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稟上將軍!蔡國前軍渡過汝水,已在汝南整隊!”
“再探。”
“是!”
白邑是一顆楚國在淮上的釘子,作爲東北方向的前沿軍事基地,同時還充當着糧倉的作用。
汝水和淮水交匯處,形成了一片廣大的河口平原,隨着楚國的介入,對此地的水利設施投資,還是有相當規模的。
所以白邑哪怕在楚國內部的單位畝產排名,都在前列。
正因爲白邑的成功,才讓楚國在被吳國爆打之後,還是孜孜不倦地往東北擴張。打過大別山,泛舟淮河上。
“上將軍,雲軫甪同蔡侯母族親善,若是能說動蔡侯,豈非蔡人出兵相救白邑?”
“無妨。”
看六國老公叔一臉擔憂的樣子,李解笑道:“老公叔放心便是,蔡國,豚犬之國,五百勁卒可破之。”
“五……五百。”
實際上五百都不需要,不是李解瞧不起蔡國,就它的動員能力以及對資源的吸收整合能力,就是個弟弟。
吳楚兩國隨便哪個山頭拉出來,戰鬥力都比蔡國強。
雲軫甪求救蔡國?
也許吧,但就算找蔡國,也是讓蔡國過來做炮灰。
他不信雲軫甪會信任蔡國的戰鬥力,要不是出於統治成本的需要,加上吳國還虎視眈眈,楚國莽死蔡國那能是個事兒?
哪次楚國北上,不都是晉國纔是號令天下的主力?
靠這些前線廢物,晉國還玩個屁啊。
“蔡國雖弱,亦是癬在皮上,上將軍,不可不防啊。”
公叔勤作爲老江湖,從來不小瞧任何一個諸侯國。
當然這跟六國太弱有關,但是這種小心謹慎的做法,很是正確。
李解點點頭,對公叔勤道:“老公叔既然不放心,那我就派兩個大隊出去,也好叫老公叔知道,戰於野外,李某麾下健兒,天下無雙!”
猛地一振,老公叔見到李解這種氣勢,爲之而感染,心中有些慚愧,拱手道:“上將軍誠乃神人也。”
“哈哈哈哈……攻破白邑之後,老公叔可命親族隨軍觀摩。”
“多謝上將軍!”
戰利品對公叔勤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機會,很重要。
而且還是李解給出的機會。
他人雖老邁,而且交通不便,接受消息的效率有點低,只能靠經驗和見識來推演總結。
這次六國配合李解攻破蓼城,創造了“棄釜登舟,背水一戰”的輝煌,但是這一刻,不敢說六國如何,至少他姬勤,是堅決要站在李解這一側。
不是吳國,而是李解。
隨着大軍開拔,蓼城留了兩個大隊鎮守,公叔勤多少也打聽到了一些消息,他很震驚,因爲柏舉鬥士,這個鬥氏一族新晉的英傑,居然被一個叫沙皮的陣斬?
沙皮是誰?
聽都沒聽說過。
但是公叔勤卻聽說過“五步見血沙仲哈”,“十步誅姬玄”這個故事,現在已經在六國流傳。
屬於市井少年極爲熱衷的故事,其中既有熱血,也有草根逆襲這碗千古不餿的雞湯,很是讓六國少年激動。
而沙仲哈,只是“哼哈二將”中的一個,另外一個沙哼,逼陽城外降服戴國旅賁三萬,這種輝煌戰績,六國建國以來,換了國君換了姓換了種,也沒有過。
旁人只看到了“哼哈二將”的勇猛善戰,卻沒有看到這些人,原先不過是“百沙”野人之一,原本只是區區賤人,六國貴族,可以隨便打殺的存在。
螻蟻振翅,竟成鸞鳳,如何能夠想象?
至於李解本身,也不過是“百沙之主”。
世人都以爲是吳王勾陳有眼光,把李解提拔上來,所以才成了王命猛男、江陰子。
但實際上作爲老牌貴族,公叔勤很清楚,那些人都是本末倒置。
是李解先有了“勇猛”,才成了猛男;是李解先開疆拓土戰功赫赫,所以才被封爲江陰子。
李解在天下列國的草根遊俠、落魄士人中,屬於光輝燦爛的偶像。
不管李解願不願意,但凡能夠獲得李解傳說的地方,都會拿李解當精神支柱。
吳蠻野人尚能如此,吾乃堂堂丈夫,豈敢懈怠?
只保持這樣一個信念,就足夠了。
“姜文姜武!”
“屬下在!”
兩個身材壯碩的披甲士出列,他們形貌有些醜陋,但是身體結實掌覆厚繭,腰封處纏着一條蟒帶,即便是大熱天,頭面上已經汗若雨下,但還是甲具在身,不曾鬆懈。
“命令,姜文所屬義士二大隊,姜武所屬義士三大隊,開拔北方,擊潰蔡軍!”
“是!”
兩枚令符分別交給了姜文姜武,兩個大隊本來是作爲預備隊,隨時準備攻城,但是現在,卻承擔着別的任務。
在旁人看來,攻城之際還要分兵,簡直就是找死。
但是別說李解,就是姜文姜武這兩個新編義士大隊大隊長,也是沒有提出疑義。
毫無疑問,在這兩個大隊長看來,一千人馬,已經足夠了。
“上將軍,何不擴編大隊?”
來了李解軍中很久,公叔勤也是知道的,一個大隊長在必要時候,是可以從五百人擴充到一千人。
有兩千人的話,顯然要更穩一點。
“老公叔放心,昨夜至今,我部連續土工作業,已經掘地道至城門之下。城中守軍只要被姜文姜武率部離開所吸引,這便夠了。”
“這……”
公叔勤不是很懂李解的戰法,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心中雖然有忐忑,可轉念一想,上將軍這一路行來,打蓼城也是輕輕鬆鬆,白邑就算比蓼城強一點,但也強不到哪裡去……吧?
看了看白邑的城牆,明顯比蓼城的要高得多,頓時公叔勤又不自信起來,尋思着上將軍帶來的梯子,那都夠不上城頭啊,怎麼破城?
“首李。”
正當公叔勤擔憂之際,幾個明顯不是義士、義從的人,到了李解跟前,然後行禮道:“已經佈置妥當!”
“爭取一次成功。”
“是!”
“點火。”
“是!”
公叔勤完全沒搞懂狀況,都不知道李解和這些人在說什麼。
只聽一聲急促的哨響穿透整個戰場,然後轟的一聲巨響,白邑東城主副兩個城門,宛若一道天雷襲來,直接將它們劈了四分五裂。
城門洞中,正在堆放土包的楚軍士卒、青壯,直接倒伏了一片,還有活着的,也是機械地本能地發出哼哼聲。
戰場上攻守雙方都是突然停滯了一下,但是,在“義軍”大營,李解左右的司號手們,突然吹響了衝鋒號。
當夜在蓼城被這個衝鋒號嚇到過的楚軍,竟是情不自禁將手中的兵器一扔,轉身就跑!
“進攻——”
“殺——”
“前赴後繼!”
“死不旋踵!”
一屁股坐在地上公叔勤,臉色極爲驚駭地盯着前方,張大了嘴巴,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