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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駿河的時候,已是次年春天。沿街都是絢麗奪目的各色櫻花,或許就因爲櫻花太過美麗,光芒太過燦爛,樑小櫻反而會不由自主想起晴信充滿怨怒又夾雜着痛苦的面容,至今爲止,她都不知道自己不辭而別跑來駿河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離開甲斐前,她只給板垣留下一封信。她說此次前往駿河,只是想弄清那封書信內容中的玄機,以及她和晴信之間,雙方都需要很長一段時日讓彼此歸於冷靜,因此千言萬語,只好化爲一句抱歉。她明白,板垣是個明事理的長者,一定不會責怪她,但晴信或許會還不甘心,派人暗中追趕她,把她抓回去。所以一路上,她都穿着男裝、戴着斗笠,詢問過沿途的農人、商販,專挑繞大圈的山路走,等到了駿河,才恢復女裝打扮,這個辦法確實十分奏效。
在甲斐那種窮山惡水的地方,她怕是一輩子都休想看到這春日花會的美景吧。樑小櫻沿路欣賞着各式各樣的花卉,除了自然栽種的春櫻,還有薔薇、蘭花跟一些說不出名字的品種,她希望看到這些新奇的玩意兒,儘快轉移注意力,別再回憶甲斐的種種不快。而看到街邊那些表演插花的藝人,思緒又情不自禁回想起當初她在駿府告別義元時爲他插的“豔日醉藍潮”,嘴角悄悄泛起一縷苦澀的笑意。
天上忽然落下了絲絲小雨,似乎是因駿河地方近海,她彷彿能嗅到春雨中隱隱透出的海洋味道,柔柔的,卻也鹹鹹的。她想,如果涼沁沁的春雨能驅散她心底深藏的一切憂愁,讓她變回從前在現代的那個樑小櫻,她應該很樂意就在這裡漫步,直到雨停。
“分不出是淚是雨,
細雨裡憶起了你,
憶起你雨中分離,
淚珠兒灑滿地。
哭泣,你哭泣爲了分離,分離,
分離後再相見不易,
我重把你的愛情藏在我心底,
啊,藏在我心底,就好像藏起回憶……”
等等,她都在唱什麼啊?明明想忘記那個傢伙,變回無憂無慮的女孩,怎麼一開口就自然而然出了首《淚的小雨》?閉嘴,樑小櫻,豬頭晴信纔不值得你這樣呢!
“重把愛情藏在心底,就好像藏起回憶……小櫻,你歌裡唱的,你想藏起的那個回憶,是關於我的嗎?”
一個優雅的男聲傳到耳畔,誰?那兩句歌詞,他說的居然是中國話!樑小櫻乍然回首,一身淡紫色狩衣的今川義元,右手撐起繪着山水畫油紙傘,正將傘舉過她的頭頂,含情脈脈地注視着她,溫柔的眼神全然不似從前的高傲,那個笑容,反而如月光般好看。
“義元?”她站在那裡,不禁呆住了。
“從花會開始那天到現在,整整七天,我都在這裡等着你,神果然終於把你送到了我身邊。”
義元攜起她的手,輕輕握住,像是握着一塊溫潤的碧玉。
“其實,你是從大明流亡到日本的吧。雖然我從小所學的漢文,還不至於如你曲中唱的那般流暢,但我能聽出你歌裡的意思。小櫻,不管你是日本人也好,大明人也好,我這次都不會再放開你。”
“這個……這個……”
樑小櫻實在不想破壞這層浪漫的氣氛,mygod,這情節她只在青春偶像劇裡見過,今川義元的藝術細胞簡直太豐富了……她不想打擊他,可要打聽出書信之事的*****卻越來越強烈,滿肚子話塞在嘴裡,竟變成了茶壺裡煮的餃子,一個都倒不出來。
“我想我能猜到你現在的心思,沒錯,匿名信是你寫的,我那時一眼就看出來了。你喜歡寫漢字,就算改了筆法,橫筆的筆尾依然會往上翹。”
不是吧?一個大男人,就算長得秀氣,也不至於細心到這種地步哇!看來歷史上的記載,今川義元的人品真是被嚴重扭曲,此刻,她除了對她灰頭土臉地默認一切,大概不會再有別的辦法。這下她可算是搞清楚了義元的真正目的,縱然她當日離開,義元也沒有要對她死心的打算,這個花美男對她動了真情,完蛋了,“亂世佳人”的名號,她註定跳海都洗不清。
“母親答應我,她不再過問我的私事,雪齋禪師去了遠江爲我辦事,跟着還要去尾張和織田家交涉,一年半載不會回來。”
一回到駿府,義元便說出這樣一句話,並馬上讓下人爲她安排住處,就在外庭應接室的後面。樑小櫻暗自唸叨,他明白她是從甲斐跑來的,這就當她是今川家的人了麼?會不會把事辦得也太快了點兒?她記得曾經在駿府外庭見過幾個模樣生得跟女孩般水靈的小侍童,聽說是因爲義元崇尚京風,跟那些噁心的公卿一樣時有孌童癖,這次進府,她再沒見過一個小侍童的身影。天,他莫非是爲了迎接她,改邪歸正了?
“小櫻,爲什麼左顧右盼的?是不喜歡住在駿府?還是,你後悔離開甲斐,離開武田晴信?”義元注意到了她表情的異樣。
樑小櫻清了清嗓子,“吶,我看你是有點誤會,其實我來駿河,只不過是想弄清楚你到底怎麼知道那封匿名信是我寫的。我沒打算留在你府裡,雖然這話可能很過分,但我覺得拐彎抹角、撒謊都很累,我是累得不行才直話直說。至於甲斐,我也沒想過再返回,從離開那天起,我就沒後悔。”