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驚擾二位,在下只是一名碰巧路過此地的浪人,不經意間聽到林中的激烈打鬥之聲,一時好奇,心癢難耐之下才那個……那個偷聽了兩位的談話,真的非常抱歉!還請兩位見諒,在下馬上離開,在下發誓事後絕不會亂說一句。那麼,在下先告辭了!”不過那男子到讓人感到頗爲意外的顯得極爲鎮定,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十分平穩謙和、始終如一,似乎沒有半點畏懼之色。
但即便是這樣,就是傻子面對着餘市和蜘蛛丸這兩個一副殺神裝扮的傢伙,再加上自己偷聽被人當場戳破,也應該意識到眼前的事情很麻煩,看似是一種滑稽的尷尬其實隨時都可能引發無限殺機,於是男子聰明地三言兩語胡亂扯了幾句,就立馬轉過身邁開步伐想要離開。
“閣下獨自隱藏在一旁聽了那麼久都不急,怎麼一露面就忽然變得如此急迫呢?”蜘蛛丸在聽到此人不過是個浪人身份後,雖然心裡對男子可能有所憑依才表現出異常冷靜仍是戒備非常,但方纔那點因突然驚訝發覺居然有人能夠在自己的掌控地域內悄然隱藏而產生的深深忌憚感總算卸下了兩三分,暴起殺戮之心也自然而然顯得更加篤定,語氣中不免帶上了一絲冰冷的寒意。
“這個……那個,哦,對了!”男子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侷促不安,好像愈發焦急着如何脫身,於是說起話都有些顛三倒四,半天才理順了想要表達的意思。“明國有古語云: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你看大家以前互不相識,在這荒郊野外卻有幸能夠結識,可見是何等有緣,以後見面的機會肯定還有很多,何必拘於這一次。閣下也一定是這樣覺得的吧,那太好了,在下現在家中有急事,先走一步,後會有期,我請兩位到酒場喝酒。好,就這麼說定了啊!那在下先走一步。”
餘市和蜘蛛丸滿臉黑線地聽着男子從原本文雅嚴肅的樣子瞬間化身爲雞婆,自問自答囉哩八嗦地說了一大堆,心裡都在鬱悶地想着怎麼會碰上這樣千年難遇的白癡,可沒想到那男子居然趁着他們一時有些呆愣的功夫轉身拔腿就跑。不過男子的速度倒是值得稱讚,不知道是不是在無數落荒而逃中辛苦練就的本領,有如山猿般騰躍如飛,電光火石的幾秒鐘,在枝杈叢生、遍地阻礙的密林中已經竄出了近十丈距離。
“巢城千里,封影無極!”蜘蛛丸回過神盯着男子狂奔而去的背影,微微冷笑地輕吐出一句忍法術語,雙手同時飛快結印,顯然是已經決將其定格殺毋須再論!但高級忍術結印時必須的精神高度集中使他並沒有察覺到站在他身旁的餘市在無意中看到他結印手帶出的幻影后,眼中流露出的那一抹難以掩蓋的驚駭之色。
蜘蛛丸結印的速度越來越快,伴隨着的是原本寧靜的樹林突然開始變得躁動不安起來,茂密的枝葉神秘莫測的忍術很快便讓原本靜謐的山林發生了可怕的變化,只見四周叢生的林木花草、枝葉藤蔓彷彿紛紛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所驅使,瘋狂地舞動起來,在黑暗之中幻化出無數奇形怪狀的虛影,發出嘩嘩嘩的巨大聲響,越來越大!同時肉眼難及的虛空深處也連綿不絕地響起無數破空之聲,就像是有無數可怕的未知事物,正飛速從空中穿梭着向奔跑着的男子背後凌空撲去。
但在如此詭異、對人施加巨大心理威懾的忍術製造出的猶如羣魔亂舞的恐怖環境下,那男子的表現卻再次讓人驚掉了下巴,他簡直是不可思議的鎮定,似乎完全不爲外部的幽暗昏惑而動,那些飄蕩在耳畔的幽靈鬼哭和層層密佈包抄而來的絕望殺機在他看來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他始終沒有半點反應地一門心顧着以閃電般的速度向密林的出口方向尋路狂奔。
可惜蜘蛛巢城本身就是一個範圍之大超乎想象的殺傷性忍術禁制,憑藉普通的方法任何人都難以脫逃。所以一番生死時速之後,儘管出口已經遙遙在望,但最終那男子卻無奈地在離出口不過咫尺之遙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不是他突然決定背水一戰了,而是因爲他面前的路已經被堵死,環視四周,無數白色的沾滿某種粘稠汁液的網凌空編織成了一個巨大的路障,阻斷了所有無論地上還是空中通向出口方向的道路,不露一絲縫隙。男子也試着用鋒利的肋差劈砍,但那些網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做的,極其柔韌,短時間內幾乎不可能割裂,而眼前卻層層密佈着無數張這樣的網,所以任誰也明白,顯然逃跑已成徒勞。
不過那男子倒也夠光棍,見無路可走,索性乾脆就停在原地,隨便找了棵粗壯的樹盤腿便坐下休息起來,一邊順便還解下酒葫蘆,旁若無事地仰頭大口大口地暢飲起來,似乎愜意之極,只有一雙眼睛炯炯地凝視着樹林深處自己來時的方向。
過了沒多久,果然蜘蛛丸和已經從蜘蛛網中解脫出來的餘市緩步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不疾不徐,顯然早已知道他不可能逃出封鎖嚴密的巢網,因而根本不在乎他的逃跑。忍者的較量從來都是在無聲之中便開始進行了的。勝負,在過程中就已註定,死亡,只是結尾時走程序似的終審判決!
“你是第一個,在我的地盤上,居然敢用‘屁股’,對着我的傢伙!我還是第一次感受,如此渴望去撕碎虐殺一個人的衝動,你今天終於讓我品嚐到了。很好,我向你保證,過一會,你的死法絕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痛苦!”蜘蛛丸站在男子的面前,臉上第一次露出暴戾恣睢的表情,近乎咬牙切齒般地一字一頓對着男子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