁的隊伍,對射速要求本身也不高。
想要射速,上硬弩就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射速,讓人爽翻天。
瓦邑尉對陰鄉的硬弩非常感興趣,力量大射程遠,陣列對射的時候,優勢非常明顯。而且因爲衛國公主的緣故,之前走私到衛國的一種大弩,需要絞盤才能上弦,力量大到可以將長矛射出去。
這種威力,要是有幾百架一起齊射,瓦邑尉覺得畫面相當的美,所以不敢繼續想象下去。
不過此時試玩了一把吳人的新式弓,那古怪的木製箭臺,頓時讓瓦邑尉覺得,如果衛人弓手,也使用這樣的弓,豈不是也能威力大增?
“吳人制器,當真精巧絕倫。”
感慨了一聲,瓦邑尉立刻道,“立刻將此弓上呈君上,若能改制……唔,若能從淮水伯處贖買,那便最好。”
“嗨!”
臨時改制是不可能改制的,但要說採購一批,倒是問題不大。
而且瓦邑尉也想過了,一邊採購,一邊也可以進行仿製。這種小工具,看上去製作難度不大。
硬要說類似的功能,皮革配合玉抉,也是箭臺。
但像這樣單獨做一個小工具出來的,瓦邑尉是第一次看到。
從瓦邑尉的角度來看,這用來批量訓練弓手,似乎效率要高得多。
原本可能離神射手還有一段距離的射術高手,現在就能進階,成爲神射手。
從李總裁那裡採購的武器裝備越多,瓦邑尉這等專業人士,也就對李總裁感覺到更加的恐懼。
純粹就是實力上不可抗衡的差距。
“這個瓦邑尉,還真是挺識貨的。”
在衛人花重金搞了一把弓過去之後,瓦邑之外的小城,城頭兩個大隊長看到瓦邑尉派人持弓往東北而去,便知道瓦邑尉是打算把弓進獻給衛國國君。
“行軍打仗,本來就是多算勝,少算不勝。這個瓦邑尉,算得上盡忠職守。”
“如君上所言,這加了箭臺的弓,當賣出多少?”
“這誰知道?衛國人現在還有沒有錢來賣,也未可知。”
“傅城一匹母馬,現在作價四千錢。這一把弓,就算賣不到一匹母馬那麼貴,賣個一半,兩千錢,如何?”
“呵,有兩千錢,不若融了多鑄幾個箭頭出來。”
兩個大隊長正聊着買賣武器裝備的利潤,突然聽到了牲口聲響,轉頭看去,就見遠處一隊騎兵正緩緩地往這裡趕。
和別的騎兵不同,這一隊騎兵,騎的不是馬,而是騾子。
年輕的騾子跑得還挺輕鬆,一口氣跑到小城城下,也未見肌肉發顫,只是不住地打着響鼻,時不時有翻一下嘴脣,露出牙齦和一排牙齒。
騎士翻身下了騾子,跺了跺腳,又揉了揉屁股,這才從挎包中摸出兩根紅蘿蔔,塞到了騾子的嘴裡。
嘎吱嘎吱嘎吱,騾子啃蘿蔔的時候,吃得極爲爽脆。
便是人見了,也覺得這紅蘿蔔,一定是極爲好吃的。
“隊長!”
“瓦邑南北如何?!”
“西北有鄭師的兩個小站,戰車有十架,步卒五百,民夫一二千。”
“間距。”
“二里。”
兩個小站就間距二里路,鄭國的部隊,等於說就是跟衛國部隊貼臉。
瓦邑現在是衛國掌控,但也不是很穩,衛國借兵,在兩個大隊長看來,應該就是爲了多從淮中城購買武器裝備。
衛鄭兩國現在,大概率就是積攢力量,準備最後來一波決戰,成或不成,就是這一波,之後就是秋收,秋收過後,就得忙着過冬。
“以你所見,交戰頻繁嗎?”
“應該雙方小股交戰頻繁。”騎士喝了一口水,將行囊打開,摸出兩隻竹筒,“草略圖。”
“嗯。”
大隊長把草略圖拿了出來,接着一匹騾子的背,將圖紙鋪在了上面。
整張紙都是畫了方格的,標註出起始點之後,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看起來就清晰明瞭得多。
“這裡是一號小站,戰車五架,步卒三百,民夫一千。這裡就是二號小站,戰車也是五架,步卒二百,民夫一千。”
“能確定?”
“小站屋舍不多,只有柵欄,外圍有壕溝,應該是民夫開挖。通過臨近濮水的支流引水,大概在一丈左右。”
“一丈?”
“一丈。想必原本就是有一條小河在。”
“有沒有架橋?”
“設有轅門,轅門有吊橋,兩邊有箭樓,四角皆有崗哨。屋舍雖然不多,但屋舍之上都有望樓,應該也是崗哨。”
另外一隻竹筒中,圖紙就是鄭國部隊小站的大略圖。
能安置一千多人的小站,肯定也是不簡單的。
有個大隊長想了想,道:“這裡以前或許是客舍、逆旅之類。”
“來時君上便叮囑過,衛鄭交戰,雙方必定犬牙交錯。現在看來,還真是犬牙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
“類似守逼陽城,只是逼陽城的規模更大。”
他們身處的瓦邑,大概即是衛鄭交戰雙方的前線,有可能還是突出部位,只是還不能確定。
不過軍官們早就規劃好了撤退路線,一旦衛國人扛不住,他們就跑。
來這裡是打輔助的,輔助要是打成主力,那成什麼了?
衛國人借兵,也沒說出多大規模的好處費啊。
正討論着,瓦邑城內也來了一匹騾子,是個傳令兵。
“報告!”
“說。”
“衛人說這幾日鄭人多有試探,讓我軍小心提防。”
“瓦邑這地方,還用提防?四戰之地,南有濮水,北有河水,防個屁的防。多此一舉。”
罵罵咧咧間,兩個大隊長還是商量着怎麼佈置晚上的崗哨。
現在看來,衛鄭兩國都是學逼陽之戰學得很深刻,萬一連夜襲也要學,那上哪兒說裡去?
雖說是過來打輔助,見勢不妙就要撤,可萬一陰溝裡翻船,他們自己嗝屁事小,給主公丟臉事大。
老大出道以來未嘗一敗,總不能讓他們去抹小黑點兒吧。
“從瓦邑借五百民夫,在小城上修幾個垛口出來。”
“好。”
眼見着衛鄭雙方打得稀奇古怪,兩個在小城的大隊長,雖說並不擔心,可還是難受得很。
他們也是沒想到,這衛鄭兩國,有樣學樣這麼快,這纔多久,連防禦工事都大幅度跟進。
就是活兒次了點,但再次也是在學習,在進步。
事物只要在變化,就不能用老眼光去看待問題。
“我看,鄭國人說不定還真會夜襲。”
“就算不是真的夜襲,佯攻、疲兵,總歸是會的。”
“先把大弩都架起來,鷹羽箭堆上牆,萬一真有鄭人來襲,也好從容應對。”
“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